廣淵默默跟在他的身後,因為全部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後背上,反而看不到窗外那醉人的風景。

“廣淵啊,”那一位沒有回頭,聲音聽上去多少有些寂寞了:“你可知道,我的心為何會這麼亂……?”

“呃……和那位宰輔大人為敵,這是很正常的……屬下也不過見過他兩三次而已,每一次都很難保持鎮定。”

廣淵說著,也沒忘了撇清一些歧義:“當然,這不是說您和屬下是一個檔次的,屬下的意思是,隻要是個正常人,麵對法相那樣的存在,都會有種無力感……”

但是廣淵覺得自己越說越錯,要撇清的歧義又多了一項。他沒奈何,隻得繼續道:“不過您也不能算是個正常人就是了……”

到最後,廣淵覺得還是不要再試圖辯解下去了,於是就此打住。他想,他果然還是不擅長安慰人啊……

鳳六失笑。廣淵這家夥,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實誠了。正因為不是故意的,所以更讓人想死。

那次羅斯殿上會議完敗給貝拉格之後,鳳六也曾深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與貝拉格的差距到底在哪裏,但是很遺憾,以他那天才的頭腦,卻沒辦法想明白這件事。無論才智、手腕、計算力還是語言的修飾及煽動力,差別都並不離譜。就算他會輸,但也沒想到會輸得這麼徹底。

還是說,法座說的真的是肺腑之言,在於無情度嗎……

“廣淵,我與貝拉格,哪個比較無情?”

他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了。

這也是在心裏糾結了很久的問題。鳳六當時就很想不顧風度指著貝拉格的鼻子罵他,就你也好意思說別人無情……

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回答。鳳六有些意外的轉身,看到扶蘇廣淵那張有點苦惱的臉。

“主上,我跟法座不熟啊,這怎麼比較!”看到鳳六注視著自己,廣淵隻得開口。

“你還認真的在煩惱了……莫非你也覺得,我當真是一個無情的人?”鳳六莫名有些惱火。他最得力的部下,居然會因為把他和貝拉格放到一起比較而苦惱,這難道不正說明了,在廣淵的眼中,其實他鳳六和貝拉格,確實是一路貨色吧……

“怎麼說呢,您無情不無情關我什麼事!”廣淵也有些惱火,麵對著會提出這種古怪問題的主上,他心裏有壓力:“吾人隻在意兩件事,一是吃飽肚子能悠閑的散步,二是困了就能睡覺。除此之外,就算您是個魔鬼,那又與我有何相幹!”

鳳六愣了一會。他最近已經很少看到這隻黑貓發牢騷的時候了。扶蘇廣淵就像是帝京內所有高貴的世家子弟那樣,既然對自己宣了誓,就沒有怨言的履行著,讓人差不多都快忘了,其實他也曾是那樣一個很有脾氣的、任性而放縱的少年。

“當年因為打了一個不可能贏的賭,被迫效忠我,你是否怨恨我?”

廣淵倒抽一口冷氣。他的主上肯定受了什麼刺激,否則他不會接二連三的問出這些越來越古怪的問題。

“跟著您,我學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談不上怨恨不怨恨什麼的。”廣淵想了想,答道:“相反,如今吾人的心態其實很好理解,既然您贏了我,那就不可以輸給別人。所以為了您的勝利,吾人會竭盡所能來支持您,這也是為了我自己。因此,您關於您是否無情的問題實在很沒必要。如果保持著這樣的無情,就能無往而不利,那麼吾人支持您繼續無情下去。”

“那麼,如果我輸給了某個人,並且可能要一直輸下去呢?”鳳六的唇邊泛起一個淡淡的苦笑,那種苦澀的意味在高貴雅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