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隻鬼一隻幽靈那樣的,陰森森的,沒有生氣的,死寂死寂的樣子。被他看在眼裏的性命,大概隻分‘有價值’和‘無價值’,‘可以活’和‘必須死’兩種。那種眼神,就像是……我們在飯館裏挑選活魚時,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毫無感情的判決。”

這樣的傳言很快嚇破了沒有看到他的那些人的膽,兩個新來的犯人近乎安詳的被關了進去。

“花榮……司長?”

少女這時才低聲招呼,看到軍裝版的花榮,壓力甚至大於看到公子殺本人。因為極端的反差給了人更極端的衝擊。在這種死寂肅殺的氣質籠罩下,她甚至覺得正常版花榮的風流狂狷更加易於相處。

軍裝花榮給了她一個罕見的微笑:“戰爵閣下。”

他雖然並不想笑,但是看到雷暴這一頭長發女子氣息十足的扮相,還是忍不住莞爾。當年那個美少年般纖細優柔的愣頭青不見了,雖然那時雨中劃著劍圈的雷暴依然淩厲得令人發指,但更像是動了殺性的雷電女神。曾在都察院端茶倒水讓人搓圓捏扁的打雜的,居然有一天會擁有這種氣魄,即使是花榮也覺得意外。

雷暴知道他大概在笑什麼,也不想浪費時間說這些無聊事,開門見山的道:“那女子對你很重要?”

花榮猶豫了下,不過穿上軍裝後,人格也不由自主的變得果斷而爽利,他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要任憑羅斯騎士帶走她,吾人可是很有信心突圍的。”雷暴道。

花榮愈發肯定這個戰爵回國後肯定又被環境影響不輕,“否定。這裏是羅斯,不是六殺也不是骷髏。軍法司的十字劍,是製裁之劍,不是違法之劍。”

雷暴笑了笑。時隔多日,都察院諸君一個一個還是這麼不可理喻。嚴格說來他們都不是什麼好鳥,偏偏喜歡標榜自己遵紀守法:“即使突圍也不違法。”她淡淡的道:“吾皇諭旨,凡與吾人榮譽之劍相悖者,皆可斬殺。”

花榮不耐:“骷髏人民少來跟我談論法律的嚴肅性!”

雷暴誠心誠意的道:“當時軍法司長送的餞別禮,非常有用。宸景陛下立法時多有參考,這部法典在我國實在是……太珍貴了。”

花榮點點頭,回答她之前的問題:“是聖羅蘭的團長伊繆帶隊攔住我們,他是羅斯太上皇的愛將,如果和他起衝突而招致法座嫌惡,在羅斯就很難混下去了。你的來意,大概是收到了演武請帖,為了你的榮譽,你也不想被通緝吧。”

雷暴也承認他說的沒錯,事實上她初來乍到,並不太清楚羅斯的局勢在南方與六殺皆橫插一腳之後已經亂成什麼樣了。

看到雷暴沒意見,花榮便道:“如我所料不錯,用不了多久,我們便會被提審,戰爵蒞臨非同小可,你最好不要暴露身份,一個女人很容易博取信任,全推到我身上就是。”

雷暴不悅:“你把吾當成什麼人了?”

花榮冷然答曰:“第一,如果你因救鳳六的部下而暴露身份,於是在羅斯出個什麼問題,而我明知會如此卻不聞不問,鳳六會把賬算到我頭上;第二,還是基於這個前提,殺大人也不會放過我;第三,依然基於這個前提,可與骷髏戰爵聯手之人,必非無名之輩,我想隱瞞身份的危險性便大大提高,你的身份太顯眼,會連累我。而如果戰爵與軍法司聯袂行動的消息傳出去後,勢必影響到大局。所以無論於公於私,我都隻能勸你這麼做。”

雷暴道:“你說的都沒錯,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推。”

化身軍裝版後詞鋒清楚犀利的花榮不免有一刹那啞然。唉,骷髏人。如果要找人演戲,找誰也不能找骷髏人。他隻得道:“你就說是偶爾,路過,不清楚,堅持這事跟你沒關係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