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九一(1 / 3)

正文-一九一

第五節

盡管規模並不可謂大,支那右翼兵團援軍在襄河東岸的突然出現,還是給陷入膠著的南線戰事帶來了某種微妙的變化,甚至一度令戰役的天平向防守的一方悄然傾斜。而這無疑是極力主張繼承前任計劃、推動棗宜作戰的園部和一郎中將始料未及的。

如今,三路進攻部隊雖說從地域上取得了相當進展,卻始終未能完成合殲支那戰區主力的既定計劃,部隊後防也頻頻受到挑戰……對此,坐鎮漢口指揮部的支那派遣軍中支方麵軍第十一軍第二任司令官,隻能以撥弄一把三味線,來排解心中的焦躁與不滿。

“司令官閣下,”在一旁肅立良久的參謀長青木重誠少將顯然全沒有這種雅興,“我第十三師團與村上師團的先頭部隊,已於本日在唐白河一帶順利會師。棗陽外圍的支那第十一集團軍,在我軍的猛烈合擊下,已完全潰散。隻是……”

聽到這裏,園部的琴音驟止。他將三味線與象牙撥子放下,有些幽怨地瞟了一眼自己的這位同僚,靜靜地坐等下文。

“田中君的後衛部隊遭受支那師級單位的猛烈追擊,損失很大。另外,中路和北路方麵,大洪山與桐柏山的支那零散師團與遊擊單位,利用我軍機械化部隊雨後難以運動以及在多山地區無法施展的弱點,頻繁襲擾我軍後方。田中與村上兩位師團長向司令官閣下請示意見,是繼續西進、擴大戰果,抑或……”

“青木君,”園部捋了捋和服的袖子,露出各豎著三根手指的兩手,“這是我軍擔任主攻的三支部隊,而這,就好比支那的左中右翼兵團。假如支那軍刻意回避與我決戰,我軍是否有機會掰斷它們呢?”說著,他將六根手指交錯在一起。

“司令官閣下,我懂得您的意思。可是,假如我軍就此回師,豈不是前功盡棄,重蹈昭和十四年襄東戰役故轍嗎?”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完全不懂!”園部和一郎縮回一隻手,而另一隻右手則豎起一根食指在部下麵前傲慢地晃了晃。

“以我軍的兵力現狀,以三對三,自然沒有多少勝算。可假如以二製一,那情形就截然不同了。何況,根據本次作戰的初衷,攻取支那重鎮如棗、襄、宜,並非唯一之目標。隻有伺機殲滅敵軍主力,才能徹底扭轉我軍以往數次作戰中,對支那城市攻而不取的尷尬局麵。這一點,岡村君臨別時,曾反複叮囑過我。”

“那麼,您是說……”青木重誠似有所悟。

“參謀長閣下,請你以十一軍司令部的名義,致電兩位師團長,除第三十九師團留下一部在棗陽周圍執行掃蕩任務外,其餘師團主力準備向來路後撤,作出勢窮回退姿態,以吸引支那右翼兵團主力前來阻截。”

“司令官閣下,難道,您的首選目標是……”

“是的,張自忠!隻要擊敗這員支那名將,宜昌的大門就將向帝國敞開,而支那軍的抵抗意誌也將徹底崩潰!”

“可是閣下,據我所知,張自忠是支那第五戰區的骨幹將領。早在徐州會戰時,他就曾憑借一支名不見經傳的雜牌軍,在臨沂城下力阻板垣參謀長閣下達一月之久,令其難逾雷池一步……”

麵對部下顯然不無道理的顧慮,園部哂然一笑,“我的參謀長閣下,請你務必看到一點,我雖然與板垣君同樣出身於士官學校十六期,但是,帝國陸軍大學第二十五期軍刀組的榮耀,卻一定是二十八期的他私下所想往的。何況,我的第十一軍,也不是他那支早已風光不再的第五師團!”

園部的傲慢,令青木不知所措。他一邊嘴裏諾諾地應著,一邊向門口退去,打算早一點遠離上司那不假掩飾的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