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你們兩個不必吵了。”蔣中正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在座諸僚平心靜氣，“健生，你才從廣西回來，對湖北的情況不大清楚。兩天前，藎忱從襄河東岸發來電報。那時，他還隻是召集河東各部，準備分路追擊。可才一天功夫，他就已經取得了不小的進展。我問你們，這說明了什麼？嗯？！這說明日軍已無心戀戰，隻想著撈上一把之後，快快退回原地。今天早上，李宗仁的電報，也可以證明這點——德鄰在電報裏說，敵兩個師團合兵後，並未發起新的攻勢，而是原地不動，甚至有南撤跡象。你們說，他們放著近在眼前的襄陽、樊城不打，是沒有膽量吃，還是原本就不打算吃？”
講到這裏，他話裏話外的傾向已十分明顯，意見相左的白崇禧隻得陰沉著臉、悶不作聲。
“因此，我認為，日軍此次進攻，無非是新任第十一軍主將，想效仿他的那個前任。這種糊上一兩把牌就跑的打法，就連上海灘的小癟三都曉得。”
軍事委員會副總參謀長的臉色正在變得越來越難看……
“當然啦，健生，你的用意是好滴。但是，值此成敗關頭，錯失戰機，坐等日軍安安穩穩退回老窩，而不采取任何行動，那才是對國家的不負責任，也是對抗戰的不負責任！”委員長的聲調越拔越高，最後甚至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房頂。
“我已經決定了，第五戰區立刻組織對敵軍的全麵反攻：以中、右兩路兵團，捕捉企圖向南敗退的敵第十三、三十九兩師團主力，並夾攻殲滅之。第三十一集團軍湯恩伯所部的六個師與孫連仲的第二集團軍，也從南陽一帶火速南下，務必將敵北線的第三師團聚殲於樊城地區。其餘如三十軍、七十五軍、四十五軍、九十四軍等部，務必自西、東南等多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以完成對敵之戰略合圍。此次總攻事關鄂西戰局與陪都門戶之安危，如有保存實力、不聽號令者，一經發現即予嚴懲、概不姑息！”
“同時，複電張自忠總司令，為防敵第十三、三十九兩師團南竄，該總司令應即率所部，全力予以阻截，勿使其順利脫逃！”
“戴笠，你有話要講嗎？”蔣中正下達完命令，正要宣布散會，突然發現難得參加這種軍事會議的戴笠一直眼巴巴地苦盯著自己，便顯得有些不快。
“校長，學生有件事想征求您的意見。”戴笠見屋裏眾人尚在，隻得吞吞吐吐地答道。
“那好，會後你來我辦公室講！”
新任委員長侍從室第一處主任賀耀祖抱著一摞文件，正打房門虛掩的委員長辦公室前經過，聽到裏麵傳出蔣中正氣急敗壞的罵聲：“娘西匹，這樣的事情不要來問我。看在一大堆人來求情的麵子上，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再說，人是你們捉去的，要殺要放，你自己看著辦，隻是不要讓馮玉祥那些人天天來煩我就好！”
接下來，就是戴笠一連串“是是是是”的喏喏之聲。
賀耀祖輕輕搖了搖頭，正打算走開，忽又覺得不妥，於是重新轉過身來，把房門從外麵輕輕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