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身體上多麼投入,林彤始終一聲不吭,就仿佛那一兩個鍾頭裏她始終是在忍耐,而非享受。
終於完事兒後,她靜靜地側躺在我的臂彎裏,氣息劃過我的胸膛,猶如微風習習拂過。
“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又不是不回來了……全世界都快打成一鍋雞蛋湯了,難道你躲美國去?”我累得幾近昏迷,隻是信口瞎扯。
“嗯,那就美國吧。”
……一聽也是胡謅!
“說啊,你會想我嗎?”
“喔,會吧。”
“唉,”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可惜晚了。”
“什麼晚了?”眼下,我的腦子已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判斷力。
林彤沒有回答,而是接著淡淡道:“還記得在武昌,咱們的第一次嗎?”
“不記得了……”
“撒謊……”
……被她猜對了。
我把踢到腰際的被子往上扽了扽。她的皮膚冰潤依舊,摟得久了我怕自己會感冒。
“有時候我會想,當初要沒在武昌遇上你,或是我沒去徐州,或是你壓根兒就沒跟我哥在一個連隊,那事情肯定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得、得,你幹脆說要是我媽沒生我,那多省事兒。”
“就是,也省得我把整個人掏給了你,你卻把心擱別人兜裏。”
我有些慚愧,這的確是我一直糾結不已的心病。
“起先,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可以掌握住自己的命運的。直到,遇上了你……”
“還怪我了?”
“沒有,我沒怪你……是我自己不走運。我原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做到,什麼都能得到,當然是說我想要的。可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我真正能夠作主的,也就一件事而已。”
“什麼事?”我被她勾起了一點點好奇。
“不告訴你,也許以後有一天你會知道。”
……我不禁啞然:那你幹嘛說來著?!
“講句你不愛聽的話,其實你哥要真沒了,你反而能踏踏實實地跟她在一起。”
“我說你這算是哪國的人話?那是我哥,你可憐我也犯不上憋這份兒壞吧!”我有點怒了。
“你會想我嗎?”
“嘖,剛不答過了嗎?”
“我還想聽一次,以後許就聽不到了。”
“喔,想的。要不我拿刀在你身上找塊地兒刻上。”我已經半夢半醒,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不用,已經刻過了。”
黑暗中,我覺得她輕輕吐了一口氣。我這麼乖巧的回答,一定令她欣慰。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股奇怪的涼意驚醒,迷迷糊糊間伸手一探,赫然發覺夜裏林彤睡著的那一側枕頭上,冰冷潮濕了一大片……我支起身子四下亂瞅,發現她已經不在了,屋裏也像是被草草打掃過,顯得比來時空落了許多。
回辦事處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著兒,想怎麼大義凜然、光明磊落地回應蓋力的壞笑,順便批評她胡思亂想、人小心大。
可還沒到門口,我就已經察覺到了某種異樣:這丫頭出門了?要擱往常,一進巷口就該聽見她肆無忌憚的聒噪了。
我進到屋裏,發現蓋力正坐在桌邊抹眼淚,一雙眼睛哭得核桃一樣。多日不見的夏亦農則垂著腦袋坐在另一側,桌麵上放著一張折痕尚在的抄電紙。
“喲嗬,夏學員,你咋回來了,這朝不朝晌不晌的你們就放假了?我說你們倆唱的這算哪一出,長亭送別還是打金枝啊?”
“主任……”夏亦農抬起頭,兩個玻璃鏡片霧氣朦朧,人中也擤得通紅,“司令部來電……總司令……在襄河前線……陣亡了!”
第三節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