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血火-第二章 叛徒
當指導員帶著文書韓熱出現在我們班的營房,大家都有些驚訝。指導員找班長談話,我們猜測要有行動。因為馬有財的受傷,我們班十天沒有外出執行任務,個個都有些坐不住了。迄今為止,偵察連出動執行的所有任務都是成功,雖然一排和三排犧牲了幾個戰友,我們依然認為死亡和自己無緣,渴望通過行動來證明自己是最優秀的軍人。
所以班長出來宣布晚飯後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們已經整裝待發。可是當他宣布指導員將領隊,我們有些吃驚。指導員和連長暗中較勁的事已經眾人皆知,連長經常會和部隊出去執行任務,可指導員總是守在後方,雖然有人私下嘀咕他膽小,可他作為黨組織的代表,不參與軍事行動還是能說的過去。他突然跑到我們班來帶隊執行任務,什麼原因讓他這麼做?
我抬頭看看,楊葉和衛向東和我交換了個眼神,他們有同樣的問題。
指導員似乎很滿意我們的驚訝,繞圈打量了我們每個人,他的視線略微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鍾,我沒有躲避,麵無表情的回望。
指導員讓我們靠前,他先是大大表揚了我們一番,用了很多肉麻的形容詞,不愧是宣傳工作的喉舌,有需要可以口放蓮花。老實說,我們接受他的稱讚並不為過,問題是當所有人的工作都有危險,需要作出同樣犧牲的時候,任何單獨的表揚就有誇張的味道。前線從偵察兵到炮兵,到警衛連,到民兵,到食堂夥夫,我們都是做著非常重要的工作,任何一環的缺陷會有嚴重的後果,單單挑出某人、某團隊來說更重要絕對是錯誤的選擇。
指導員看我們懶洋洋的樣子,有點失去興趣。他直接交待了任務,我們將去追捕一名叛徒,此人是XX軍的士兵,槍殺了連長,投敵越南。越南人得到送上門的禮物,頗為高興,讓他錄製了很多宣傳節目,對我軍士兵進行欺騙和策反。我軍幾次派人去擒拿他,都讓他躲過。這次我軍得到他躲藏地點的情報,我們班將前去確認。如果能夠核實情報,我們將通知指揮部,另有部隊會前去配合我們捉拿。
我們個個興奮起來,聽說過有抗戰投降日本人的漢奸,卻沒有想到今天還有和越南人合作的叛徒,更可恥的是這個叛徒居然是共和國的軍人。去追捕他是每個軍人責無旁貸的事情。
指導員等我們靜下來,補充說道,“行動的地區你們熟悉,就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區域附近,那一次的向導將再次配合我們行動。”
第一次執行任務的區域?我們看看班長,他解釋說,“就是我們發現的那條越南人新修建的土路,木天和敵人遭遇,我們擊毀一輛汽車。”
他不用說死去的女兵,大家記憶深刻,大家記憶更深刻的是越南人的報複,不知道我們殺了自己的叛徒,他們會有什麼反應。不過,想起那次遭遇的越南小分隊,我有些毛骨悚然,畢竟當時我們有運氣能伏擊對方,如果一對一我們班可未必能討得什麼便宜。
我忍不住想指導員為什麼要來領隊,他絕對不是心血來潮要到一線證明自己,如果他是那麼衝動,兩個月來早就會出去執行任務。看班長和副班長一臉嚴肅的樣子,我知道他們擔心什麼。他們擔心指導員立功心切,亂指揮。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人總是需要實戰經驗,指導員會虛心求教?
我瞟了眼王文革,那次戰鬥他突然壞肚子,這次他還要舊病發作?王文革擠在指導員身邊神態恭敬,好像一切正常。
我注意到韓熱安靜的坐在角落裏,他看上去很悠閑,我卻有種感覺他在觀察我們每個人的表情。他也要和我們一起去?據我所知,他和指導員一樣沒有出去執行過任務,而且他也沒有完成偵察兵的訓練。
按照慣例,我們行動前睡了三個小時,老兵和新兵的區別在於身體狀態的控製,我們轉眼間呼呼大睡。指導員和寒熱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我們的鼾聲,忍無可忍,最後跑到隔壁營房避難,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睡著。
晚飯後,我們再次檢查了武器裝備,指導員和韓熱都換上蘇聯製造的AK47衝鋒槍,我選擇了機槍,所有人帶夠了彈藥,雖然說潛伏,我們已經習慣最壞的假設。我們還帶了四把砍刀,第一次密林行軍的困難還沒被我們忘記。
我發現指導員選擇韓熱的原因,他身背電台,指導員不願意用連長的話務員。不管指導員給韓熱許諾什麼好處,我希望韓熱能跟上隊伍,因為如果他掉隊,沒人會背他從越南回來。
執行任務次數多了,我們已經喜歡上了黑夜,雖然人對黑暗有本能的恐懼,但當你習慣控製動作的節律,知道觀察什麼,信任你的嗅覺和直覺,黑夜是最好的掩護。
行軍順序還是老規矩,向導第一,我第二,衛向東第三,然後是班長、馬有財、虎子、韓熱、指導員、陸一鳴、鐵牛、楊葉、張軍長、李衛華、王文革,最後是副班長。陸一鳴跟在指導員背後是特意照顧他,因為陸一鳴爬行山路班裏第一。王文革沒有能和指導員近距離接觸,有些失望,可此時沒有辦法顧慮他的感情。
行軍路線沒有采用第一次的,因為擔心受到越南人的伏擊。我們繞了個圈子從南部密林地帶進入越南境內,也正是這個原因特意找來了那個熟悉地形的向導。
向導自從第一次給我們帶路後,成了職業人士,據他說帶路超過三十次,還沒有出現問題。看他自信滿滿的神色,我希望他不要在我們這次行動開創失敗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