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血火-第三章 懸崖(2 / 3)

一個人能否真正麵對死亡?我以為答案是不能,我一直以為那是別人的事兒,年輕給了我豁免的特權。不論發生什麼,我將是這個世界最後的生物。當幻滅被打破,衝擊是強烈的,我沒有驚慌失措,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我停止了思考,感官可以接收所有信號,卻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好像鐵軌上嚇傻了的孩子,隻能呆呆的看著火車駛來。

我抬頭看看凸出來岩石,它好像傘一樣覆蓋著我。我沒有考慮,也沒有任何的動機,突然右手鬆開,伸過頭頂去摸索。這是個瘋狂的舉動,因為我看不到凸出石頭後的情況,我隻有大約一秒鍾保持平衡,右手找不到可以抓的縫隙,弟兄們會發現我的屍體。

幸運的是,我最後一瞬間摸到細微的縫隙,手指頭勉強抓住,加上兩腳的支撐,我很別扭的仰著,但是可以維持身體平衡。

我左手慢慢的伸過去,尋找另一點。當我確定兩手能夠抓住後,深呼吸一口氣,一寸寸的把自己吊起來,等我頭部轉過遮蓋的岩石後,我終於能夠看清上麵是什麼。

我鬆開雙腳,兩隻手肘撐著岩石,用力一躍,翻上書桌麵大小的石壁。

我如同爛泥般攤倒,幾乎是虛脫了,懸空讓我體力耗盡,已經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當我有些力氣後,沒有猶豫,繼續向上攀爬,拯救了我的石壁距離懸崖頂部不超過七米。我爬上去後,看到三個巨型雷達盤麵一字排開,如同一麵牆遮擋住這一側的懸崖。

我找到空隙,察看越南人的營地。越南人都在午睡,唯一的哨兵倒是盡職,在高射機槍掩體裏觀察進入營地的唯一道路。他背對我,距離不超過三十五米,如果運氣好,我可以悄悄幹掉他,運氣再好點,我能悄悄地溜出營地。我看了眼安靜的三處營房,猶豫了半天。

我從懸崖下去是不可能的,那一塊凸出來的石壁不是人力能夠翻越的,出去的唯一道路是穿過營地。白天看來是最好的選擇,機會就在眼前,絲毫沒有察覺的敵人哨兵是我唯一的障礙。我幾乎已經邁步,卻又停下。什麼地方不對頭,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耐住性子,四下觀察,終於發現在營房的陰影下的另一個哨兵,他的位置恰好是我們山下觀察的死角。 我們三人構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沒有任何可能我會幹掉他們其中一個而不被另一個發覺。我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雖然偶爾活動一下身體,位置卻沒有大的變動。

隱約間我似乎聽到什麼動靜,我突然想起要來救我的弟兄們。我不願意離開懸崖,我還幻想哨兵能給我一點機會。沒有紙筆,我想到一個通知弟兄們的辦法,我先從腰間取下一枚手榴彈,倒空裏麵的火藥,撕下一截袖子,綁在手榴彈上扔下去。我身上隻帶了一把手槍和匕首,加上三枚手榴彈。手榴彈完全是被忘記了,經常武裝越野已經習慣腰上有手榴彈。我希望下麵的弟兄能夠明白我的窘境,他們應該知道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其他的裝備都在懸崖下麵。

我在懸崖上享受了半天的日光浴,越南哨兵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實際上午休完後我已經知道今天是回不去了。沒事可幹,我觀察了一下午越南人的營地活動,他們的生活要比我們豐富多彩,隻有一個小時的操練,其他時間分撥下山洗澡,男兵女兵近距離接觸也沒有軍官來限製。我沒有看到我們的叛徒,幾個營房都有人進進出出,很難想象他能一直藏在裏麵。有三個山洞,一個是雷達站,一個是儲藏室加餐廳,一個是發電室,都不像叛徒住的地方。我雖然不舒服,饑渴難耐,卻很安全,越南人自由活動的時候也不靠近雷達盤麵。我看看雷達天線的裝設,山上條件有限,固定的極為不牢靠,越南人都擔心碰掉了天線會受處罰。

我的猜測是錯誤的,晚上熄燈後,一男一女兩個越南人偷偷從營房裏溜出來,他們並不顧忌距離最近的哨兵,公然向我走來。二十米的距離隻給了我躲到懸崖邊緣的時間。兩人還是年輕,大部分時間抱在一起喃喃私語,偶爾會聽到一些別的動靜。我和他們距離不到五米,幾乎可以聽到他們的喘息聲,掛在懸崖邊緣不敢有任何的動作。黑夜中我不可能爬下去,唯一的希望是他們要有任何出軌行為,不要拖泥帶水,趕緊完事。

我給了他們十五分鍾的機會,和冬子的經曆讓我深知對於情人來說,我的做法是多麼不公平。遺憾的是我支撐不下去了。

兩個你情我濃的越南人到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能夠在熱戀中死去也算是他們的造化,起碼不用像多數人嚐試感情破滅的滋味。我處理完他們,又忙了些別的事情。最後男人讓我給扔下懸崖,女人則正麵放倒在地上,身下壓了一顆扯了弦的手榴彈。

當我下到懸崖下麵,等待我的是衛向東和陸一鳴,他們看到我沒有驚喜,卻痛打了我幾拳。我沒有時間詢問,抓起我的裝備讓他們快走。

我們走出一百米的距離,山頂傳來爆炸聲,接著三個巨大的盤子滾了下來,然後又是一聲巨響,黑夜裏火光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