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波瀾-第四章 愛民
我看著越南漢子越跑越近，本能有些不安，沒人在場多半我會給他一槍，他不是我喜歡的。可這麼多中國人在，我不相信他會瘋狂到上來拚命，其他兄弟基本上同樣想法，沒人主動站出來質問，結果讓他跑近到七八步遠的距離。我的位置恰好在後麵，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猛然用力兩手相互撞擊兩顆炮彈，聽到金屬清脆撞擊聲音前一瞬間，我開槍射擊的同時意識到為時已晚，越南人的炮彈將會爆炸，我沒有足夠時間躲避，身體純粹是下意識翻滾到一邊。
越南人身體被我的短點射擊中，血濺衣衫，怒目圓睜，搖晃著還保持站立姿態，幾乎一秒鍾後，幾隻衝鋒槍也開火射擊，他的身體幾乎被打成了馬蜂窩，仰麵倒下，兩顆炮彈掉在地上，反應快的兄弟們紛紛臥倒，越南女民兵也在其中，其他遲鈍的兄弟們則還呆呆地觀望，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
五秒鍾過去，好像一年般漫長，炮彈躺在原地，沒有爆炸。我們紛紛站起來，多少有些驚慌的互相打量，誰都沒想到險些讓個越南老頭幹掉。有人過去查看了炮彈，是60毫米重迫擊炮炮彈，威力不小，越南人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一顆缺乏引信，另一顆引信失靈。倘若真爆炸會有我們的好看，我們算是躲過一劫。
五步流血的個人勇氣即便發生在敵人身上，也值得人尊重，XX師的兄弟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你死我活的凶險過程，震驚之餘議論紛紛。我充耳不聞，看著越南人的屍體又想起了曾經困擾我的的問題，“如何能從戰場上活下來？”我自以為找到了答案，也堅決地對班長表態，但真是如此？一個越南老頭意圖清晰地公然走近我們，險些拉著大家一起上路，我們的武器、人數、訓練和勇敢都不能阻止他的行為，最後拯救我們的是運氣。和我一落在後麵的都是新兵，我應該作出正確的反應，我沒有主動挺身而出卻坐看事態發生，這是我個人的失職。別人可能不追究，但我必須要知道原因，因為下次運氣女神可能不在我這邊。是我沒有準備好戰場的殘酷？是我根本就不是當兵的材料？還是新兵訓練張班長一早就看出來我的弱點？
鄧巧姐有些膽怯地從人群中過來，震驚地看著公公的屍體，我看著這個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中國女人，收斂心神，安慰她說，“這下好了，以後你不用擔心了，沒人找你要嫁妝。”她看看遠遠觀望的越南百姓，黯然說，“我真的不能回來了，他們都會以為我害死了他。”想不到她還有回去的念頭，女人心海底針，我和路一鳴相視搖頭。
鄧巧姐主動解釋，“我回家也住不下，他們還會把我送回來。嫁出去的媳婦潑出去的水，我爹媽在意的是兒子，他們不會退嫁妝的。”
“你公公是我殺的，他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自己的安慰多麼無力。
“你公公從哪裏來的炮彈？”楊葉問道。
“好像是他撿來的，說是中國軍隊打過來的，沒有爆炸。他來是要殺了我，他一直威脅我不聽話，他會親自動手。如果他帶槍來的話，我們可麻煩了。”鄧巧姐心有餘悸地說道。
“槍，什麼槍。”
“當然是衝鋒槍，和你們手裏的差不多。他從軍隊退役帶回來的，偶爾他還會去打獵。”她理所當然地回答，似乎我們的問題很愚蠢。
“你們鎮上很多人家裏有槍？”楊葉皺起眉頭。
“沒有槍的人家很少，我認識的人裏麵家家有槍，男人練習射擊，女人也學。聽說前幾天你們要打過來，越南軍隊過來送彈藥。”
“中國軍隊過來沒有搜查？”弟兄們難以相信地看著她。
“中國軍隊來了和我們很客氣，又送米麵，又送衣服，還給掃地挑水，越南人背後罵你們愚蠢。”鄧巧姐小聲說。
弟兄們苦笑，難怪XX師的軍官竟讓個越南老頭糾纏的不知所措。要是我軍這麼打仗，越南人不會害怕我們，這場仗也打不完。
“幹脆咱們回去搜查，看看鎮子裏還有什麼好東西。”我瞧著班長建議說，險些被一個越南老頭幹掉讓我耿耿於懷，有些想要報複。
班長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友軍兄弟們倒是躍躍欲試，他們無疑是想找點熱鬧，可偵察班的兄弟們沒人附和我，楊葉說出大家的心聲，“行了，木天，你沒完了？大家跟著你總有事，你自己上軍事法庭不行，還要拉著所有人一起去？”
回到我軍駐地，越南女民兵被帶去審訊，鄧巧姐隻好跟著我們找汽車運輸隊。車隊很容易找到，汽車兵們多半在抽煙和閑聊，警衛連的兄弟們表現更有紀律，一起擦拭武器。他們驚訝地看著鄧巧姐和小女孩，望向我們的目光頗為複雜。我們則詫異地發現還有十輛軍車沒有卸貨，整齊地排列著，似乎還要出發。
趙團長臉色鬱悶的走過來，剛要開口，看到鄧巧姐和抱著的小女孩，眨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轉身疑問地看著班長。班長扭頭找尋我，我視而不見他求援目光，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聲解釋事情經過。趙團長臉色陰晴不定地琢磨一會兒，我緊張地等待他的決定。他最後沒有說什麼，隻是讓身邊的通訊員帶母女二人去吃飯，再給她們找些換洗的衣服。
等女人走開，趙團長轉身理所當然地對我說。“木天，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搗的鬼！照顧這女人你可是欠了我的情，你要記住，我是需要回報的！”
趙團長口中的回報來的很快，因為他有很大的麻煩。運輸車隊的一部分炮彈需要送往另一處的炮兵陣地，昨夜匆忙，指揮部完整的命令在傳達中被人漏掉關鍵部分，對兩處炮兵陣地的支援變成一處，直到趙團長電報聯係指揮部才獲悉錯誤。我軍進攻將在12個小時候後開始，他必須在進攻開始前完成另一處炮兵陣地的運輸任務，將軍一直關注自己的新科團長，發話不管是什麼原因，隻是看趙團長的軍令狀，完不成任務軍事法庭見。
趙團長要完成任務，必須要把十車炮彈明天進攻開始前送到另一處炮兵陣地，從這裏去的最近道路不過二十公裏，問題是道路並不安全。我軍各路進攻線路之間還是存在盲區，因為兵力和時間上的限製，我軍無法做到整個地區全麵的控製，隻能盡力確保每一條進攻線路的安全。倘若車隊繞路曲線運輸，先走回國內，然後沿著另一條攻擊線路走，安全問題不大，可時間上來不及，整個前線不可能因為等待這一車彈藥而推遲進攻時間。而緊急安排補給另一處陣地的後方運輸車隊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抵達，沒有這十車炮彈，那處炮兵將會有六七個小時的啞火時間。進攻打響，沒有炮兵支援的我軍另一路進攻不僅會傷亡慘重，還有失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