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波瀾-第五章 襲擊
叢林的寂靜被低沉的汽車馬達聲打破，一列車隊順著崎嶇山路緩緩前進，車身上有共和國軍隊顯目的紅五星標誌。有人手持大喇叭用越南話大喊，
“越南兄弟們注意了，不要開槍，我們車上有芒果鎮的居民！我們車隊隻是路過，和你們沒有衝突，不要開槍！”
“劉詩文，你的老婆孩子和父親都在車上，不要讓他們開槍！我們不想流血，我們隻是要過去。”劉詩文是芒果鎮的民兵連長。
“黃文才，你老婆帶著三個孩子坐在車上，他們很想你，還想要見到你。不要讓他們開槍，我們不希望流血，我們隻是要借路！”黃文才是芒果鎮的鎮長，也是民兵裏麵有影響力的人物。
前方每次遇到可能遭遇伏擊的危險地段，汽車要放慢速度，華僑翻譯反來複去地對著大喇叭喊叫，重複上麵的幾段話。我、衛向東、楊葉三人各負責一個方向，緊緊巡視一切可能伏擊跡象，事情不好，我們會立刻跳車。作為前鋒，第一輛車毫無抵抗能力，越南人不管不顧要攻擊的話，我們隻能逃命，駕駛室的兩扇門被卸掉，有事駕駛員和向導都能第一時間跳出來。越南人攻擊，最先死的肯定是他們自己人。雖然我們沒有給越南老百姓上綁，但並不擔心他們逃跑或者亂動，上車前我們指給他們看車廂裏放的十個炸藥包，清楚告訴他們除非我們四個中國人同時被幹掉，否則大家一起同歸於盡，和三十多越南人同時上路算是不錯的買賣。越南人看我們凶狠的表情，多半相信我們會說到做到。他們似乎知道是我們幹掉了鄧巧姐的公公，開始就被我們給鎮住了。
車隊開出大約一半路段，沒有遇到任何阻擊，也沒有看到任何越南人活動的跡象。我卻越來越不安，看看車上的越南百姓，他們同樣開始表現緊張，女人們不停地四處張望，連孩子們都不再吵鬧，似乎緊張地等待事情發生。他們看出了什麼？難道他們已經知道敵人可能的阻擊地點？我一邊快速地思考，一邊回頭仔細觀察叢林，卻找不到任何可疑線索。
“嘿，有點不對勁兒！”楊葉大聲說道，打破緊張的沉默。
“是不對，太靜了！”衛向東同樣感覺不好。
華僑也不喊了，低聲對我們說，“越南人就在附近，我聞的到他們的氣味。”華僑來自越南北方，很有山地叢林經驗，越南大批地驅趕本國華僑，讓部隊沒有困難地找到大批願意複仇的翻譯。他說了自己的名字，我們誰都沒記住，又懶得問他，都稱呼他華僑。他倒也不在乎，更渴望嗜血報仇，如果給他選擇，他會毫不猶豫和車上三十多個越南人同歸於盡。越南人似乎感受到他的仇恨，多半不敢看他。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聞到埋伏越南人的氣味，但他所言不虛，我已經看到前方的越南人，大約三十幾個越南人在高坡草叢中起身，手裏的武器對準我們。司機同時看到，三十米外停車，我回身舉拳示意後麵的車隊停下戒備。
“不要開槍，車上有芒果鎮的百姓，我們沒有惡意，隻是借路。”華僑翻譯說辭已經一路練習的十分熟練，不需要醞釀。
攔路的越南人中有些騷亂，有人叫罵，汽車上有女人應聲哭泣，尖叫回應。芒果鎮的民兵果然出現。我注意力集中在周圍叢林，出現的越南人並不可怕，他們雖然是全副武裝，但這點人不可能攔住我們的車隊，他們敢現身，一定還有人在附近埋伏，或者其他的殺手鐧。我們要想順利過去，必須提前發現，但叢林就像黑洞，不顯示任何線索。
一個頭戴鋼盔的越南人高聲喊了幾句，華僑用大喇叭回複，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足足有三分鍾。華僑望望我們，低聲說出麵的是劉詩文，要求我們放了人質，然後大家真刀實槍地較量一番。華僑要求借路讓他們一口回絕，他們說我們可以原路返回，但絕對不會放我們過去，我們再往前走，他們將會開槍。
楊葉、衛向東和我快速交換目光，大家都在考慮劉詩文會不會真的開槍。楊葉對華僑說，“你告訴他，他爹、老婆和兩個孩子都在車上，不要衝動，大家有話好說。我們隻是要通過，不會傷害任何人。他們芒果鎮的家人和財產全部完好，我們中國軍人不會胡來。”這家夥話裏有話，提醒對方不隻是汽車上的越南人，我們還控製著芒果鎮上的居民。
華僑說完，劉詩文很快回答，我們用他們的家人威脅不是好漢子行為，他們家人甘願為國犧牲，他們不會放我們過去！他的回答引起其他越南人的喝彩，他們對我們憤怒的揮舞著武器，叫罵著，有的甚至把手放在褲襠上示意我們不是男人。
雖然考慮到可能會出現如此情況，我知道該做些什麼，還是忍不住猶豫，我的選擇將決定數百人的命運，也包括我自己。
劉詩文又喊了幾句話，華僑說，“他讓我們放了老百姓，戰爭是我們軍人之間的事，和女人孩子無關。他們願意光明正大的和我們較量，我們要是能衝過去，算是我們有本事。”
我嗤之以鼻，戰爭什麼時候隻是軍人間的事？越南人不是全民皆兵，如何打敗美國人？我正要下最後通牒，想起一個主意，讓華僑告訴劉詩文。我們同意戰爭需要軍人來解決，他想和我們怎麼較量，是個人比武還是團體比賽？比試的彩頭是什麼，輸的人任憑對方處置？
楊葉不太滿意我的問題，讓我嚴肅些。我拉住華僑的手，讓他趕快問劉詩文。華僑喊了幾嗓子，驚訝地回答說劉詩文同意了，讓我們出人來一對一的比武，五場三勝，他們輸了會讓路，我們輸了要放人。說話間攔路的越南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在探討出戰的人選。
“好，我來看看越南勇士，你告訴劉詩文不要讓我失望，我。。。”我對華僑的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楊葉看我神情不定，推了我一把，“哥們，你是開玩笑吧？你真的要和他們比武？輸了你怎麼辦？再說，除了你和班長，我們哪裏去找另外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