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波瀾-第五章 襲擊(2 / 3)

衛向東多少了解我更多點,“木天,別冒險,最好做什麼告訴趙團長他們。”

我突然間想到一處關鍵,沒有回答他,用力拍了拍駕駛室頂棚,大叫,“開車,開車!注意控製速度,開上去,不要太快,也不準停!”然後拉住被我突然舉動嚇了一跳的華僑,喊道,“告訴他們讓路,我們必須過去,如果他們不讓路,大家一起死!”同時我回頭揮拳示意後麵車隊不要動,等待我們,護送的一輛坦克已經開上來,長長炮筒瞄準越南人作態隨時開火。

楊葉和衛向東雖然不解我的舉動,可我的堅決神態讓他們沒有追問,默契地準備戰鬥,槍口對準攔路的越南人。華僑一手拉著炸藥包的導火索,一手舉著大喇叭高聲警告。越南婦女們聽到我們的通牒,抱緊自己的孩子失聲痛哭,孩子們也被嚇得哭叫起來,一時間我們的汽車似乎是哀悼的靈堂。我一邊瞄準劉詩文,一邊胡思亂想,要是我們四個真地死了,會有多少人真正哭泣?

越南人有些吃驚,我們的舉動出乎他們意外,很多人雖然握緊了武器,卻明顯猶豫地看著劉詩文,大部分越南人不想打仗,如我們猜測,他們多半是芒果鎮的居民,不願意讓家人送命,問題是劉詩文如何選擇?他是要大義滅親還是妥協合作?他在喊叫,但手裏的武器並沒有舉起。

汽車一米一米緩緩行駛,司機用的是最低檔,引擎低聲咆哮,和越南人的距離在不停拉近。華僑警告了兩次也不再出聲,放下大喇叭,兩手抓著導火索,看他專注神態我有些擔心他會搶先引爆炸藥包。劉詩文靜靜地站著,還是沒有任何表示,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鋼盔下的臉,他圓圓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專注地看著我們。我看不出任何的衝動,不曉得他在思考著什麼。他會命令開槍?他要破釜沉舟和我們拚個你死我活?他真的準備為了祖國而犧牲自己家人?他確定自己能活下來?

其他越南人看我們逼近,舉槍瞄準我們,我並不在意他們的威脅。他們的武器全是蘇聯的AK47衝鋒槍,隻有一挺輕機槍,作為民兵來說,算是不錯的配備,可就這點人想要攔下車隊,根本不可能。劉詩文不糊塗,他肯定是還有其他殺手鐧,他準備什麼時候用?我再次快速掃視周圍,草叢和樹林有太多可以隱藏的地方,越南人是叢林作戰專家,他們不想出來,你到了眼前也發現不了。

我們的距離已經在二十米內,劉詩文還是沒有表情,他在觀察我們。華僑的身份很容易猜測,劉詩文幾乎沒有看華僑,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我、楊葉和衛向東三人臉上。他似乎要從我們的表情中找到什麼答案,搜尋的審視我們。我們早已說好,我將作出決定,楊葉和衛向東沒有流露一點情緒,他們的才智應該知道此時任何的動搖都可能有災難性的後果。

越南人是站在道路右方的斜坡上,這段道路十分狹窄,他們的位置是理想的伏擊地點,手榴彈隨意投擲就會掉在汽車上,居高臨下的位置也讓他們活力便於展開,而且看斜角坦克炮塔似乎很難能有足夠的角度來轟炸他們。劉詩文很會選擇地點,倘若他們決心阻擊,尤其是發動突然性的自殺攻擊的話,我們肯定要付出慘重代價。劉詩文似乎放棄讀懂我們的意圖,他看了眼後麵的車隊,突然舉手揮動兩下,道路兩側又有兩夥人快速跑出叢林,和劉詩文一夥構成三角形,他們才是此次伏擊的主力,每夥人有五十人,武裝有衝鋒槍、火箭筒和輕重機槍。假若這群人出其不意攻擊車隊的話,我們多半要損失慘重,十輛汽車肯定會被炸毀。

劉詩文亮出底牌,氣氛變得更加緊張,我發現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在猜測他的可能舉動。我突然意識到,事情已經不是不在自己掌握內,我在等待別人決定我們的命運。

車輪不停轉動著,我們將在他們眼皮前通過。我們之間距離已經不超過十米,我清楚看到劉詩文的表情,他的鋼盔拉的很低,幾乎遮住眼睛,墨黑的瞳孔不動地看著我,短短一瞥讓我感受到他的憤怒、哀傷、絕望和瘋狂。他手裏拎著一把衝鋒槍,槍口卻指向我們後方。

劉詩文突然舉槍對準駕駛室玻璃,他對華僑吼叫幾句,華僑緊張地說,“他要我們停車,他要和中國軍官談談。”

我拍了兩下駕駛室頂棚,汽車立刻停住。我對華僑說,“走,你和我一起過去。”我們跳下車,走到一半的距離,等著劉詩文過來。

劉詩文明顯猶豫一下,他再次看看後麵車隊,趙團長很有耐心,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劉詩文摘下鋼盔,扭頭對周圍人交代兩句,獨自走過來。他個子瘦長,五官頗為秀氣,舉手投足間一種陰柔氣質。

當我們終於麵對麵時,劉詩文已經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很平靜地上下打量著我,似乎剛才沒有打量我半天。我打定主意等他先開口,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的眼睛。雖然初次相見,我已經知道他是個頭腦清楚、做事決斷的男人,我想知道的是他願意為自己的理念付出什麼代價?他自己的生命多半不會猶豫,加上他父親、老婆和兩個孩子,他還能堅持?

“你讓我很失望!我以為你們中國軍人是有勇氣的男人,不會躲在女人和孩子後麵。”他終於開口說話。

我聽完華僑的翻譯,故作迷惑口氣地說,“你說越南軍人有勇氣,不會藏在老百姓裏麵背後襲擊我們?”

“你們過不去的,我有命令,要攔住所有通行的車輛。”

“我們今天一定要過去,隻是看以何種方式,這由你們來決定。我們可以好說好商量,也可以血流成河,反正最後我們還是會過去。”

“我們越南人已經打了幾十年的仗,什麼事情都見過,什麼犧牲都忍受過,不會因為你們威脅我們家人就害怕。”

“威脅?我們並沒有威脅誰。他們的安危全在你的手上,你一個人決定他們的命運,我們不過是等著你的決定。”

劉詩文有些憤怒,沉默半晌說,“每個人最後都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