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能如趙團長神閑氣定,衛向東恍然大悟,忍不住驚歎說,“原來如此!難怪越南人同意要和你比武,他們是想拖延時間,讓炮兵來收拾我們!劉詩文這家夥也是夠狠的,自己的老婆孩子也能犧牲。”路上劉詩文攔住我們車隊,接受比武,不論勝負都會讓我們過去,隻要能耽擱個半個小時,越南炮兵就能出來轟炸我們。叢林裏隱藏個越南炮兵觀察哨是很容易的事情,要不是我堅持衝上去打亂了劉詩文的計劃,我們到死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木天,你怎麼知道劉詩文有後手?”楊葉終於忍不住問道,兄弟們同樣好奇地等待我的答案。
“我可不知道這小子這麼陰毒!”我歎息一聲,“他答應比武太快了,好像他早就有這個主意,我說比武不過是想看看他的反應,誰會真的相信要比武看分曉?我不知道他藏的什麼心思,唯一的解釋是他希望能拖時間。我不能順他心思,當然立刻上路。”
“你怎麼了解這個人的性格?”有人發問。
“我聽鄧巧姐說劉詩文和她家公公一樣性格堅決,但更講究策略,凡事喜歡做的巧。我就賭他不會拚個兩敗俱傷,誰知道他自己下不了手,卻不介意別人下手幹掉我們和他老婆孩子!下次碰到他,我肯定要殺了他。”我感慨道。
吃到這時候,桌上的東西基本上讓我們打掃一光,劉營長看食物不夠,急忙派人去炊事連去把涼了的飯菜再端來。他對我們九個偵察兵和趙團長的飯量估計不足,略顯尷尬。班長解釋說,“劉營長,你的燒烤味道太好了。 這幾天總是吃罐頭,兄弟們吃膩了,平常他們吃的沒這麼多。”
“我們炮兵整天搬運炮彈,體力消耗很大,一個個都能吃,沒想到你們比我們還能吃!”劉營長忍不住驚訝。
我們哈哈哈大笑,不是自吹自擂,可炮兵兄弟們和我們偵察兵相比,還是嫩了些。
“難怪你走前和鄧巧姐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馬有財看著我說,“我們還以為你真的看上她了,那女人屁股不錯。”我自問心胸坦蕩,和鄧巧姐清清白白,他的興趣卻很難說,倘若這麼鐵塔般的漢子和那麼嬌小的女人弄到一起,有些不敢讓人想象。
“那麼你說劉詩文最後為什麼不動手?他要是開槍的話,我們前麵幾個人絕對在劫難逃。”衛向東若有所思地問道,早些時候的驚險多少讓人想起來後怕。
楊葉回答說,“我看劉詩文不是不想動手,他是害怕手下不聽他的!他願意舍棄老婆孩子,別人未必願意,弄不好他先被人幹掉。他最後選擇和氣收場還是擔心他的性命,你看那些越南人朝天開槍多麼積極。”
“難說,”我搖頭道,“劉詩文很有威望,他手下的真的信服他。他不動手的原因可能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咱們要是走個十次,他的選擇大概會是一半一半。”我隱約感覺到剛才的心理交鋒凶險處遠勝真刀真槍,幾次瀕臨死亡邊緣,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是不同的結果。
“哼,劉詩文還是個貪生怕死的越南鬼子!他要是動手,我們會全部消滅他們。”王文革冷不丁插話,這段時間的消沉並不代表他喪失了表現欲望。
“老王算是說了句實話,我們後麵等的真不耐煩,槍炮已經準備好了,要是動手,他們活不下來幾個人!”馬有財大大咧咧的拍拍桌子。
“下次你們上前麵,我們在後麵,我們來開火,怎麼樣?”楊葉問道。
“革命分工不同,你們幾個很適合當誘餌,我們適合配合,合作的挺好的,幹嗎要改變?難道你們想自立山頭?”馬有財早有準備,滿臉正氣地反問,惹得大夥兒爆笑。
屋子裏平靜後,我說,“劉詩文可不是怕死,到了最後他還在猶豫是不是幹掉我們。要是有勝算的話,他多半會動手。他大概是不知道越南炮兵調整炮位,放過車隊有麻痹我們的意思。此人太陰險了,我看他和老婆、孩子深情揮手,還以為他真是因為家人沒有動手。”
“他奶奶的,劉詩文陰險,你小子也不差,遇到你,算他倒黴!木天,多虧你是自己人,要不然我睡覺都不敢合眼。”趙團長感慨道。
我顧著吃飯,裝作沒聽到他的話。能讓曾經的北京流氓頭目如此讚賞大概是每個小混混的驕傲,可對共和國的軍人來說,這番評價太值得商榷,倘若寫進檔案裏我的軍旅生涯肯定不會燦爛,不談別的,哪一個上級願意提拔陰險的手下?
“說真的,你要是劉詩文,你會怎麼做?”衛向東不眨眼地看著我。
“我?嗯,誰知道,沒想過。”我看看他,“你說呢?”
衛向東仔細地看著我的眼睛,半晌後搖頭說,“我知道了,你這個家夥!”
“你知道什麼?”這次輪到我來好奇。
衛向東沉默半響,等我再次催促才說,“知道不要費心揣摩你的心思!”
“你說我是胸有丘壑?”
“好像老奸巨滑更恰當些。”
“我有這麼可怕?一個說我陰險,一個說我奸詐!下次有事不要找我,你們自己出主意,我聽你們的!”
“還有下次?你想的夠遠的。跟著你,不讓敵人幹掉,也要被嚇死。”衛向東似乎回想起和越南人的對峙,長吐口氣說,“下次你還會綁架越南人質?”
“下次還能有越南人給我綁?”
轟轟,幾發炮彈百米外爆炸,地麵搖動,我們略微有些緊張。劉營長若無其事地說,“這就是我說的越南人炮兵,他們習慣騷擾我軍,我一直手頭炮彈不充裕,不願意和他們較勁。明天又要進攻,暫時讓他們囂張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