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萬裏寒空狼煙烈-第二節 落櫻小舞蕩天魔(2 / 3)

皇軍,這個特殊的稱謂,可謂是裕仁的神來之筆。小小的兩個字,就能煽動起成千上萬的大和男兒前仆後繼的衝上戰場,拚死捍衛他裕仁的天皇威儀。他很懂得什麼事他可以說,說到什麼程度,什麼事既不能說,也不能表態,但可以暗示或直接指示自己的幕僚機構出麵代言。就如關東軍發動的滿洲事變,從事前到事後,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在看到西方諸國反應遲緩,猶猶豫豫之時,裕仁果斷的指示幕僚機構批準軍部對錦州的無差別轟炸,而後適時的發布了一道敕諭追認和表彰關東軍:“或於嫩江、齊齊哈爾地區,或於遼西錦州地區,衝風冒雪,英勇奮戰,以鏟除其禍根,揚皇軍威力於中外,朕嘉許其忠烈。” 天皇的敕語無異於催化劑和興奮劑,將軍人這匹烈馬激得仰天嘶鳴,奮蹄躍騰。

既沒計較屬下僭越其統帥的權威,又沒有表現出狂熱的興奮,連裕仁自己都為他能在而立之年將“天皇寶典”神功練至高重境界而沾沾竊喜。他曉得他現在隻需輕輕的搖晃手中獎賜軍功和榮譽的權杖,那些赳赳武夫就會玩兒命的衝鋒陷陣,以換取他想要的江山利益和未來史書上的豐功偉績。對於那些侵占滿洲、熱河和華北的有功之士,裕仁慷慨的禦筆一揮,一次性就批準了3000多名軍人和文職官員的受勳和晉升,就連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陸軍大臣荒木貞夫和海軍大臣大角岑生都被破天荒的授予男爵,當日那場麵、規模、氣勢直逼明治大帝。

盈盈晚翠,如夢如煙。冉冉春青,萬朵落櫻。櫻樹下的裕仁此時有一種“瓊枝在手,俯瞰魚龍”的躊躇滿誌。

裕仁自修室。

這是一個很個性化的極具隱私性的個人空間。室小雅潔,帷幕茵榻,左經右史,布置簡單,很有中國雅士書屋的韻味。這裏是裕仁學習感悟中國文化、三省自身的修煉之所,也是他屏蔽宮內人員,常常扮作明治大帝在此指天畫地、做運籌帷幄狀的臆想夢囈之地。這間自修室是宮中的禁地,擅入者殺無赦。隻有兩個人得到允許可以進入,兩個和他捆在一艘船上的親王幕僚長,閑院宮載仁和伏見宮博恭。

皇室一脈,自裕仁登基以來,已盡顯凝聚和合力。這一個特殊的皇室同宗群體,掌控著日本的軍事、政治和經濟命脈。在軍事上,有閑院宮載仁出任陸軍最高職務總參謀長,有伏見宮博恭出任海軍最高的軍令部總長(既前海軍參謀部)。裕仁通過這兩個忠心耿耿的親王牢牢地控製著勃勃騷動的軍隊上層。任你軍人如何抗上,如何僭越權威,但命根子卻緊緊地抓在皇族手中。

“兩位皇叔,目下支那華北的情勢,比之滿洲事變時已有幾分相似了?”裕仁前腳剛踏進自修室的門,沒有客套和禮儀,自然親和的開門見山問道。

“陛下,”盡管是在內室,沒有外人,但閑院宮載仁還是態度謙恭。作為日本皇室的重要宗親,這位早年畢業於法國聖西爾軍校、索米爾黑騎士騎兵學院和法國陸軍大學的陸軍參謀總長,元帥陸軍大將,在日本軍界有著獨特的地位,沒人不給他麵子,老家夥翻起臉來,手段凶狠,血腥十足,再野性的軍人在他麵前也得老老實實。

“當年帝國在滿洲經營多年,根基甚深,比之今日之華北,不可同日而語。而今支那南京政府表麵上看,軟弱無能,極力避戰,使我皇威足踏華北。但據最新情報,支那蔣中正已責成軍令部秘密製定出五年整軍備武的緊急方案。目前看來,雖然支那政府意識到了危機,但要是趕超我日本國,無異於癡人說夢。我們自明治大帝以來,勵精圖治,整備軍武多年,已擁有完備的軍工生產體係,在亞洲,隻有我大日本帝國有此能力打一場不需要軍需外援的戰爭,單此一點,放眼亞細亞,無有比肩者。支那雖巨,但一個連子彈都需要戰時進口的國家,何足懼也。”閑院宮載仁邊說邊捋著鼻翼下蓄留多年修剪精致的騎士胡。

“載仁親王所言極是,支那老朽了。但看它國內現狀,南部赤匪紅禍,數省連災,支那政府軍正全力圍剿。據情報核查,蔣中正調集了60萬到100萬的部隊參與剿匪之戰,此時正是我進軍華北的絕佳時機。陛下,萬不可猶豫,置千古機緣與帝國宏圖偉業失之交臂。”畢業於德國弗倫斯堡海軍學院研究生班的伏見宮博恭親王,元帥海軍大將,性格急躁,脾氣暴戾,雖然僅僅比閑院宮載仁年輕十歲,但遠不如載仁親王城府深沉。近一年多來,總見裕仁在華北問題上猶猶豫豫,既怕螞蟻啃大象時國體不支,硌了門牙,又怕遭致西方強國的群狼圍攻。這位在海軍裏一跺腳全體立正沒人敢稍息的主兒,就在裕仁麵前還算能收斂些,不過一談起華北問題,燥熱的情緒還是有些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