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整天、心焦氣燥的守備隊大隊長問明了情況後先是臭罵了一通守備中隊長,車站白天平安無事的時候為什麼不想想晚上的守備情況,不懂得居安思危,探照燈都被人家打光了。接著又安撫一番,打個巴掌得喂一口甜棗,叫他們打起精神隻守不出,等待天亮。
撂下電話,大隊長連忙讓傳令兵去倉庫看看,探照燈的儲備備份還有多少,統統提出來分發到四個城門處。沒有探照燈,要是義勇軍趁黑摸上來,那還了得?所幸這上半夜義勇軍沒來,城裏也安靜,希望下半夜也是平安無事。加強巡邏吧,城裏不出事就行。
午夜十二點。
宵禁的淩源城裏一片漆黑。南城門門樓上的製高點處架設的探照燈定時緩緩掃過城區,然而更多的燈光被各色建築物遮擋住,黑暗的角落愈發顯得陰森森的。
在與一條主街相交的小十字路口轉彎處,探照燈照不到的角落裏,黑暗中一群黑黢黢的身影在揮鎬掄鍬挖大坑。
“垮吃垮吃。”一隊六人組的日軍巡邏隊沿街走來,打頭的鬼子手裏的手電筒左右晃動掃視著地麵和周圍建築的角落。當巡邏隊剛剛走到小交叉路口,甚至手電筒還沒來得及掃視一番兩側小胡同的時候,路邊的草皮忽然裂開,就像是從地底下直接冒出來的鬼神一樣,六道黑影一躍竄至鬼子麵前,在鬼子驚愕的瞬間,就扭斷了他們的脖子,隨後麻利的將六具屍體扛到了胡同裏。
挖坑的那些義勇軍此刻真的看傻了。都是手上沾血的硬手,但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這麼肆無忌憚的出手,而且動作如此快捷、淩厲,如同宰殺貓狗一樣自然、大方、嫻熟,令這些來自山上的義勇軍心裏湧現出實實在在的敬意和佩服。
“抓緊時間換衣服,今晚鬼子加強了巡邏力度,一會對麵還有一組巡邏隊要過來,準備接戲。”熊再峰說著,用手電筒照了照挖的大坑,“尺度再寬點,再深點,起碼能夠裝三組巡邏隊的。”說完轉身就走,六個披著偽裝網的飛鷹隊鬼魅般的消失了。
領著義勇軍幹活的史招財和胡碩兩人對還在發愣的眾人低聲說道:“別愣瞪了,趕緊的接著挖,過來五個人換衣服,快,快點,一會兒和鬼子的巡邏隊打照麵,就按照訓練時的要求去做就行,倒時候別慫包了。”
讓這倆人一激,義勇軍戰士們頓時鼓足了勁,掄開膀子幹了起來。
不一會兒,另一組巡邏隊“垮吃垮吃”邁著巡邏步伐走了過來。小胡同裏,打頭的史招財用手電筒最後照了照身後的五個“日本兵”,見穿戴披掛沒什麼破綻,遂轉身率領巡邏隊從小胡同裏拐上了主街。
“站住。口令?”剛拐上主街,就見迎麵而來的巡邏隊離自己隻有十幾米遠,史招財一晃手中的手電筒先發製人的喝問到。
鬼子顯然早看到了小胡同裏手電筒的亮光,早已摘槍拉槍栓推彈上膛,一副如臨大敵的戒備模樣。
“霧島。回令?”
“是小鹿君嗎?”史招財嘻嘻笑著往前走了幾步。
“站住別動。回令?”打頭的軍曹冷著臉喝問道。餘下的鬼子端著槍呈扇形圍了上去。
史招財身後的五個義勇軍戰士見鬼子端槍上來了,緊張得微微冒了汗。就見史招財兩腿一並攏,啪的一個立正,“是,回令。”話音剛落,鬼子身後竄出六個黑影,閃電般掠至目標身後,鋼臂鐵手如摘瓜切菜般掰折了鬼子的脖子,順勢扛起鬼子的屍體,快步走到小胡同裏往地上一撂。
熊再峰對胡碩說道:“換上衣服後,你們這組巡邏隊在這兒等著,讓那一組巡邏隊把回令問出來,一會兒我們就回來。”
果然時間不長,飛鷹隊又扛回六個鬼子屍體。
“大家夥記住了,今晚的口令是霧島,回令是扶桑。”
十八具赤裸裸的鬼子屍體被扔進大坑裏,莊稼把式出身的義勇軍戰士們眨眼間就把大坑填平了,略微修飾了一下,外表不注意看還真就瞧不出來破綻,餘土都裝在了筐裏。
熊再峰用手電筒照了照手腕上的手表,“時間剛好,在鬼子沒發覺之前行動起來,通知貨場裏剩餘的義勇軍弟兄們,晚上的大戲正式開始。好,各組按計劃分頭行動。”
韓冬將身上的偽裝網脫了下來,甩手扔給宋玉,露出裏麵憲兵少尉的一身裝束,黑暗中小白牙一閃一閃的:“出來六個弟兄跟著我,一會兒街上亂起來後,咱們去銷金窟老客街那兒轉一轉。”看到韓冬笑得邪性,立刻有六名穿戴整齊的“日本兵”站在了他的身後。
三組巡邏隊大搖大擺的走上街頭,每組身後還跟著六七名義勇軍戰士,邊走邊將筐裏的餘土均勻的灑在土質的地麵上,第二天早晨,一切痕跡都將會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