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回頭,排隊三個月才搶到鋪位的學生已經領著一堆親友,大包小包地占領許初薏的地盤了。
仗義的文婉看許初薏無處可去,主動提出讓許初薏來他們寢室,跟她擠一擠。擠鋪子的頭一天,文婉寢室因來了新客人激動不已,熄燈後茶話會開了一晚上。可幾天之後,新鮮勁過去了,情況就不那麼好了,室長因衛生間排隊洗澡時間過長、四人寢室堆五人東西太雜、耽誤室友學習為由,暗示許初薏搬出去。
怕文婉為難,許初薏找借口,主動離開了寢室。
提上行李箱,許初薏漫無目的地走著。
路過學生活動中心的時候,她遇上了剛上完課的鍾嘉元。他一如往常的溫暖笑靨問許初薏是不是要回家,許初薏心裏難過,破天荒地連他都沒理。餘光裏,許初薏看見鍾嘉元把課本扔給了同學,是打算追上來的。
可半路老師把他喊了回去,他終究也是沒追來的。
走出校門,一直往北,許初薏也不知道往哪兒去。
想著回家吧,但許誌成固執的性格讓她覺得拘束,與其回家跟背《女誡》似的,她還不如就這麼遊蕩著。鼻腔有點酸,許初薏覺得自己想媽媽了,想年少時一回家就能吃的那道熱湯,想一回頭就能被人抱個滿懷。
抱滿懷……
許初薏忽然又想起來,十多歲那年她抱著周柯為,當著院裏所有小夥伴的麵抓了把他屁股……
真是好尷尬呀。
想起周柯為,許初薏又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麼無處可去。可為哥的家裏,會不會住著其他的女孩子,她突然造訪會不會打擾他們?許初薏想了想,又不敢行動。
可周柯為這三個字,在許初薏心裏,永遠等同於依靠。
猶豫好一會兒,她最終決定給他打個電話。這時,她卻意外發現,手機和錢包全都落在了文婉寢室。
接到署名為“囡囡”的微信語音聊天時,周柯為正在跟公司各部門主管召開本季度的經營會議。財務報表顯示,本月同比上月淨資產增加百分之五,但利潤額卻下降了千分之一,在場所有部門都挨了批,大家的臉色都不好過。
周柯為揉了揉太陽穴,調出各部門收支情況,用電腦投映在幕布上。
周柯為入職一年多來,許創每季度營收節節攀升,已徹底趕超國內其他品牌,躋身國際一線。周柯為英文名叫Kevin,因其手段鐵血,外界媒體無論前輩後輩都尊稱他一聲“K老板”。
圈內都流傳著一句話,K老板不說話,問題不大。K老板一說話,天就要塌。
尤其當K老板摸上PPT投影筆,大家都要遭殃。
也就是在周柯為摸上投影筆,準備開始時,幕布上的畫麵卻跳了跳。
微信畫麵彈了出來,頭像是頭粉色小豬。
備注名為“囡囡”。
這樣肉麻的備注跟K老板的性格嚴重不符,底下一堆人睜大了眼,等待謎底揭曉。但話題中心的周柯為卻完全無所謂,不動聲色地拔掉屏幕連接線,拋下一句“請Kaisy代我繼續會議”,轉身出了會議室。
眾人僥幸逃過一劫後,都惦記著那小豬頭像和甜蜜昵稱到底署名為何人。
難不成就是那傳說中……許家的大小姐?
那個手段高明,俘獲K老板的小嬌妻?
由於許誌成對這獨女保護得緊,至今為止都沒人知道她姓甚名誰。有傳言說,她身材火辣,隻一眼就能讓男人神魂顛倒。也有傳言說,她長相醜陋,卻能力非凡,引人敬仰。
許初薏不知道為什麼,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分明是許初薏的微信號,接的人確是文婉。
沒聽見那聲熟悉的、嬌嬌的“為哥”,周柯為一下警惕起來。
那頭的文婉也很著急:“周柯為,初薏在你那兒嗎?”
周柯為蹙眉:“怎麼了?”
“看來是沒在你那兒了,這可怎麼辦呢?她爸給學校施壓,寢室不讓她住了。剛在我這兒將就了幾天,今天突然說要搬走,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她所有的行李都沒了,更讓人擔心的是,她手機和錢包統統都沒拿。”文婉急得連喘好幾口氣:“她看著跟誰都好,實際上真正的朋友就沒幾個。你說她去哪兒了,她能去哪兒呢?初薏這傻白甜的性子,遇上個壞人怎麼辦?”
“鍾嘉元那兒呢?”
周柯為下意識地想到了這個名字,當這三個字出口的時候,舌尖有些生澀,明顯不自然。
文婉一愣:“你怎麼知道他?”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問過了,沒跟他一塊。”
周柯為當機立斷:“你現在去調學校的監控,從初薏離開宿舍的那秒開始追,我馬上到。”
拿上車鑰匙,周柯為快速按下電梯按鍵,正準備掛斷電話,卻聽見那頭的文婉多了句:“忘了說,鍾嘉元說,一小時前他看見初薏出了校門。”
周柯為無奈:“文婉,話不連在一起說容易死人。”
“不好意思啊,我……我一緊張就忘了。”
“沒事。”周柯為走進電梯,留給身後會議廳內的員工一個冷冽的背影:“一個小時的時間,她應該沒走遠。我順著學校沿途步行一小時的範圍去找,同步我會給你一個電話,待會你撥過去,請他幫忙調查學校區域路段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