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雪嶺最終沒有回答上龍行健的問題。“所以,雪嶺,我的感情你是不懂的,你沒有在南五州打過仗,你沒有目睹過戰友一個個倒在自己眼前。你同樣沒有目睹過蘭斯占領區那些渴望、支持帝國軍的居民們。”龍行健的眼光變得空洞起來,“帝國政府可以放棄南五州,但我不行!誰放棄南五州,誰就是我的敵人,誰不放棄南五州,我就支持誰------”龍行健從恍惚中清醒過來,“雪嶺,你們回去吧。”他大聲說道。
“哥,你不要傷心------”
“回去!”龍行健喝道,“都走,現在就走!”
龍行健第二天從收音機裏收到海軍告帝國軍民書。他不僅大為振奮!好,海軍是好樣的!
收音機是石澤偉的,消息也是石澤偉提供的。但石澤偉隨即告訴他一個消息,“聽說學院要收繳學員的收音機呢。海軍的通告,帝都那幫家夥是不會在媒體刊登的。小龍,我的老部隊就在南線,第6集團軍幾乎在最南端,現在可怎麼好啊------”龍行健何嚐不是一樣的心情?帝國和蘭斯停戰了,可以想見深處敵後的“龍支隊”的命運。他們除了戰死,隻有投降一途。但“龍支隊”會投降嗎?周峰、齊平會投降嗎?
龍行健在恍惚中度日如年。林小如第二天單獨來看他,他根本沒有理她,隻是對著地圖沉思,在腦子裏設計著返回齊宗的路線和可能性。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溜走,終於,龍行健和參謀學院的同學們聽到又一個驚人的消息,皇帝下令逮捕了許多高官。據小道消息說,這些高官組成的一個什麼委員會是乘皇帝病重期間與蘭斯媾和的。“箱根協定”並不是皇帝陛下的本意。龍行健聽此消息又振奮起來,皇帝是主戰的!要不怎麼會逮捕那些賣國賊呢?龍行健在他年輕的閱曆中認為皇帝是好的,這當然有皇帝對他幾次的眷顧的因素在內。
龍行健焦急地等待著皇帝撕毀“箱根協定”,向蘭斯人和羅卑重新開戰的消息。和龍行健抱著同樣想法的同學不少,他們都是在南線浴血奮戰過的軍人。
一直到5月底,報紙和廣播沒有任何消息,反而鋪天蓋地的都是海軍不識大體,借口分裂帝國的評論報道,好像海軍比蘭斯人還可惡。
龍行健對此感到極端的困惑。5月中旬,《征服者報》曾對海軍宋巴大海戰做過一篇簡短的報道,內容之簡單仿佛海軍宋巴戰役隻是兩國漁民間的衝突一般。帝都新聞媒體越是壓製海軍,就越激發起參謀學院同學們的興趣,關於宋巴大海戰的傳說就衍生了更多的版本。不過,所有的版本中相同之處是這場海戰帝國海軍打贏了!
龍行健開始失望,情緒回到半個月前,看什麼都不順眼,總想和人幹架。以至於出事那天,他將來看望他的林小如大罵一通。
這段時間裏林小如經常來看龍行健。她知道龍行健因為什麼協定生氣。國家大事,林小如是不懂的,所以也無法勸龍行健。但她知道龍行健是對的,就像他哥哥,死在一個她沒去過甚至沒聽說過的地方,如果那塊地方不是帝國的領土,她哥哥去那裏幹什麼?幹嗎要在那裏打仗呢?帝國割讓南五州,不是傷了這些陣亡、流血的士兵和他們的家屬的心嗎?
但司馬雪嶺說帝國的選擇是對的,“攘外必先安內”!道理太深,林小如不懂。
這邊龍行健在恍惚中生氣,在生氣中恍惚。那邊司馬家族又出了事,司馬雪嶺已經好幾天不來找他了!司馬曾叮囑她,隻能他來找她,她不能去找他。所以,林小如隻能在焦急中等待著。這天,彷徨無計的林小如來參謀學院,跟龍行健說起了司馬雪嶺家的事,本來是想得到龍行健的安慰,不想引發了龍行健的怒火。
“元老院有個副議長叫司馬世隆。也許是司馬雪嶺的什麼人吧。如果司馬雪嶺是為那個老家夥擔心奔忙,他就是個混蛋!那個老家夥是個大大的賣國奸賊!懂嗎?南五州就是讓這幫人給賣掉的。皇帝將那幫賣國賊抓了,好的很!妙的很!”龍行健斜眼瞧著一臉惶恐的林小如,“你為他擔心是沒用的,他他媽活該!賣國賊!”龍行健猶自憤憤不平。
“哥,你們說的那些,我是不懂的。我就是擔心他------”
“我沒辦法幫你,你回去吧。”龍行健冷冷地說。
“你說過要管你我的------”林小如哭了。
“那是過去。”龍行健說,“現在你有人管了,去找司馬吧。他家有權有勢,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林小如哭著跑了。她哭著跑下樓,感到很委屈,為什麼呢?因為她在和司馬戀愛?可是,他已經有蘇潔了嘛。她在樓門口遇見幾個精壯的便衣漢子從兩輛剛停下的黑色轎車裏鑽出來,在一個身穿軍裝的人帶領下上了樓。那幾個便衣的眼神很凶,眼神讓林小如害怕。鬼使神差地,林小如站在那裏沒走。沒有多大功夫,她見那幾個人帶著一個人下了樓,那人手上帶著手銬,赫然竟是龍行健!龍行健和她的眼光有瞬間的交換,但很快就被推進一輛轎車,那轎車立即啟動,駛出了參謀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