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朝北境,祁長鬆領烈爝軍右路,駐守東北麵;祁楚楓領烈爝軍左路,駐守西北麵。每三日,祁楚楓都會派出巡邊小隊,約百餘人,沿著邊境線巡視。每隔幾日,便與右路軍的巡邊小隊在道古亭堡回合,互通有無。
祁楚楓等人回到軍中時,正好遇上車毅遲巡邊回來。車毅遲年近六十,是跟隨過祁廓之的老將,祁老將軍逝世之後他便追隨在祁楚楓麾下。此人一生不曾婚娶,無兒無女,除了愛喝兩口小酒,並無其他不良嗜好。輩分雖大,平日卻喜與眾多年輕小將廝混在一起,彼此間稱兄道弟,也從不端架子,眾人皆喚他老車。
“將軍!”車毅遲上前替祁楚楓牽了馬,笑問道,“可逮住那隻狼崽子了?”
祁楚楓翻身下馬,遺憾道:“沒有,他鬼精鬼精的,自己沒來,是他弟弟來的……瞧瞧,像誰?“她又把手中的小麵人舉給車毅遲看。身後的裴月臣無奈地笑了笑,自家將軍身上有股固執的孩子氣,他對此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車毅遲愣了下,太近看不清,身子往後仰了仰,遲疑問道:“這捏得是諸葛亮吧?”
“沒問你是誰,”祁楚楓不滿道,“問你,像誰?”
“那當然是像軍師了!”車毅遲立時理會到她的用意,“這通身的氣度,必須是月臣,別人也及不上啊。”
祁楚楓滿意地點點頭,笑瞥了裴月臣一眼,然後才朝車毅遲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連雲兒也覺得像。”
“將軍不能偏心,下回也得給我老車買一個。”
祁楚楓笑吟吟道:“買,肯定得給你買。”
兵士們上前來,將馬匹牽走。
裴月臣上前朝車毅遲施禮,笑道:“老將軍巡邊辛苦,這一趟可還太平?”
“老樣子,沒什麼大事。”眾人皆隨祁楚楓往祁府內行去,車毅遲挨近他,“上次你讓我留意的山道,我特地繞了十裏地去看過,沒有新鮮馬糞,也沒有新的車轍,應該是沒有人在走,估計東魎人是將此道廢棄了。”
裴月臣點了點頭:“多謝老將軍。”
“別淨說客套話,給我整兩壇子嶺南春是正經。”車毅遲拍他肩膀。
裴月臣道:“嶺南春沒有,我那裏還剩一壇子雪酒,你不嫌棄就拿走。”
“行,那我先拿著,嶺南春咱們就記賬上。”車毅遲是半分也不吃虧。
祁楚楓行在前頭,聽見他們對話,轉頭道:“老車,你就欺負月臣好性子,訛了他多少壇酒了,你說說!”
車毅遲絲毫不以為杵,道:“將軍,我這是替你分擔,月臣總不能讓你一個人緊著欺負吧,那你多累啊。”
“胡說八道,我何時欺負過他!”祁楚楓朝他呲牙,“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軍法處置。”
待車毅遲要回話,有侍衛上前朝祁楚楓稟道:“稟將軍,趙副將已在內堂等候。”
祁楚楓點頭:“正好,人都齊整了,咱們進去議一議。”
眾人行至內堂,趙春樹早已經在此間等候,起身朝祁楚楓施禮:“將軍。”他原想問歸鹿城設伏一事可否順利,便看見弟弟趙暮雲朝他聳了聳肩。“沒抓到青木哉?”
祁楚楓不回答,拿著小麵人在他麵前晃:“看看,像誰?”
趙春樹怔了怔,本能地先看向弟弟,後者用手指點了點裴月臣,這才連忙報出正確答案:“軍師!”
祁楚楓睇了他一眼:“樹兒,你自己也長了個腦袋,偶爾也用一用行不行?雲兒來了之後,你的就廢了。”
趙春樹嘿嘿直笑:“不急,等雲兒的腦袋不夠用了,我再上。”
眾人皆笑。
他二人雖是親兄弟,但哥哥趙春樹打小跟著父親在北境長大,弟弟趙暮雲則一直在京城外祖母家寄養著,每年隻能在探親時見上一麵,不過短短月餘。直至去年他們父親去世,這才將趙暮雲接來北境。趙春樹在軍營中摸爬滾打長大,皮糙肉厚,性格爽朗豪邁;趙暮雲在京城得名師指點,槍法精湛,性情溫良謙恭。兄弟倆雖不在一處長大,性情也不大相同,感情卻是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