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連降瑞雪,乃祥瑞之兆,這年節禮物或可稍增一二……”劉瑗朝太後略略走近兩步,聲音又放低了一些,“聽說聖瑞宮已向宰相章惇、尚書左丞蔡卞、翰林學士蔡京和禦史中丞安惇等人送了上元禮,應瑞雪之兆,多增了一些……”
太後睜開了眼睛:“送的是什麼?”
劉瑗道:“除了往年常例那些,據說還多了一個金盒……昨日章相公在宣德門內下馬,立即有個聖瑞宮黃門迎上,有人看見,他朝章相公雙手奉上的,是一個金盒。”
太後沉吟,少頃也隻是點點頭:“知道了。”
這日午後,太後應諸臣所請前往趙煦以往病中聽政的內東門小殿垂簾議事。一個時辰後回來,都知梁從政立即趨上前去迎接,試探道:“官家違和,群臣無首,怕是有許多政事要勞煩娘娘處分了。”
太後看看他,淡淡道:“尋常政事相公們自可處分,隻有一件,無人敢拿主意,要請官家定奪。”
梁從政欠身挑眉,有詢問意。太後入室坐下,撫著蕙羅奉上的手爐,沉默半晌,才道:“大臣們都在勸官家早定國本。”
早定國本,這是在請皇帝立儲。蕙羅一驚,想起趙煦現狀,頓覺隻怕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必死無疑,都在準備扶持儲君了。心中泛起酸澀感,她默默退至殿角香爐後,執香箸做著添香的動作,自覺地給太後與梁從政充分說話的空間,然而他們的話她還是凝神在聽的。
梁從政聽了太後這話一時不語,太後抬目視他:“都知認為現下議此事當否?”
梁從政想了想,答道:“儲君乃天下之本。古時天子即位,必立儲君以受宗廟,天子有儲君而天下獲安。東宮久虛非社稷之福,宜早定國本,以保國朝萬世之業,以係天下萬人之心。但凡儲君未立,何時議及此事都是妥當的。”
太後頷首道:“都知所言在理……官家無子,依都知之見,而今當立哪位親王?”
梁從政立即下跪,道:“此等大事,臣一介宦者豈可置喙?娘娘理應垂詢朝廷重臣。”
“哦?”太後微眯著眼看他,再道:“那老身問哪位重臣為好?”
“章惇章相公。”梁從政迅速回答,又解釋說,“當年章相公曾在太皇太後簾前議立官家,是官家信賴之人,為人睿智有學識,如此家國大事,理應問他。”
太後漫不經心地拈一根銀簪撥著手爐灰,又問:“若章惇說得無理,又該當如何?”
“怎會無理?”梁從政不知不覺提高了音調,“章惇是宰相,他的話安可不從!”
似被撥起的手爐星火燙了一下,太後縮了縮手,眉頭也擰了起來。但不久後又恢複了平和神色,對梁從政和顏道:“梁都知在福寧殿應承大半日,興許也乏了,回去歇息罷。”
梁從政自知失言,稍顯尷尬,稽首告退,然後恭恭謹謹地退至門邊才轉身離去。
太後目送他,待他身影消失院事曾布入隆佑宮規見。再召劉援入內言情,對他道:”速往樞密院,宣知樞密或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