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群雄逐鹿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回歸的預兆(2 / 3)

“你不知道……”張海青的聲音到嘴邊便消失了。“龍哥的可怕……”

墨菲確信張青海不會再說什麼了,便朝他俯過身去輕聲說道:“行動是在晚上熄燈以後……”

張青海甚至沒有看一眼墨菲,他的神情,他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遠處,那意思就像說:他根本不願意了解所說的計劃是什麼,會有什麼內容。

墨菲有點給激怒了。這本來應是一個非常妙的計劃,比以往用電冰箱之類的東西偷偷把囚犯弄出獄,然後搞來一些喪屍當替罪羊的方法高明多了。他那次為了這一愚蠢的行動挨了一頓毒打,又給關了30天的單獨禁閉。他本來會平安無事的,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家夥在冰箱裏咳嗽的話。

可今天麵前的人孤單英雄,而這種人是不會願意這麼逃走的。“……我們沿著長江一直走到斷橋(斷了的長江大橋,赫連無罪做的,嗚嗚,不知道還有人記得不!),到那兒有人會來接你,你還可以繼續你的事業。”

張青海轉過身來瞪了他一眼,說:“我要做的隻是不得不做的事,我從不畏懼冷無雙,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反抗龍哥,但是,你們,你們的計劃會帶著全部的人一起下地獄的。”那神情仿佛認為墨菲所說的隻是一種詛咒或不詳的話語。

這隻是一種墨菲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的說法。在這一幕黑白電影中,這人究竟擔任什麼角色呢?像是《摩登時代》(卓別林作品)中的小醜,還是《英雄》裏舍己為人的荊軻?又或者說是《瘋狂的石頭》中那些狗屎一樣的鑽石?墨菲當然覺得這不可能,隻不過還是忍不住心中這麼亂七八糟的想象,墨菲覺得,如果說不是這該死的末世,他因該去當一個作家的,嗯,沒錯,是一個作家,第一本書就是銷量突破千萬的大作家,當然,墨菲也清楚,哪怕是他有那麼好的銷量又如何?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都是盜版書,他賺不到一毛錢的!

“下地獄?等按個我連麵都沒見過的男人先從地獄裏爬上來了再說吧!”

原本還想再說兩句的,但是墨菲聽見有人咳了兩聲。這是他們約定的信號,看守已經在注意他們的談話了。他站起身來,他本來希望自己對於張青海的在這一時刻的用意會清楚了解的,但這個溫和而平易的麵孔,還有那雙基督徒殉道者才有的眼睛卻什麼也沒有透露給他。

等張青海再次從飯堂的桌子之間走出去時,墨菲想到,唉,他應該有一套白色的燕尾服……他總無法擺脫這樣一種感覺:張青海所說的並不真是表明自己的責任,而是一種回避。墨菲在張青海快要轉過飯堂的拐角時,最後瞥了一眼當時的情景。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腦海中的臆想!

桌子另一端的那個老頭站了起來,張青海盯著他看。他們的嘴唇都沒有動,但墨菲可以肯定兩人之間已經表明了某種意思。

眼鏡坐在新一代的軍用小毛蟲上,盯著方向盤後麵的速度表,現在的時速是每小時七十公裏。對他的副官錢林轉過臉來,“你不能再快一點嗎?”

錢林從眼角瞟了他一眼,好半天才說,“我想我們總得活著趕到那裏吧,你看看這一段路……”

“別管什麼路了,”眼鏡說,“你這人,從來隻肯做四平八穩的事。”作為第一任大毛蟲龍哥號的專屬駕駛員,眼鏡很清楚現在的狀況和路程上的曲折哪一個更重要。

他們的車飛快地從已經枯死的玉米地邊馳過。遠處地平線上隻有孤零零的幾枝樹,那些丫權古怪地指向天空。這是一個寒冷依舊。樹葉早就落光了。倒是那些新發現的玉米,長的倒是蠻不錯的,比那些雜草還要不錯。

通常被灌木和植物掩著的鐵絲網,現在已經赤裸裸地暴露出來。遠處還可以看到一排排的營房,像是在暗黝黝地海麵上的星星點點分布的船隻。

眼鏡在焦躁不安地座位上扭動身軀。一會兒攥緊拳頭,一會兒又伸開五指,時不時用手掌抹抹他紅色的頭發。“你是不是放鬆一點?”錢林已經注意到在整個等候期間和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中當中,他都一刻不停在動來動去。

眼鏡坐直身體,後腦勺往後靠在塑料椅背上,盡量向前伸直腿,把手放到兜裏,“馬上就到了。你來不來一片薄荷提神?”

“在你兜裏揣了多久了?”

“一星期吧,我不知道。”

“不用了,謝謝。”

眼鏡把一片薄荷放到嘴裏。“一分一秒都別放鬆。要膽大心細,我應該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吧,對了,他們抓住他多久了?兩天?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麼?像這樣的失職,我簡直不能容忍。”

錢林對這點知道得很清楚。“也許你應該讓人把他單獨關起來,恐怕這樣牢靠一點。不知道他們這教堂裏有沒有單人囚室,有嗎?”

“開玩笑,單人囚室總會有的,應該別給他任何吃喝的東西,讓他餓著。這地方總不是最好的安全中心。”眼鏡解釋道,“嗯,沒有特別的監管,他那些蟑螂便會從縫隙裏鑽出來,把他弄走。”

錢林的臉上掠過一絲笑容,“蟑螂?這倒是個新詞兒。”

“正是,”他的頭說道,“他們是蟑螂,這些被稱為小強的家夥,一到夜裏便偷偷摸摸出來活動,躲在牆後麵,等你睡著了,甚至敢從你的臉上爬過。而每次你以為你已經踩死了他們,摧毀消滅了他們,又有一批新的冒出來。他們的頑強真讓人心煩。”

兩個人再一言不發。錢林還記得小時候聽人說過有關基督徒的事。這些人在當時是被認為受了某種哲學的蠱惑,是某種崇拜團體的成員。在他看來,有什麼人會願意做基督徒呢?這是一些可憐的家夥。最好的態度便是不去理會他們,到一定時候他們也就消失了。他覺得納悶,怎麼這些人又變成了要被踩死的蟑螂了呢?他真希望自己的曆史知識不至於這麼差。

他的長官在旁邊一會兒打開手套盒子,一會兒又把蓋子蓋上,他一言不發地悄悄注意著。看來這個犯人不是一般的家夥。眼鏡肯定認為這對他自己是事關重大的一天哩。

“你認為他們會為這事會給你的地位提升帶來幫助嗎?”錢林問道。

“我才不在乎哩,”眼鏡聳聳肩,一邊掏出步話機,看著兜裏掏出的記事本上的號碼,開始撥號。“先給他們打一個招呼,就說我們就要到了。”

一陣車載電話的輕輕嘯叫聲,電話通了。鈴聲在典獄長的屋裏響起來。錢林在兩周前才見過他,那時是執行另一次公務。他還記得他那圓圓的胖胖的身材和狄更斯似的絡腮胡子。從車前控製板上的熒光屏上現出來一張圓臉,這說明錢林的記憶力還很準確。

可以預想得到,那個典獄長要是聽到了是誰在這一端說話,肯定先有一個立正。但他卻隻是說:“長官,隻要我知道,”他的聲音低下去,像是嘟噥。他用手抹掉嘴角沾著的一點雞蛋。他的早飯肯定給這個電話攪了。

“隻要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呢?”眼鏡不經意地問道。

“你們不是還要有四五個小時才到嗎?那裏的工作完的這麼快?”典獄長像是在抱怨地說。

“我的表大概停了。”眼鏡撒了個謊。他總得找個借口說明自己這麼慌忙火急地趕過來。本來可以告訴他,讓他看好那人的。他的臉繃得緊緊的,沒有一絲表情。

“是的,長官,他們特別給我打招呼……”

“對不起,你可能搞錯了。你準備一下,等著轉移犯人吧。”眼鏡說道。

“但是,這是沒有先例的,是不合規矩的……這種時候轉移犯人,”典獄長有點猶豫,結結巴巴地說,“看守們要到九點才到齊呢。”

眼鏡朝著熒光屏俯過身去,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典獄長,我們一再一過一五一分一鍾一就一到。這是有關基地安全的大事,你可把犯人看好了。”

典獄長的下巴都垂了下來,趕緊說:“是,長官。我會按您的……”

突然話筒裏冒出警笛的尖嘯叫聲,錢林皺起眉頭,“究意在搞什麼鬼!”

“是警笛!”典獄長失聲大叫,這時,話筒裏傳來一陣劈啪聲,然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眼鏡一下關上通話器,說“快。”

眼鏡和錢林趕到教堂,那裏警笛瘋狂地響著,一片混亂。在眼鏡的厲聲催促下,錢林的汽車一頭撞進大門。車還未停穩,眼鏡便縱身跳下車去,一把抓住旁邊的一個看守,“發生什麼事了?”

“一隻耗子!”那當兵的趕緊說道,然後便同其他的看守朝牢房衝去。

眼鏡還沒有走進典獄長的房間便聽見他在咆哮。進屋後看見他地手拿著電話筒,一手拿著步話器。跟在後麵的錢林瞟了一眼桌子上狼藉的早餐。

看見眼鏡進來,典獄長的身體僵直地挺立著,遲疑一下才說:“周圍都已經封鎖了,情況已經控製住了,”一幅忠於職守的樣子。

“出了什麼事?”眼鏡皺著眉頭。

典獄長用手抹一下油亮的額頭,“早上放風時,有些犯人爭先到外麵來,結果打了起來。情況一度失控,不過形勢已經控製住了。現在沒事了。”

“是嗎?”眼鏡按捺住一肚子的火問道,“你的犯人經常都會鬥毆嗎?”

“不,長官,以往沒有過。”典獄長答道。“大部分犯人都是,不,都曾經是不安分者。”

“你是說他們都是基督徒?”

典獄長點點頭,“但他們都接受了電擊治療。通常他們還是守規矩的。”

“我要的人也參加了鬥毆?”

“沒有,他在囚室裏。”

“你肯定?”

典獄長的眼鏡有些慌亂,但是還是說道,“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