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溪有點後悔,多餘問諸事吉。非得讓他看到自己身上有著凡夫俗子瑣碎無味的東西。
諸事吉聽壺蓋中的嗡響確實弱了不少,水在壺中泛著波紋叫他,於是轉身往火灶前走去,回頭憨憨的說一句:“嘴硬的天才,你是頭一個。”
慕雲溪的腦子也像壺中的水紋一圈一圈泛出來,下意識摸著下巴,少年時的棍棒加身,笑而論道;幾年前腹中“光獸”發作,生死一線,而後皇宮大內,如閑庭信步,從未有過一絲羈絆。此刻有些細思極恐,一朵雲被拴住了,不就成了風箏,那線若是斷了,他會有怎樣的下場?
搖椅晃動著整個黃昏,雲蒙山的晚霞將霧染成紅色,夕陽山後,像被切去一半的日晷,慕雲溪恍惚中震顫了一下。
諸事吉端著一杯茶,走過來本是要安慰一下慕雲溪受傷的小心靈。看到他如雲蒙山的霧氣,搖擺不定,神色洞如玄妙,忽然頭頂上一陣風,炸雷一樣響了一聲。諸事吉感覺體內一股水流奔騰,茶杯在手中震顫,杯蓋砰砰作響。
慕雲溪抖了一下,醒過神來,晃了晃腦袋。這樣的斷片好久沒發生過了,出神的從諸事吉手中接過茶杯:“忙過這陣子,我得好好會一會這個弓師姐!”剛才的感受難以言說,慕雲溪習慣繞過去,模糊的東西,遲早會清晰,等待便是了。
諸事吉敲了敲腦殼:“什麼東西亂撞我,把他敲回去。”然後神秘的一笑:“小師妹眼光極高,看不上什麼凡夫俗子。再有半個月就甄選關門弟子。雲溪,你得努力啊。”
慕雲溪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大腿,來玄天宗不過是因為天機閣呆膩了,恰好蕭莫離也有此意。沒想到一個月入室,又看不慣南宮如月假模假式,假斯文,於是決定參加,純粹想讓南宮如月看清自己。
在慕雲溪看來,這絕對是善意。南宮如月雖然天才絕豔,藏的東西太多,想要的又太大,沒有一盆冷水,估計不知道自己想幹嘛。
諸事吉既然提到了,慕雲溪抿著嘴,躺在搖椅中一邊點頭,一邊沉思,得參悟幾個功法才是,起碼有備無患。牛皮吹出去了,總得要兌現。
“到時候,我們就是師兄弟中的師兄弟了。”慕雲溪的自信總讓他為自己著迷。
在諸事吉眼中,慕雲溪整日不是在床上睡覺,就是在搖椅中睡覺。完全看不出還記得甄選關門弟子這回事:“雲溪,關門弟子不是那麼好當的,你好像覺得自己已經是了。”
慕雲溪抬起眼皮,諸事吉看自己眼睛好像進了沙子:“你不想我當你小師弟麼?”
“當然想了。”諸事吉不會撒謊,說的很真誠。慕雲溪住進小院一來,他確實改變了很多,內心或許早就把他當小師弟了。即便不能被收作關門弟子,也希望能一起呆的久一些。
“那不就行了。”慕雲溪對諸事吉的純情,安慰式的回應了一下。
翌日,慕雲溪破天荒的一早就到了“淩雲閣”,翻閱一下還有沒有遺漏的,可以參考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