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下) 詠蛙(2 / 2)

自是無人注意到他,此時一幹人都臉色怪異的評味著這首詩。

太祖的這首詠蛙早已超越了文字的範疇,品得就是那股氣勢,那種目空一切的霸氣,以及字裏行間中透出的胸懷和遠大抱負。

所以無人臉色不怪,在一個田間少年的口中說出這首詩來,這感覺尤其讓人覺得怪異,覺得不倫不類。

一個種田的、偷看寡婦洗澡的、在一個農村的私塾裏都是最差一等的渾小子,能有這等誌向?莫不是張帥說對了,他果真是在抄襲?再飽讀詩書的人又怎能讀盡天下詩詞?不知道也是難免的。

許遠山自然也是這麼認為。所以他眯著眼看著陳曦,臉色很不善。

陳曦自然也知道許遠山的打算,於是他也眯起了眼。

不行的啊,不能再裝了,再裝下去怕是就露餡了,之前辛苦扳回來的全都將還回去,而且還會付出更嚴重的代價。

於是他大聲說道:“大人此次來體恤民情而來。陳家的民情就是要搶收稻子,我家隻有一家三口人,可不比別的人家人多。萬萬耽誤不得的。所以,大人是不是該離開了呢?”

一介白身的農戶,卻主動開口要趕一任知府走,這恐怕是極為罕見的。

許遠山看著他拿起鐮刀裝模作樣的割稻子,心中對他那首詩乃是抄襲而來更加篤信不疑。

這小子看來確實是不通文墨的,否則又怎麼會去抄這等詩詞?也不怕風大閃了他的腰麼!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蕭三娘,都這麼多年了,該放的也放下了。自己此行也就是借著下鄉體恤民情的由頭、來看望看望故人。看看她過得好不好,自己身為一地知府,又是快四十的人了,怎會可能還懷著恨?怎麼可能還會因此去報複她夫妻二人?

但想必這夫妻二人是會緊張的,那就讓她緊張緊張吧,也無傷大雅嘛。

可是話雖如此,雖然自己也認為該放的全都放下了,但看到三娘似乎很辛苦,他的心裏還是有幾分感慨的。

叫你當年不選擇我……活該!

不過對三娘的這個兒子,也沒有將其逼到牆角的必要了,雖然他極痛恨這等不學無術卻還要抄襲他人來為自己裝點門麵的年輕人,但……他畢竟是三娘的兒子。

所以他若有深意的笑了笑。也不說話,而是向著眾人揮揮手,帶著女兒許嬡向著路上緩緩走去。

陳曦戴著草帽,輕聲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曲兒。

他自是明白許遠山的意思的。所以他直了起來,先是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許遠山猛地回頭,看著田間那個重又彎下腰割稻的小子。沉思片刻後,露出了一抹笑容。

“有點……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