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變(1 / 2)

有點意思,自然是有點意思的。許遠山有許遠山的意思,陳曦也有陳曦的意思。許遠山看不透陳曦,陳曦也看不透許遠山的笑容。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意思。張員外有張員外的意思,知府對他的招待極為滿意,所以他覺得與知府拉近了關係,日後再加運作,可又多了一個硬梆梆的大靠山。所以知府在提出本村的陳恪與蕭三娘時,他便知道知府似與這不討喜的夫妻二人過往有些恩怨,他又從知府的眼神裏看出來,這裏的是怨,而不是恩。

所以他自告奮勇的帶路,務須要讓三娘一家聲名掃地,他自認方寸拿捏的極好,隻是攻擊三娘的孽子,在知府大人眼中,這不確實就是……孽子麼!而且他也不是無的放矢,那小子確實不學無術外加品行不端。

可是……怎麼就弄砸了呢?不僅沒有讓三娘一家聲名掃地,反而讓這小子掙回了聲名,外加張帥都淪為笑柄了。這小子到底耍了什麼障眼法兒,竟然能讓許嬡為他割稻?竟然隨口就能說出兩首絕妙的詩詞?

到底這小子的背後有什麼高人在指點?陳曦在他眼皮底下長大,肚子有什麼他還不知道麼?隻是……背後這人是誰呢?如此幫他有什麼用意呢?

他自是想不明白的,越想不明白當然越要鑽牛角尖。

蕭三娘也有蕭三娘的意思。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家兒子變戲法似的,將今天的難堪與尷尬全都扳了回來,這還是她的那個渾兒子麼?那兩首詩是哪來的?他寫的……可能麼?打死她也不信,自己肚子裏掉下來的肉有幾斤幾兩她能不知道麼?

可是這都是事實啊,於是她不由得圍著陳曦轉著圈子,想要重新認識自己的兒子。

陳曦向母後大人賠著笑,表情就像先前那些士紳在知府麵前一樣諂媚。

“母後大人,嘿嘿,低調,低調……”

蕭三娘轉了兩圈,然後拎起了他的耳朵。

“低你個頭的調!小兔崽子,你能耐了啊,竟然連老娘都被你瞞過去了。”

“哎……哎,三娘啊,咱有話好好說行不行?我都十五了啊,你還打我,我還討不討媳婦了?”

蕭三娘鄙視的呸了一口。“莫說拎耳朵,莫說十五,就算二十五,惹出老娘的氣來,扒掉你褲子揍!”

陳曦想了想,以這位老娘的性子,這種事似乎還真做得出來。所以為了不丟這麼大的臉,為了不受此奇恥大辱,他隻能討饒道:“痛,痛啊三娘,我招,我全招了成不?”

蕭三娘終於鬆開了手,其實根本不疼,自己下手能不知輕重麼?無非就是做做樣子而已,這兔崽子倒還真能裝,在知府麵前裝,在自己麵前也裝。我可是你娘親啊。

兒子終究是不一樣了,撿回了一條命後眼看著就長大了,說話做事都成熟了,穩重了許多,雖然在自己麵前仍舊是那個小毛孩子,但在外人麵前說話做事可都是滴水不漏,有時就連她都恍惚覺得,這還是自己那個渾不吝的兒子陳曦麼?若不是在自己麵前還是那個混蛋模樣,還真是擔心被哪家孤魂野鬼沾了兒子的身子了呢。

兒子終究是長大了啊,要討媳婦了啊。可是兒子現在表現越出色,她就越難辦。她覺得在她見過的閨女裏,似乎沒有哪個配得上兒子的,今兒那許嬡不錯,可惜一來年齡偏大,女大三了,而且這麼大還待字閨中應該是有些什麼隱情的。再者她是許遠山的女兒,這也不行,還有身份地位相差太大,即使她家願意娶,人家又怎麼可能願意嫁?白日做夢了。

說起許嬡來,她小時候還抱過來著,那時候可看不出今後會生得這麼標致的啊。

她腦子有的沒有想著這些,眼睛又瞄到這渾兒子的眼睛又開始不老實起來。

沒錯,是她的兒子。這副神情永遠也變不了,每當他想要逃走或是做壞事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

所以她柳眉一豎,一手叉腰。

“說,給老娘說個清楚。否則今天沒飯吃!”

陳曦小跑兩步,體貼地給她捶著腰。然後諂媚的笑道:“其實啊,就是今兒早上我一人在家,有一個文士敲門進了咱家,給我說了些話兒,這兩首詩當然也是他給的。我肚子裏有多少墨水三娘還不知道麼?”

“不過啊。”他緊接著強調道:“那文士不許我跟人透露他跟我說的什麼啊,我也不知道他是誰。許是跟那知府不大對頭吧。總之人家是來幫咱家的,就別多心了。”

“娘也不能知道?”

“不能。三娘也不希望兒子做一個言而無信之人吧?”

蕭三娘眨了眨眼,這倒也是……

……

從日出到日上三竿,再到太陽當頭照,然後又是夕陽西下,再緊跟著,一天就結束了。

陳曦覺得自己就像宋朝版的伏爾加河上的纖夫。陳恪借來了一輛平板車,在後麵推著。他則拿著一根繩子放在肩上,吃力的向前拉。

每當遇到上坡之時,便是最吃力的時候,陳恪喊著號子,他也隨著號子一起喊著,然後一起使勁將滿滿一平板車的稻穀拉上了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