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秘使者破堅冰,穿梭外交架橋梁(1 / 3)

2.神秘使者破堅冰,穿梭外交架橋梁

——毛澤東與基辛格

基辛格在1971年7月至1975年12月間九次訪問中國,五次受到毛澤東主席接見,他與毛澤東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在改善發展中美關係的過程中,基辛格所表現出的遠見、智慧和不懈努力,將長久地留在人們的記憶中。

開辟秘密通道的神秘使者

亨利·基辛格博士於1923年5月生於德國巴伐利亞州菲爾特的一個猶太家庭,因不堪納粹迫害隨父母舉家遷往美國。1943年加入美國籍,二戰期間曾在美國陸軍服役。1947年,進入哈佛大學政治係學習,本科畢業後又先後獲得文學碩士、哲學博士。哈佛的求學經曆奠定了基辛格一飛衝天的基礎,他先後擔任哈佛大學國防研究班主任、國外研究計劃主任、哈佛大學教授、哈佛大學國防問題研究中心主任等,並以其不凡的研究成果躋身著名國際關係學者的行列。同樣重要的是,在從事研究項目的期間,基辛格結識了紐約州長納爾遜·洛克菲勒,並擔任了洛克菲勒的對外政策顧問,從而更深層次地進入到美國外交權勢集團的圈子之內,也獲得了富甲美國的洛克菲勒的財政資助。

據說尼克鬆當選美國總統後一心想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一是為了名垂青史,二是為了4年後的連任。反複權衡後,他選定了同中國改善關係,借助中國從越南脫身和抗衡蘇聯。基辛格是享有盛譽的戰略家,他崇拜梅特涅①、俾斯麥②等政治家,主張“均勢外交”,加上他熟讀毛澤東著作,閱讀了大量介紹毛澤東的新聞報道,對毛澤東和新中國有較多的了解。因此,成為尼克鬆推行其外交政策的最佳人選。值得一提的是,納爾遜·洛克菲勒一直是尼克鬆在共和黨內的競爭對手。作為洛克菲勒的顧問,基辛格在1968年的總統競選中,曾經將尼克鬆罵得狗血噴頭。但尼克鬆看中了基辛格的外交才能,在戰勝洛克菲勒獲得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並最終贏得大選後,不計前嫌,邀請基辛格擔任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

1969年1月,基辛格離開哈佛校園到華盛頓走馬上任。

由於中美兩國長期敵對,雙方之間缺乏相互了解。這時,中美直接接觸的途徑隻有華沙大使級會談。中美大使級會談最早於1955年8月在瑞士日內瓦舉行,1958年9月移至波蘭首都華沙。在曆時15年的談判中,雙方共舉行了136次會談,除1955年9月就雙方平民回國問題達成協議外,在涉及相互關係的實質問題上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每次雙方都是照念早已準備好的稿子,既耽誤時間,又解決不了問題,迫切需要另辟蹊徑。

為了物色一個雙方都信得過的中間人,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幾經周折,最後找到了溝通雙方聯係的“巴基斯坦渠道”。通過這條秘密渠道,飛鴻傳書,彼此逐漸摸清了對方的意圖,並達成美國總統特使基辛格博士秘密訪華、同中國領導人交換意見的備忘錄。

毛澤東原主張基辛格公開訪問中國。他曾經說過,既然要來就公開來嘛,何必藏頭露尾呢!但尼克鬆擔心消息透露出去,國內政治阻力較大,容易造成被動,所以堅持基辛格秘密訪華。

1971年6月2日傍晚,基辛格在華盛頓白宮收到巴基斯坦駐美大使阿迦·希拉裏轉交的來自北京的複信。

信中說:“毛澤東主席表示,他歡迎尼克鬆總統來訪,並期待著屆時同總統閣下直接對話。周恩來總理歡迎基辛格博士先行來訪,進行秘密會談,為尼克鬆總統訪華進行準備並作必要的安排。”

複信照例是無頭銜、無簽署的備忘錄。

當基辛格把剛剛收到的備忘錄交給尼克鬆時,他們十分激動。尼克鬆說:“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總統收到的最重要的信件。”並取來陳年白蘭地,破例在晚飯後同基辛格舉杯祝賀。

當晚9時半,尼克鬆和基辛格坐在擺放著1971年4月30日《生活周刊》的案子前,雜誌上發表了毛澤東與斯諾的談話和在天安門城樓上的照片。尼克鬆說:“毛澤東請一個美國人上天安門站在他身邊,這就是一個象征。這是傳達給我的信息,我怎麼沒想到?”基辛格說:“中國人太精細微妙了,到底經曆了幾千年文明的熏陶。”尼克鬆說:“毛澤東去年就講‘雙方談得成也行,談不成也行’,為什麼?”基辛格說:“我懂得了。毛澤東這個人真不簡單,他用他的語言講出中美兩國接觸這件事本身的意義,它會改變世界的格局。就是‘談不成’也是有意義的。此人氣魄很大,是從大的方麵——全球戰略上考慮問題的。”

為了保密,基辛格精心安排了秘密訪華的計劃,並取名為“波羅行動”。意為紀念意大利旅行家馬可·波羅的中國之行。

7月1日,白宮新聞秘書宣布:“尼克鬆總統即將派基辛格博士到越南南方執行調查事實的任務,隨即到巴黎同戴維·布魯斯磋商。在赴巴黎途中,基辛格將同印度、泰國和巴基斯坦官員們會談。”基辛格於當日離開華盛頓,先西貢(2日至4日),次曼穀(5日),接著新德裏(6日至7日),8日到了伊斯蘭堡。在葉海亞·汗總統為基辛格舉行的晚宴上,基辛格突然偽裝肚子痛,葉海亞·汗總統馬上高聲宣布,伊斯蘭堡天氣太熱,影響了基辛格博士的健康,請他到總統的別墅休養。9日淩晨,當人們還在夢鄉時,基辛格偷偷登上了中國派來的波音707專機。當日12時,飛機降落在北京南苑機場。

基辛格在北京僅停留了48小時,但他先後同周恩來總理等舉行了近20個小時的會談。雙方就尼克鬆訪華、台灣問題和廣泛的國際問題進行了預備性會談。當基辛格同周恩來首次會晤時,基辛格稱中國為“神秘之邦”,而周恩來稱雙方的會晤是越過了最寬闊的大洋——“猜疑的大洋”。近20個小時的會談,使“神秘之邦”不再神秘,雙方跨過了“最寬闊的大洋”。

毛澤東沒有會見基辛格,但整個會談過程周恩來總理都及時向毛澤東作了彙報,毛澤東就一些重大問題作出一係列指示。可以說,基辛格在華的一舉一動,都在毛澤東的掌握之中。

當周恩來說美國還想在台灣保留點軍隊時,毛澤東說,猴子變人還沒變過來,還留著尾巴。台灣問題也留著尾巴。它已不是猴子,是猿,尾巴不長。

聽到美國要從印度支那撤軍的彙報時,毛澤東說,美國應當重新做人。多米諾骨牌是什麼意思?基辛格英文比我們好。讓那些骨牌倒了算了。這是進化嘛!

當彙報到日本問題時,毛澤東說,要給基辛格吹天下大亂,形勢大好,不要老談具體問題。我們準備美國、蘇聯、日本一起來瓜分中國,我們就是在這個基礎上邀請他來的。

當彙報到基辛格說美國不會進攻中國,中國對付美國的軍隊可以向北開時,毛澤東說:他們要我們把軍隊往北開啊!過去我們是北伐,後來是南伐,現在是北來北伐,南來南伐。

中美雙方發表的公告,不過200字,但最初的稿子中,雙方有三處爭議。一是尼克鬆來華訪問是誰主動提出的,二是會談要討論哪些問題,三是來訪的適當時間。

第一點,原稿中說,尼克鬆要求來訪,我們邀請。基辛格不同意,說這樣寫讓人看了像個旅遊者。毛澤東曾表示,尼克鬆來訪,誰也不主動,雙方都主動。周恩來考慮,如說尼克鬆要求來訪,我們才邀請,他們的麵子難看,於是改成“獲悉”他要來訪,我們邀請,避免了誰是主動的問題。對會談要討論的問題,在“謀求兩國關係正常化”之後加上“並就雙方共同關心的問題交換意見”。關於來訪時間改為1972年5月以前,不說具體日期,以便靈活安排。

毛澤東對修改的公告稿很滿意,說“就雙方共同關心的問題交換意見,這樣寫好,不然好像我們隻關心我們的問題”。關於訪華日期,毛澤東說,公告一發表,會引起世界震動,尼克鬆可能等不到5月就要來。早點來也好嘛。事實發展正如毛澤東所預料的那樣。

經毛澤東同意的公告稿,雙方都很滿意,基辛格甚至在接受邀請前加上“愉快地”一詞。雙方同時商定,公告於7月15日同時宣布。

基辛格一行於11日午飯後乘原機返回巴基斯坦。基辛格對此次秘密之行甚感滿意,說他是帶著希望而來,帶著友誼而去,訪問成果超過了他原來的期望,圓滿完成了他的使命。

7月15日,公告發表。公告原文如下:

“周恩來總理和尼克鬆總統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博士,於1971年7月9日至11日在北京進行了會談。獲悉,尼克鬆總統曾表示希望訪問中華人民共和國,周恩來總理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邀請尼克鬆總統於1972年5月以前的適當時間訪問中國,尼克鬆總統愉快地接受了這一邀請。中美兩國領導人的會晤,是為了謀求兩國關係的正常化,並就雙方關心的問題交換意見。”

尼克鬆說,讀這個公告隻用了3分鍾,但卻成了本世紀最出人意料的外交新聞之一,它引起了整個世界的巨大震動。基辛格說,公告的發表,“在一夜之間改變了國際政治結構”。

當各國記者紛紛把注意力投向“巴基斯坦渠道”時,基辛格又在另一條新開辟的秘密渠道——中美“巴黎秘密渠道”傳遞信息了。

原來,基辛格訪華時就同周恩來商定,中美之間華沙渠道不再恢複,雙方確定把巴黎作為今後秘密聯係的渠道,美國駐法國大使館武官沃爾特斯將軍和中國駐法國大使黃鎮分別為雙方代表。

中美雙方通過“巴黎秘密渠道”進行了頻繁的接觸,為基辛格中期訪華(即1971年10月第二次訪華)、美國家安全事務副助理黑格將軍為首的先遣小組訪華直至尼克鬆總統訪華等做了大量聯絡和信息傳遞工作。在中美“巴黎秘密渠道”開通近兩年的時間裏,沃爾特斯將軍同黃鎮大使會晤40多次,基辛格也曾4次前往巴黎同黃鎮會晤。

基辛格每次都是乘軍用飛機去巴黎,繞過海關和邊防檢查,夜裏住在沃爾特斯將軍家裏,不僅美國駐法國大使館人員不知道基辛格到了巴黎,就連沃爾特斯家的女管家也被瞞過了。原來,沃爾特斯住處的地下室有個汽車間,他把車一直開進去,並馬上鎖上車庫的門,停好汽車,把基辛格帶上樓。沃爾特斯向女管家介紹基辛格是他的朋友基爾希曼將軍。後來女管家看見基辛格在電視台會見記者時,產生了懷疑。當時,她對沃爾特斯說她知道基爾希曼將軍就是基辛格博士。沃爾特斯忙解釋說,那怎麼可能,基辛格是位大人物,總統特別顧問,要是他來巴黎,必定住在豪華的大使官邸,而不會住在他這個小小的寓所裏。如果把這兩個人分開來看,我的朋友基爾希曼將軍確實很像基辛格博士,要是他們站在一起比較,兩個人就一點也不像了。這一番話,又使女管家信以為真了。

同黃鎮大使會晤時,基辛格既不坐帶有外交牌照的車子,也不搭出租汽車,而是由沃爾特斯在汽車行租一輛很平常的車子並親自駕駛。基辛格戴一副黑墨鏡,一頂普通的法國帽子,帽簷壓得低低的。就這樣,巧妙地躲過了無孔不入的法國新聞界。

可以同毛澤東談哲學的博士

基辛格首次見到毛澤東是1972年2月21日,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訪華了。他是與尼克鬆總統一同受到毛澤東主席接見的。而這次會見,作為負責美國外交事務的最高行政官員羅傑斯卻被排除在外,此舉著實讓羅傑斯國務卿和國務院的專家們忿忿不平,並由此引起中美聯合公報發表時的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