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律所,為數不多的女律師裏,諸溪算是一朵奇葩。她一個人一年的工作分量比他們男律師的還要多,加班停休在她那裏都是家常便飯。每次幾個律師討論案件的時候,即使沒有叫上她,她也會主動參與。
今天,諸溪卻是一點精神也沒有,即使她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去了解他們正在討論的這個案子。
等諸溪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離開會議室後,黎誌帆和一眾同事不約而同地麵麵相覷,其中有個律師打趣道:“我們所裏的鐵娘子終於也有累的時候了。”
因為他的話,其他律師都笑了起來。唯有黎誌帆看著諸溪漸行漸遠的身影,隻輕輕地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等會議結束後,黎誌帆拿著一份卷宗,敲開了諸溪的辦公室,“身體好多了嗎?”
諸溪給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淺淺地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後,才回他:“嗯,還不錯。”
“那就好。”黎誌帆走近她,將手上的東西丟在她的麵前,“這裏有個新案子,這個星期你記得跟進一下,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
諸溪將手裏的保溫杯放下,瞟了一眼黎誌帆,然後將卷宗打開隨意地翻開看看,“這不是我接的案子的呀。”
“是我接的,不過我這周臨時有急事要出差。”
看著黎誌帆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這話,諸溪微微挑眉,“我自己這邊的幾個案子,都排得滿滿的,連著一周的出庭安排。黎大狀,你覺得我還能抽得出時間嗎?”
“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坐在椅子上的黎誌帆聳聳肩,雙手抱在胸前,“這個案子,檢察院那邊已經進入審查起訴階段了了,負責人是郢梵。”
諸溪怔愣片刻,若有所思地盯著黎誌帆看,“他什麼時候回來s市的,你一直沒有告訴我?”
“我以為你並不是很想知道。”
“我想不想知道,那是我的事,和你告不告訴我,根本就是兩回事。”諸溪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漲著一張紅臉說道。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黎誌帆說得輕巧。
諸溪捏了捏自己的手,讓疼痛麻痹自己內心的激動,將話題繞回重點,“他回來多久了?”
“大概有半年了。”黎誌帆一邊說,一邊認認真真地打量諸溪,看樣子她似乎真的是事前並不知道黎郢梵已經調回s市工作了。
“半年?”諸溪低聲喃喃,自己想了想,突然睜大雙眼,直直地瞪著黎誌帆,“所以,這半年,你一直都知道他回來,但是刻意隱瞞我?”
“諸溪。”黎誌帆叫了她一聲,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並沒有刻意隱瞞,你若問我,我隨時都會告訴你。而且,這半年你接的每個案子,都很巧得和郢梵接的案子完美地避開,天意如此,我也無可奈何。”
‘天意如此’四個字,讓諸溪黑了臉,“你別說了。”
黎誌帆輕輕地勾著唇笑,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如果你實在沒時間接手這個案子,那我再問問所裏的其他律師,似乎黃律師和張律師這個星期手裏案子挺少的。”
說著,黎誌帆已經伸手去拿諸溪麵前的案卷,隻是他剛碰到那文件袋的一角,就被諸溪打了手。
諸溪將案卷搶到手裏,順手放進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裏,“我有時間,這個案子我接了。”
黎誌帆仿佛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沒多大的反應,隻是一個勁地看著諸溪笑。那笑容,諸溪越看越覺得有些陰險,於是低下頭錯開了黎誌帆的視線,“你還有什麼事嗎?”
“那好,這個案子就交給你了,我今天下午的飛機離開s市,回來時間待定,你有什麼事記得電話聯係。”黎誌帆又看了她一眼,便抬腳出門。
等他把諸溪辦公室的門關上後,門後的辦公室裏突然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他搖搖頭,沒有回身繼續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諸溪將臉埋在自己的雙手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她辦公桌的前麵,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全是她自己一氣之下掃下去的。
冷靜了一會兒後,她才慢慢地抬起頭,深深地歎口氣,自怨自艾道:“諸溪啊,諸溪,你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
那天下午,諸溪在下班之前才將地上的文件都撿了起來,然後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將其一一地按著順序擺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