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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先縱後懲,鐵腕善“變”

雍正為了控製年、隆,對他們寵榮是有一定限度的,雍正始終沒有讓年羹堯在朝中擔任什麼職務,許多事情年羹堯隻能假手於人,始終不能為所欲為。隆科多身為總理大臣,職權重大,可雍正卻沒有任用他為大學士,使其受到一定限製。

不可行則變,成為了雍正駕馭權臣的手段,正因為如此,年羹堯雖受雍正的百般恩寵,但在多行不義之後,也遭到了雍正的殘酷打擊。

隨著政權穩固,雍正認為條件已成熟,實現大權獨攬的時機到了,於是步步緊逼,嚴懲年、隆二人及其黨羽。是為了收回和加強封建君主的權利。

恩寵年、隆

雍正為了控製年、隆,對他們寵榮是有一定限度的,這也反映了雍正的清醒認識,年羹堯身為大將軍位尊權重,加之雍正的默許,幹預朝廷政務很多。可是雍正始終沒有讓其在朝中擔任什麼職務,許多事情年羹堯隻能假手於人,始終不能為所欲為。隆科多身為總理大臣,職權重大,可雍正卻沒有任用他為大學士,使其受到一定限製。

在密奪皇位的鬥爭中,年羹堯、隆科多是雍正強有力的支持者,隨著雍正取得奪位鬥爭的勝利,登上皇帝的寶座,他們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有功之臣。雍正上台後為了鞏固政權,推行新政,積極物色可用之人,由於經曆了奪位鬥爭,他對朝廷中的朋黨有了清醒的認識,所以對其藩邸舊人自然優先考慮。既要酬報他們往日的功勞,又要充分發揮他們的作用,以他們為基石建立起自己的政權。年、隆二人就是雍正認為可以寵信的人,他們的地位也因雍正的寵信日益顯赫起來。

隆科多在當時的皇親國戚中,是與雍正關係最親近的大臣。才能雖不算出眾,但在雍正即位的關鍵時刻立下了特殊的功勞。為此,在康熙死去的第九天,雍正就急不可待地把佟國維在康熙第一次廢太子中獲罪失去的公爵賞給了隆科多。僅過了兩天,又下令稱隆科多為“舅舅”,即在今後提到隆科多時,在其世爵之外,還要加上舅舅二字。雍正雖與隆科多確有甥舅的名份。但是否這樣的稱呼完全出於自願,雍正此舉純屬為了進一步酬謝隆科多,此外,隆科多還是雍正任命的四大總理大臣之一。

不僅如此,同年十二月,雍正任命隆科多為吏部尚書。仍然兼任步兵統領。次年命管理藩院事,任《聖祖仁皇帝實錄》和《大清會典》總裁官。以及《明史》的監修總裁。雍正還賜給他太保加銜。雙眼孔雀花翎,四團龍補服,黃帶,鞍馬紫轡。此時隆科多倍受雍正的寵愛,地位顯赫,作為“密勿大臣”,參與處理朝中的重大事務,成為雍正的左膀右臂。雍正褒獎他為“當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以隆科多的德才和功業,顯然不能名副其實。

雍正對年羹堯的寵幸較之隆科多,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並且煞費苦心。自康熙以來,西北邊事不斷,屢剿難平,已成為朝廷的心病。因此,誰執掌西北軍務自然成為朝廷重臣。年羹堯早為雍正的親信,加之是文武兼具之才,所以雍正有意授軍權於年羹堯。

自胤禵被召回京,雍正便命年羹堯與管理撫遠大將軍印務的延信共同執掌西北軍務。不久,雍正就發出諭旨:西北軍事,“俱降旨年羹堯,若有調遣軍兵,動用糧餉之處,著防邊辦餉大臣及川陝雲南督撫提鎮等俱照年羹堯辦理。邊疆事務,斷不可貽誤,並傳諭大將軍延信知之”。名為川陝總督的年羹堯,實際上攬到了西北軍事指揮權,奪了撫遠大將軍延信的權力。

雍正唯恐有些官員不信從年羹堯,直接在他們的奏折上予以告誡;誇讚年羹堯的軍事才能,要求他們聽從年羹堯的命令。雍正在四川提督嶽鍾琪的奏折上批示道:“西邊事務,朕之旨意,總交年羹堯料理調度”。但年羹堯還須證明自己,才能正式得到封賞。

這一年十月,發生了青海厄魯特羅卜藏丹津的暴亂,雍正任命年羹堯為撫遠大將軍,率兵征討。他在給年羹堯的敕書中寫道:“特命爾為撫遠大將軍,統領滿州、蒙古、綠營大兵,爾與蘇丹、兵鍾琪、常壽等酌定方略,公同計議而行。”並晉年羹堯為二等公。第二年,年羹堯獲成功,平定青海。雍正大加封賞,封年羹堯為一等公。年羹堯之父年遐齡也隨之晉封為一等公,並加太傅銜,賜緞九十匹,此時年羹堯威風八麵,成為雍正在外地的主要依靠者。雍正在慶幸自己用人成功的同時,更加寵幸年羹堯。清朝小說《兒女英雄傳》所寫紀獻唐實際反映的是年羹堯,說他是經略七省的大將軍,“他那裏雄兵十萬,甲士千員,猛將如雲,謀臣似雨”。可見年羹堯春風得意的樣子。

在年羹堯兵權鞏固之後,雍正讓其進一步參預朝中事務,並且事無巨細都主動和年羹堯商量,使得年羹堯雖身在邊陲,卻在朝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當然,這一切雍正是在極為秘密的情況下進行的,雍正給年羹堯的朱諭中說:

……陝西光景似少些雨,麥田如何?近城少旱,聞得直隸四外雨皆沾足,其餘他省頗好。聞得江南、河南、山東三省搭界處十數州縣,去歲蝗蝻複發,隨便寫來你知道。再先因邊事急,要爾所辦之事處,實不忍勞你心神,今既上天成全,大局已定,凡爾這所見所聞,與天下國家吏治民生有興利除弊,內外大小官員之臧否,隨便徐徐奏來,朕酌量而行。特諭。

從中可以看出雍正要年羹堯費心神的事情範圍甚廣。已遠遠超出了他的職責,讓年來做各地的年景,吏治民生的得失,舉國上下大小官員的優劣。這本是朝中宰輔的職責。可見雍正對年的寵信程度。

另外雍正經常和年羹堯商討別的大臣的奏議。在推行新政的過程中,山西巡撫諾岷提出了耗羨歸公。雍正大加讚賞。遂交予廷臣討論。異議甚多,雍正左右為難,猶豫不定,此時他想到了年羹堯,征求年的意見:“此書朕不洞徹,難定是非,和你商量,你意如何?”

還有一件事,康熙在位時曾將朱熹列入孔廟十哲之列,雍正不甘落後,也想把周敦頤、程灝、程頤升入這個行列。但由於周、程生活時代早於朱熹,要將他們列人,就必定排在朱熹前麵。雍正覺得這樣不妥,因為朱熹畢竟是他父親所定,如將周、程等放於朱熹之前,於他父親麵上不好看。又於孝道不合,有違倫理。在這種情況下,雍正又致諭年羹堯要他來“詳細推敲奏來”。當年羹堯提出自己的意見後,雍正興高彩烈,特諭九卿,誇讚年“讀書明理持論秉公”,要大臣們認真參考年的意見。

即使是已成定論的事,雍正也要年審視裁定。有一次考庶常,翰林院已定好名次,就要張榜公布了。雍正不知看出了什麼問題,又將試卷秘密送到年羹堯處,重新查閱,不敢張揚。朱諭中寫道:

時文頭二三內,你速速看了,應那上移下者另封,上寫應入某等,仍封原封內交還。不可令都中人知發來你看之處。二等者特多了,若恐冤抑人,作四等亦可。……文章盡力速速看來。

平時政務尚且如此,在與政敵的鬥爭中,年羹堯的作用更加突出,對於胤禩集團的處理,雍正不僅與年磋商方略,而且放心大膽地讓年參與執行。

年羹堯負責監管胤禟,他上報說胤禟“頗知收斂”。雍正認為年洞悉得不透徹,及時警告他說:“胤禟和胤禩是不可能改變態度的,胤禟是“奸詭叵測之人”,必須提高警惕,以防死灰複燃,又說:“蘇努實國家宗室中之逆賊其大花麵也。其父子之罪,斷不赦他也”。正因為年羹堯在雍正麵前舉足輕重,所以社會上傳言雍正指責阿靈阿、揆敘等胤禩黨人是年羹堯的主意,對此雍正斷然否定。並說了一番不切主題的話:“朕之年長於年羹堯,朕胸中光明洞達,萬幾庶務無不洞燭其隱微,年羹堯之才為大將總督則有餘,安能具天子之聰明才智乎?”可以肯定地說,年羹堯在協助雍正打擊胤禩集團方麵起了重要的作用。

此時的年羹堯在朝廷中具有某種決定性作用,就連年羹堯進京陛見,雍正都命令各省大臣赴京集會,足見雍正對年何等重視。

雍正並不局限於這些方麵,在用人和吏治問題上,又賦予年羹堯巨大的權力。年羹堯的意見時刻左右著雍正對官員的使用。

在年羹堯的管轄範圍內,官吏的使用去留都由年一人說了算,這是其他官員不可能獲取的特權,川陝境內官員的任命,雍正都會與年羹堯協商。如雍正想授命範時捷署理陝西巡撫,將原任巡撫噶世圖調為兵部侍郎,就要下達旨意前,又特意同年商量。

川陝境外的官員使用,雍正也經常征求年羹堯的意見。京口將軍何天培的為人,雍正聽到不同的議論,就問年羹堯可曾聽到什麼,希望他“據實奏來,朕以定留”。葛繼孔原任江蘇按察使、內閣侍讀學士,被年羹堯參奏,降為鴻臚寺少卿。長蘆巡鹽禦史宋師曾,年羹堯把他大為保薦。安徽官員朱作鼎,年密參他是庸劣紈絝,不可擔當巡撫重任,雍正聽了年的話,將他撤職,改用李維鈞。李的由妾扶正的妻子,是年羹堯家人魏之耀的幹女兒,雍正又特地叫李與年親近,所以畿輔重臣倒成了年羹堯的“下人”。江西南贛總兵缺出,雍正打算任用宋可進,年羹堯奏稱他不能勝任,請將黃起憲補授,雍正采納了他的建議。由此可見,雍正從各方麵給了年羹堯極大的權力,他的奏議一句話就可以斷送一名官員的仕途。

作為雍正的兩個寵臣,年羹堯與隆科多並不是團結一致的。起因是年羹堯自恃才略過人,又是雍正的藩邸元老,看不起隆科多。曾在雍正麵前說他是“極平常人”。為了使兩個寵臣團結一心,共同輔佐他治理天下,雍正多次做年的工作。一方麵盛讚隆科多,表明他有能力與年羹堯同為朝廷重臣:“舅舅隆科多,此人朕於爾先前不但不深知他,真正大錯了。此人真聖祖皇帝忠臣,朕之功臣,國家良臣,真正當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也”。另一方麵在給年的奏折上寫道:“為商酌地方情形,舅舅隆科多說必得你來”。表明隆科多非常尊重年羹堯,暗中予以撮合。為了使兩名寵臣進一步合作,雍正自作主張,把年的長子年熙過繼給隆作兒子。可見雍正真是用心良苦,此法果然生效,隆得知此事後喜不自禁,自稱命中該有三子,已有兩子,如今得到皇帝的恩賜,如同上天賜給的一樣,立即把年熙更名為得住。並表示一定與年團結共事:“我二人若少作兩個人看,就是負皇上矣。”經雍正巧妙的工作,年、隆二人終於和衷共濟了。雍正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雍正登基,年羹堯兩度進京,一次在元年春天,路過山西,因該地欠收,就叫晉撫德音奏請緩征錢糧,德音沒有照辦,雍正就以此為理由將德音免職,肯定了年羹堯的越境管事。第二次是在二年十月至十一月間,雍正因年羹堯進京行令禮部擬定迎接的儀注,侍郎三泰草擬不夠妥善,受到降一級處分。年羹堯到京時,威風凜凜,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員跪接,年安坐而過,看都不看一眼。王公下馬問候他,他也隻點點頭。年羹堯在京的短暫日子裏,與總理事務大臣馬齊、隆科多等一起擔任宣傳上諭的使命,雍正說年是“藩邸舊人,記性甚好,能宣朕言,下筆通暢,能達朕意”,是以“令其傳達旨意,書寫上諭。”年羹堯儼然成為總理事務大臣了。

雍正與年羹堯關係密切,年羹堯所受的恩寵是人臣絕無僅有的。超越了封建王朝嚴格的君臣界限,雍正一心想治好大清江山,苦於找不到像年這樣的人才,希望與年能“做千古君臣知遇的榜樣。”年羹堯平定青海叛亂後,雍正竟失態的稱年為自己的“恩人”,他還向年羹堯說:

你此番心行,朕實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顏對天地神明也。立功不必言矣,正當西寧危急之時,即一折一字恐心煩驚駭,委曲設法,間以閑字,爾此等用心愛朕處,朕皆體到。每向怡(親王)、舅(舅),朕皆落淚告之,種種亦難書述。總之你待朕之意,朕全曉得就是矣。所以你此一番心,感邀上蒼,如是應朕,方知我君臣非泛泛無因而來者也,朕實慶幸之至。

雍正此番表白,雖表述了對年的寵愛,但語句甚為失控,甚至說:“朕不為出色的皇帝,不能酬爾之待朕”。“不但朕心倚眷嘉獎,朕世世子孫及天下臣民當共傾心感悅,若稍負心,便非朕之子孫也,稍有異心,便非我朝臣民也。”真千古奇聞。此後,雍正對年及其家屬的關懷也可稱無微不至。年羹堯的手腕、臂膀及妻子得病,雍正都加以詢問,對年父遐齡在京情況、年羹堯之妹貴妃及她生的皇子福惠的身體狀況,也時時諭知。年妻是宗室輔國公蘇燕之女,封為縣君,又因年的關係,特加恩多給她家一個公爵。雍正對年羹堯賞賜極多,元年春天,查抄原蘇州織造李煦家產,將其在京房屋賞給了年,家奴任他挑選。賜金帛、藥品、食物是經常的,一次賜鮮荔枝,通過從京師到西安的六天驛程的驛站傳送,爭取保存鮮美。這種賞賜,可與唐朝的向楊貴妃送荔枝比美了。

但是雍正為了控製年、隆,對他們寵榮是有一定限度的,這也反映了雍正的清醒認識,年羹堯身為大將軍位尊權重,加之雍正的默許,幹預朝廷政務很多。可是雍正始終沒有讓其在朝中擔任什麼職務,許多事情年羹堯隻能假手於人,始終不能為所欲為。隆科多身為總理大臣,職權重大,可雍正卻沒有任用他為大學士,使其受到一定限製。

盡管如此,年、隆二人還是仰仗功勞赫赫和雍正的過分恩寵,在朝中權勢炳赫,幾乎形成尾大不掉之勢,群臣對此是有目共睹,忿忿不平。一些仗義直言的大臣議論紛紛,早在元年,都統圖臘、副都統鄂三等就說雍正“淩逼眾阿哥,縱恣隆科多、年羹堯擅權”。就連被年羹堯保舉的範時捷也看不過去了,幾次在雍正麵前訴說年羹堯“狂縱”。戴鐸向雍正揭發年違製用家奴桑成鼎為官。來喜說雍正“聽用總理事務大臣等之言,所用者皆伊等親友”。然而這些忠正之言,均遭到了雍正的嗬斥。雍正認為他們是庸人揣測皇帝的心意。所談是無知之論。此時的雍正對年、隆不利的話一句也聽不進去。但沒過多久,雍正就自吃苦果,開始著手收拾驕縱不法的年羹堯、隆科多。

年羹堯五大罪狀

年羹堯胸懷狹窄。在朝中十分孤立。多行不義必自斃,年羹堯罪行累累,最後終於被雍正遺棄。

年羹堯最後失信於雍正,受命自裁,以至央及親人,完全是其自作自受,他自恃有奇功在身,又深受雍正的恩寵,作事放縱,不知節製,終釀大禍,被雍正棄用。罪狀歸納起來主要有五方麵:

第一,妄自尊大,不守臣道

年羹堯平定青海叛亂後,得封一等公,權勢顯赫,但完全不能與清初統兵的諸王相提並論。可是年羹堯竟然要和前任大將軍王皇十四子胤禵相比擬。甚至想超越他的地位。本來年身為大將軍與各省督撫往來文書,應用谘文形式,以示平等,可年羹堯競視同等官位的官員為自己的下屬,給將軍、督撫的函件使用令諭。在軍中更是狂妄無比,蒙古諸王都跪著謁見他,額附、郡王阿寶也不例外,他還強娶蒙古貝勒七信之女為妾。

年羹堯進京陛見雍正時,都統範時捷,直隸總督李維鈞都跪著迎接。雍正派往軍前效力的禦前侍衛,年羹堯把他們用作自己的儀仗隊,讓他們前後侍候,充為下役。

年羹堯出門巡視及日常生活中,競使用皇帝才有的排場。出門前,先令百姓填道,臨時戒嚴,派兵丁嚴守街口,店鋪關門停業,所用吹鼓手也穿緞蟒袍。二年十一月年羹堯由京返陝,路過保定,“戴翎子數人轎前擺隊,行館前後左右斷絕人行”,好不威風。官員們送禮給年的稱為“恭進”,年給人東西叫做“賜”。接受者要北向叩頭謝恩。接見新屬員叫“引見”。年吃飯稱“用膳”,請客叫“排宴”這一切在封建王朝中,已屬大逆不道,不僅年羹堯如此,他的屬下也主尊奴貴,輕視百官。一次,年羹堯路過河南懷慶府同知身穿官服跪著向其巡撫捕官回話,這位巡撫捕官安然接受,魏之耀不過是年的家人,卻穿著朝服與布政使、提督、總兵等大吏同坐。魏之耀進京,文官道旁作躬,武官也跪在道旁行禮,魏乘轎而過,全不答理。即使是年家塾教師沈某回原籍江蘇省親,沿途“將吏迎候如貴宦,至江蘇,巡撫以下皆郊迎。”如此情景,可見年的權勢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