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哲秀聽到陶菀得提起自己,再次向他道謝。
陶菀得忙說不客氣,順帶在桌子底下踢了樸興秀兩腳。
吃完飯,高南舜和樸興秀一起回家了,陶菀得和金哲秀的家離得很近,一起去坐公交車。
因為是下班放學高峰,公交車上人滿為患,擁擠不堪。
陶菀得本來是和金哲秀並肩站在一起的,擠著擠著,不知怎麼的就被擠到金哲秀背後去了。
為了不被擠走,陶菀得緊抓著旁邊的座椅,這個姿勢,就好像把金哲秀擁在懷裏一樣,他的鼻端全是金哲秀身上好聞的味道,加上身體在顛簸中不時的碰撞,陶菀得可恥的硬了。
陶菀得想起前不久剛看過的一本漫畫裏的電車癡漢,暗罵自己猥瑣無恥下流。
可是,他控製不住,那裏越來越硬,在褲襠裏撐起了帳篷。
陶菀得害怕金哲秀發現自己的異樣,弓著腰把屁股使勁往後撅,盡量不讓自己的下半身碰到金哲秀的身體。
他用這樣詭異的姿勢站了一路,到站下車時,整個下身都麻了,差點從公交車上摔下來,幸好金哲秀及時伸手扶住了他。
“你沒事吧?”金哲秀問。
陶菀得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汗,笑著說:“沒事,就是站得腿有點兒麻,走兩步就好了。”
金哲秀便沒說什麼,轉身往家的方向走,陶菀得跟上去,問:“你是和父母住在一起嗎?”
金哲秀說:“我沒有父母,目前和我的狗一起住。”
陶菀得又內疚又心疼,一臉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金哲秀說:“這沒什麼。”
陶菀得頓了頓,說:“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打電話給我。”
金哲秀微不可察的笑了笑,說:“謝謝。”
陶菀得目光犀利的捕捉到了這抹轉瞬即逝的笑意,頓時覺得受到了會心一擊,小心髒撲通撲通一陣亂跳。
大概走了五分鍾,就到了金哲秀家公寓樓下。
金哲秀同他道別:“再見。”
陶菀得揚了揚手中的畫,笑著說:“謝謝你的畫,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再見。”
金哲秀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公寓大門。
陶菀得在樓下傻站了一會兒,才轉身走了。
他徒步走了兩站地,才回到自己的家。
*
爸媽都不在家。
陶菀得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小心翼翼的展開那副素描,看著宛如複印上去的自己的臉,隻覺得心花怒放。
他忍不住想,金哲秀到底畫過多少次自己的臉,才能畫得這麼像呢?
陶菀得愈發篤定,金哲秀一定是暗戀他。
陶菀得又想起第一次在那座小公園裏見到金哲秀時的情景。
他記得很清楚,那是兩年前的冬天,雪後的清晨。
陶菀得早上六點半就起來了,踏雪晨跑。
他已經養成了習慣,別說是下雪,就算是下著瓢潑大雨也照跑不誤。
路過公園時,陶菀得遠遠就看見一個人影在彎腰滾著雪球。
他心想,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天還沒大亮呢就跑出來堆雪人,八成不太正常。
陶菀得慢慢跑近他,逐漸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比女孩子還要清秀漂亮的臉,就像雪一樣白皙純淨,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
陶菀得看得太專注,忘了注意腳下,一不留神滑倒在地,吃了一嘴雪。
他趕緊手忙腳亂的爬起來,顧不上疼,拔腿就往回跑,生怕被那人瞧見自己的窘相。
跑出去一段距離後,陶菀得停下來,躲到路邊的一棵樹後,探著頭往回看。
那人依舊在心無旁騖的滾著雪球。
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大,成了雪人的身子。
他又彎腰滾了一個小一點的雪球,放到那個大雪球上,成為雪人的頭。
一個雪人堆成,他還不滿足,又費了好大功夫,緊挨著那個雪人又堆了個一樣高的雪人。
他這才滿意,就地在雪人的旁邊坐下來,什麼也不做,就安靜的坐著。
陶菀得就站在樹後遙遙看著,仿佛入了迷,忘了時間,忘了在哪兒,忘了要做什麼,甚至忘了他自己,就那麼癡癡地望著。
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那人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雪,起身走了。
待他走遠了,陶菀得才從樹後走出來,來到那兩個雪人跟前,坐到那人方才坐的地方。
陶菀得莫名感覺到了濃重的孤獨,以及淡淡的心疼。
當他漸漸回過神來,陶菀得陡然意識到,他對一個陌生人一見鍾情了。
在這個雪後的清晨,陶菀得的初戀就這麼毫無預兆的開始了。
從那以後,他每天早晚兩次都會去那座公園跑步,但並不經常能看到他,一個月裏大概能有一兩次,可以看到他牽著一隻通體雪白的薩摩耶在公園裏低頭行走。
但陶菀得從來不敢上前和他打招呼,每次都隻是遠遠的看著,頂多隔著十幾米遠的距離尾隨在他身後慢跑。
盡管如此,陶菀得的心依舊悸動不已,覺得真是幸福。
就這樣像個變態狂似的在遠處窺視了兩年,陶菀得終於在樸興秀的生日聚會上認識了他。
當看到他推門進來的那一刻,愛情的光束驟然迸射出來,輝煌奪目,愛情的鍾聲咣咣砸響,震耳欲聾。
陶菀得炸成了煙花,直接上了天。
為了不在初次見麵中留下糟糕的印象,陶菀得用盡全身力氣鎮定下來,幾乎把手心摳出了血。
當樸興秀介紹他們認識時,陶菀得把長達兩年的遙望濃縮成簡單的一句話,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當雙手相握的時候,陶菀得激動得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但依舊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之後,陶菀得多想表現的熱情一點兒,和金哲秀多說上幾句話,可他絞盡腦汁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還是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一直到聚會結束,也沒能和金哲秀搭上一句話。
聚會後的一個星期,陶菀得再次在公園裏見到了金哲秀。
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們有過一麵之緣,他終於有了名正言順上前搭訕的理由。
盡管如此,陶菀得還是得鼓足勇氣,才敢走上前去。
當看到自己的臉出現在金哲秀的畫紙上時,陶菀得驚呆了。
這這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難道……金哲秀也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暗戳戳覬覦了他很久嗎?
陶菀得小心試探,金哲秀不留餘地的否認了,而且對他的態度有些冷淡,但陶菀得一點兒也不灰心。
他依舊堅信著,他和金哲秀是雙向暗戀的關係。
幸福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陶菀得幾乎承受不住,一顆小心髒差點兒爆掉。
雖然早就從高南舜那裏要到了金哲秀的手機號碼,陶菀得還是厚著臉皮和金哲秀互換了手機號。
金哲秀走了之後,陶菀得給樸興秀打電話,滿心歡喜的告訴他金哲秀暗戀自己的事情。
樸興秀罵他神經病妄想狂,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
事實上,陶菀得是故意的。
他把金哲秀暗戀自己的事情告訴樸興秀,樸興秀一定會告訴高南舜,然後又會從高南舜那兒傳到金哲秀耳朵裏,這樣一來,就算試不出金哲秀的心意,也會在無形中拉近他們的距離。
心機boy陶菀得暗讚自己實在是太機智了。
這回人體模特的事,金哲秀能第一時間想到他,讓陶菀得愈發篤定,金哲秀暗戀他。
金哲秀一定也像他一樣,雖然迫切的想要見到他,奈何找不到正當的理由,直到出現人體模特的契機,才勇敢的撥通了他的電話。
陶菀得收回飄遠的心神,回到現實。
既然已經知曉了金哲秀的心意,他便不能再畏首畏尾的浪費時間,他要向金哲秀告白,把暗戀轉為明戀,然後像樸興秀和高南舜那樣,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作為一個母胎單身狗,他被他們虐了那麼久,是時候反虐回去了。
可是,要怎麼告白呢?
苦思冥想間,陶菀得不經意看見了貼在牆上的全國自由搏擊錦標賽的海報,心裏立即有了主意。
陶菀得從床上爬起來,找來雙麵膠,把自己的裸-體畫像貼到那張海報旁邊,端詳半天,滿意地笑起來。
*
第二天,陶菀得感冒了,頭昏腦漲,流涕不止。
陶菀得卻覺得很高興,立即拿來手機給金哲秀打電話。
“喂,哲秀,我是菀得。”陶菀得連著咳嗽幾聲,才接著啞聲說:“你有時間和我見個麵嗎?我有事和你說。”
金哲秀不答反問:“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陶菀得等的就是這句話,把聲音又放弱了幾分,說:“或許是昨天光著身子在教室裏坐了太久的緣故吧,今天早上一起來就覺得特別難受,應該是感冒了,還不知道發燒了沒有。”
說完,陶菀得又裝模作樣的咳嗽起來。
等他咳嗽完了,金哲秀說:“吃藥了嗎?”
陶菀得說:“家裏沒有藥,我爸媽也不在家。沒事,你別擔心,小感冒而已,我抗抗就過去了。”
金哲秀頓了頓,說:“你剛才不是說要和我見麵嗎?我去你家找你吧,你把地址發給我。”
太好了!
詭計得逞的陶菀得捂著手機在床上撲騰一會兒,才又虛弱的說:“那麻煩你了,我現在就把地址用短信發過去。”
金哲秀說:“好,一會兒見。”
陶菀得說:“一會兒見。”
結束通話,陶菀得大叫一聲,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他迅速把地址編輯好發給金哲秀,然後起床洗澡洗臉刷牙刮胡子,找出新買的牛仔褲和t恤衫換上,本來還想打點啫喱水弄個發型,後來想想那樣看起來就太精神了,不像個病人的樣子,就作罷了。
金哲秀家離他家並不遠,步行也就不到二十分鍾的路程,陶菀得估摸著他快到了,便打開門虛掩著,然後回到床上躺好,裝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果不其然,五分鍾後,敲門聲響起。
陶菀得壓下心中竊喜,用虛弱無力的聲音說:“門沒鎖,請進。”
透過大開的房門,陶菀得看到金哲秀推開屋門走了進來,穿過客廳,走進他的房間,來到他的床前。
陶菀得拍拍床邊,說:“請坐。”
金哲秀猶豫了一下,在床邊坐下來,看著陶菀得的臉,說:“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生病。”
陶菀得忙說:“你別這麼說,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平時身體特別好,一兩年也不會生一次病,也不知道這回是怎麼了。”
金哲秀把手裏提著的塑料袋放到床上,說:“我買了感冒藥,你先把藥吃了吧。對了,你吃飯了嗎?”
陶菀得可憐兮兮的搖了搖頭,說:“還沒……”
金哲秀說:“空腹吃藥對胃不好。我可以用一下你家廚房嗎?”
陶菀得忙不迭點頭,說:“可以可以!”
金哲秀站起來,說:“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熬粥。”
陶菀得大為感動,一臉真摯的說:“哲秀,真的太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