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智大師地位超然,早幾天就住回了大相國寺,隻是,雖然想見他的人不少,但是,就鄭薇他們打探來的消息,大相國寺早就把眾多的訪客擋在了門外,這幾天並沒有幾個人來擾他的清靜。
隻是沒想到,鄭芍姐妹倆到的時候,有一個人已經坐在了圓智大師院子裏的石凳上。
這個人,鄭薇上午才剛剛見過。
秦王身材雄壯,即使坐在那裏也像是一頭盤踞在山石的猛虎一般。隻是這猛虎如今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意:“大師,你說,你我也算老交情了,我隻是求你把那沏茶之人在哪告訴我,這你也不肯幫忙嗎?”
圓智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周施主,請不要為難老衲。”
他再回頭看到鄭氏姐妹,鄭薇覺得,這老和尚那副道骨仙風的模樣裏竟像是透出了幾分歡喜:“兩位女施主,你們是來找老衲有事的嗎?”
秦王這才轉過身來,濃眉微皺,不情不願地起身行禮:“微臣見過盈夫人。”
鄭芍雖不認識他,但看見他的裝扮,也知道這是一位宗室中人,側過身來還了禮:“王爺有禮了。”
孰料,秦王巴巴又轉身過去看著圓通:“大師——”
圓通不再看他,起身笑臉相迎:“女施主,外麵天寒,還是請廂房就座吧?”
鄭芍到現在哪還看不出:這圓通竟是有點怕秦王的樣子,是想借著她們把他趕走。
她本來就有事相求,便跟著迎了上去:“多謝大師了,鄭小容,跟上吧。”
鄭薇跟在後麵,看見秦王站在院子裏,目送著他們進門,果然沒有再跟上來。隻是,那神情裏頗有幾分傷懷。
鄭薇剛一這麼想,誰知秦王突然將桌子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且不夠,他居然還把放在圓智那邊的半盞殘茶也端過來一口幹了。這,他有這麼渴嗎……
隻是鄭薇看他那喝茶的樣子,倒不像是在喝茶,而像是在生啖人肉一般。
在澄心關上房門之前,鄭薇隻看見他喝完茶,看見鄭薇在看他,竟咧開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容如狼。
鄭薇打了個寒戰:這個人應該是盯上了什麼人,他看著就不像個善茬,要是誰被他盯上,被他找到,真有得好受了。
看樣子,他是在找給圓智大師沏茶的那個人。
等等,沏茶!
鄭薇差一點叫出來:難怪說剛剛有哪裏不對勁,她娘不就是說,她在山上經常給圓智大師沏茶嗎?該不會被秦王盯上的那個人是她娘吧!
她隨即覺得自己想多了:不會,她娘是在寂月庵出家,她娘再傻,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跑到大相國寺來拋頭露麵,應該是她想多了。
鄭薇惴惴不安地安慰著自己,再一回神來,卻見鄭芍正催促著她:“鄭小容,你發什麼呆?快跟大師道謝啊,大師答應賜符了。”
鄭薇有點蒙: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兩個才坐下來沒多久吧,圓智大師就答應給她製符了?不是說,圓智的符十分難要嗎?
想歸想,鄭薇還是手腳不慢地聽了鄭芍的話,向圓智行了一禮:“多謝大師了。”
圓智捋了捋胡子笑道:“不必多謝,我與這位施主有緣,應當送施主一枚符的。”
鄭薇一向對這些神神叨叨的人沒什麼興趣,聽圓智這麼說,也沒有追問的打算。
反而是鄭芍問道:“有緣?老和,嗯,大師,你不會是記恨我不肯早點放你的徒弟,所以,我求你就不給,你隻給了她。”
鄭芍尖尖的手指指著鄭薇,鄭薇眨了眨眼:什麼意思?圓智居然隻答應了鄭芍一半,隻給她製符,連鄭芍求都求不到嗎?
圓智雙手合十,看鄭芍一眼,道:“娘娘是有大福氣的人,老衲的符給了娘娘,也是浪費。倒是這位鄭施主,命途多舛,老衲的符用在她身上,才是適得其所。”
這老和尚也不知道是看出來的,還是在隨口瞎掰,居然這神道道的說辭唬住了鄭芍,她立刻著急起來:“大師,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鄭小容她會有危機,您的符會為她擋煞嗎?”
圓智看著鄭芍,卻沒明言,隻道:“這就要看鄭施主選的什麼路了。”
這老和尚昏黃的眼睛裏此時發出的亮光一時竟讓鄭薇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