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1 / 3)

新年就這麼過去了,劉青是把這個寒假當作“最後一個寒假”來珍惜的,因為這半年裏她娘幾乎數著日子過來的。

大概每翻過一頁日曆,李氏心裏就多一分雀躍,距離孫三少出孝的日子又短了一天,她如今念念不忘的便是這件大事。

李氏同劉青關係也一向親密,母女倆雖然不能說無話不談,但李氏有什麼心事也常會同閨女說,所以李氏心裏裝著這樁大事,就算沒有日日在女兒耳邊提醒,叫她也跟著重視起來,但平日裏也難免透露了幾分心思。

至少在正月裏頭,劉青就不隻一次被李氏摸著腦袋,她娘用那種期待又夾雜著不舍的眼神,複雜的看著她感慨,說日子過得真快,馬上就要到六七月了。

他們家六七月能有什麼大事?劉青不用動腦子都知道她娘指的是什麼,這還有半年多呢,她娘就已經有了即將嫁閨女的甜蜜和憂傷?

劉青有點囧,但她同時也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這門親是跑不掉了。

她現在還能厚著臉皮說自己沒長大,等以後訂了親,劉青知道日子恐怕就沒這麼輕鬆了,她親眼見過這個兒定過親以後的姑娘過著什麼日子。就拿老家的大花姐和劉雅琴來說,定親後,嫁人前,她們基本上包攬一大家子的家務,洗衣做飯喂雞喂鴨打掃院子,大花姐帶孩子都有一手,她弟弟除了找娘吃奶,洗澡換尿布大花姐一個人就能搞定!

所以這兒要嫁人的姑娘,都是被家裏當作全能主婦來培養的。

劉青想她嫁人可能不用做這些,孫家不可能沒有丫鬟婆子,要她一個新媳婦去伺候一大家子。那麼等待她的,隻會比洗衣做飯更加艱巨的任務。

大家族裏頭規矩多啊,仆人一多起來,光人事管理就能叫她頭疼了,江曼楨偶爾會跟劉青說起她在京城時的趣事,難免透露些信息,劉青就知道小夥伴在家裏頭,光是伺候她一個人的丫鬟嬤嬤就有一大群,奶娘啊,管事嬤嬤啊,丫鬟們更是分了三等,分工明確,有專門照顧她的,有管著私庫的,也有陪玩的,他們府裏的大丫鬟,屋子裏還有小丫頭伺候。

劉青當時就開了眼界,心想小夥伴她家簡直是現實版大觀園啊,不,可能還要比大觀園更加奢華,至少《紅樓夢》裏,賈府好像沒有像她師傅這樣優秀的人物,唯一一個聰慧又肯上進的賈珠還英年早逝。

因為在這個社會,看一個家族有沒有實力,就隻能看這個家族的男人們能不能幹了。

劉青覺得江曼楨家裏都那麼複雜,知府等於他們這個地方的“土皇帝”,後院裏頭的關係估計不比江家簡單多少,最關鍵的是小夥伴是他們家正宗的大小姐,想做什麼都有底氣,可自己以後進了孫府,作為沒關係沒背景的空降兵,恐怕就寸步難行了。

而且,對內可能還是小事,外邊她還要懂人情世故,負責禮尚往來,點亮社交技能,還要能打理名下產業。

劉青想想都感到頭疼。社交這一項,等她一定親,她娘應該就要手把手帶她了。

就算她娘想不到這茬,可江州這個小地方,出了個知府老爺的孫媳婦,那些人聽到風聲,也該主動拜見了。

劉青現在已經有心理準備,過完最後一個無憂無慮的“寒假”,她就要被迫成長了,所以過年這段時間,劉青她是怎麼高興怎麼玩,爬山野炊什麼的都不是一兩回了。

劉家孩子多,大的也不超過二十歲,小的八/九歲,把人都組織起來別提多熱鬧了,他們也都愛玩,劉延林都要當爹的人了,媳婦肚裏的孩子都留不住他,過年期間也天天跟在劉青他們身後,大大小小十幾個人,就算下雨天不能出去玩,在家扔骰子做遊戲什麼的,也能叫人樂不思蜀。

唯一苦逼的大概就是劉延寧了,大家玩得再開心,跟他也沒多大關係,把師傅請進了門,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簡直是除了吃飯睡覺以外的時間,都在被師傅開小灶的節奏,過個年功課反而比平時還要更繁重。

平日裏,江景行常要出門打理生意,但也沒有放下學業,隻要待在府裏時,便會和劉延寧一同上課,劉延寧也不算孤單。然而現在唯一的同窗好友,都跟他妹妹跑了,劉延寧隻能獨自享受師傅的“厚愛”。

學霸心裏苦不苦,沒人知道,反正除他以外大家都挺開心的,江遠辰也很善解人意,便在劉家待了一整個正月,二月初才動身回到江州。

劉延寧現在已經不大去書院了,他自己就是舉人,去書院再學不到知識,反而是陳山長,偶爾會邀請他們師徒講一講課,或者傳授些科舉小技巧,但也沒有很頻繁,大概一兩個月邀他們去一回。

所以,劉延寧如今完全是跟著師傅的,師傅要回去,他們當然也要收拾行李跟上了,順便在帶上劉延玉幾個小家夥,他們還在私塾念書,私塾的先生早幾日就開始授課了,這幾個再不回去,要被先生抓著打手心了。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回到了江州。

也是離開了劉家,劉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過了一個年,她和江男神的關係好像不知不覺回到了從前?

不,或許她現在和江景行的關係,比起以前還要更加親密。

說是親密,其實是很微妙的一種狀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劉青和江景行的行為舉止,相處模式,完全沒有改變,但她就是覺得他們好像不同了,如果非要用語言來描述,應該說他突然變得存在感十足了,甚至令人無法忽視。

就是不知道是她一個人覺得江男神的存在感變強了,還是大家都有同樣的感覺。

這種改變也有一點讓劉青感到高興,至少她現在麵對江景行,再也不覺得尷尬窘迫了,可見這段黑曆史已經徹底成為了過去。

劉青也不想再去煩惱其他了。

不過也有人還在頭疼著,江景行發現就快過了三叔給他的期限,這個新年他的收獲是不小,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明確了目標,隻是除了抓住機會在小丫頭麵前刷足存在感,他暫時還沒有想到其他辦法。

回京現在是肯定不回了,要說服三叔也不算困難,三叔當年和三嬸琴瑟和鳴,嚐過情滋味,想來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更何況三叔護短,他是親侄子,那小丫頭在三叔心裏也如女兒一般,三叔是不會為難他們的。

可惜三叔開明,遠在家中的爹娘和祖母卻未必能如此,劉家……委實太低了一些。他也不是不能等,待延寧金榜題名,踏上仕途,再有他的堅持和三叔遊說,爹娘那邊倒也可以爭取一二,隻是這小丫頭就快要訂親了,他有耐心也毫無用處啊。

江景行想到劉青同孫府的事,心頭就更不好受了,自己尚在為他們的日後做打算,煞費苦心,愁眉不展,那丫頭恐怕正滿心雀躍,隻等著嫁作孫家婦!

攤上這麼個沒心沒肺的臭丫頭,江景行再是咬牙切齒,卻也沒想過丟開手隨她去,一提起她又是惱怒又有些甜蜜,仿佛為她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飴。

都到了這份上,江景行也隻能認命了,一門心思開始琢磨怎樣能把那位孫三少打發走,還得要不著痕跡,把負麵影響降到最低,他同劉家接觸下來,知道他們都是老實人,也就意味著膽子小,所以不能把人嚇著。

更重要的是那小丫頭機靈又記仇,不好糊弄,被她看出問題來,以後就不好討好了。

想到這些,江景行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費盡心機。

三月裏,江府的下人就發現二少頻繁往三爺書房跑,常是在夜裏,劉公子都回家了,二少和三爺也不知道在商議些什麼,往往要談到深夜。

與此同時,侯府那邊似乎遇到了什麼問題,隔三差五便有信件送來,還是侍衛快馬加鞭送過來的。

這個發現讓府中下人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京裏出了什麼事。

他們不知道,京城沒出事,不過他們侯府的主子們就不一定了,二爺和二太太相敬如賓了半輩子,人到中年反而不知為何鬧起來了,差點沒動手,底下都說想是二爺在外邊養了外室被二太太發現了,夫妻倆鬧得厲害,將老夫人都驚動了。

最後還是老夫人出麵調停的。

相比京城侯府中的流言,江州這邊算是安靜的,至少他們的議論都沒傳到主子耳裏,連江曼楨都沒有聽見,劉青和劉延寧更加不知道。

不過就算不知道前因後果,劉延寧在收到孫知府的來信後,還是第一時間找到了江遠辰叔侄。

自從孫知府寫過第一封信給劉延寧之後,兩邊就有了來往,孫大人公務繁忙,後邊的信件很少親自寫,於是把任務交給了孫三少。孫三少的信很是中規中矩,寥寥幾句問候,每隔一兩個月才來一封,半個字也沒提到劉青。

劉延寧反而挺滿意,還沒正經定親呢,孫三少這會兒就惦記上他妹妹,他才要不高興,總之兩邊都粉飾太平,就當普通朋友來往了。劉延寧也想慢慢考察這孫三少的心性。

然而對方這次送來的信,是孫知府親筆所寫,劉延寧看完就懵逼了,這孫三少怎麼突然要去君山書院了?

懵逼的人不僅劉延寧一個,當初收到信件時,孫知府同他一樣驚呆,還找了老親家張老爺子詢問,親家曾經信誓旦旦,說江三爺很是看重劉舉人兄妹,可是如果三爺真的為劉姑娘好,豈會不知這封信可能會影響到劉姑娘的親事?

張老爺子一介商人,君山書院的大名他僅有耳聞,知之甚少,反而對江遠辰親自寫信給孫大人一事更為在意:“三爺親自給你寫信,你們如今來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