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五原誓師(2 / 3)

大青山為陰山山脈,山勢高聳,在古代漢族勢力最盛時,此地為漢蒙交界之處。山上出一種野羊,名為大青羊。其毛厚而且長( 約有八寸) ,較狐皮猶佳。羊出山頂,每逢刮大風的日子,羊迎風立於山巔,毫不畏冷。這種極好的出產,可惜今日已經日見稀少行有絕種之勢了。大青山有一山口,名為烏卡郎口,地形至特別,兩邊高山陡立,中有一口,可行汽車。若無此路,則交通完全阻斷。黃河年年成災,我想若將此口道鑿深,引導河水由此經沙漠,直由黑龍江出口,則河水三分之一二有了出路,一方麵可灌溉大漠,成為肥沃土地;一方麵又可免除黃河水災,其利益為如何!有人說,如此艱苦工程,怎麼著手?那麼我要問他:“巴拿馬運河怎麼開成的?蘇伊士運河又怎麼開的?”烏卡郎口南端出口,便是烏蘭腦包。有二軍、三軍、五軍、六軍的官長士兵在附近一帶村莊零零落落地駐著,聽說我到了,都出來迎接。他們的頭發都好久沒有剃了,蓬亂地披散在頭上,個個人滿麵風塵,可是排成隊來,卻仍然非常整齊。

那天下午到達五原。空落落的一個土圍子,人煙稀疏,荒涼冷落得趕不上內地一個較大的村鎮。當日和一軍朋友見麵,三軍孫禹行二哥那時亦在此,五軍方振武,六軍弓富魁,二軍亦有幾位朋友,都一一會見。大家各談別後情形,他們一致推舉我就總司令之職。隨即開會,正式公推我為國民軍聯軍總司令。我義不容辭,當即發出一個自我懷抱與獻身革命的信心的宣言。這文件較為重要,故將原文照錄於此:

玉祥本是一個武人,半生戎馬,未嚐學問,唯不自量,力圖救國,怎奈才識短淺,對於革命的方法不得要領,所以飄然下野,去國遠遊。及至走到蘇聯,看見世界革命,起了萬丈高潮,中國是世界的一部分,受國外帝國主義與國內軍閥雙重壓迫,革命運動早已勃興;又受世界的影響,民族解放的要求,愈加迫切。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與所領導的國民革命即由此而生。於是我明白了救國的要訣已經由他開辟了道路。中山先生說得好,行易知難。我既是知道了,自然是刻不容緩地馬上幹起來。又因最近中國的國民從國民軍退後,受壓迫比從前更厲害,我的熱血沸騰起來,情不獲己,遂趕緊回國,與諸同誌上革命戰線,共同奮鬥。我這是沒有辦法而去,有了辦法而來,走的時候不是潔然鳴高,來的時候也不是什麼東山再起。現在當歸國之始,有些必要的話,掬誠以告國人。我是生在工人的家庭中,父為瓦工,貧無立錐,完全是無產階級的人。自幼失學,及長入伍當兵,逢著庚子年,八國聯軍攻打中國,結下辛醜條約。我受了極強烈的刺激,憤政府失敗,改革的思想於是萌芽。後來受了革命的影響,也形成了推倒滿清的誌願。辛亥武昌起義,我與張之江、李鳴鍾、張樹聲、韓複渠諸同人,同了王金銘、施從雲、白亞雨諸烈士舉兵響應,而有灤州之役;不幸為王懷慶所欺,功敗垂成,王、施、白諸烈士即時成仁就義。我同張、李、張、韓均被遞解回籍,僅以身免。民國以後,我又出來治兵,苦力經營,以成陸軍第十六混成旅。袁世凱叛國稱帝,我在四川與蔡鬆坡聯絡,並助成四川獨立。民六張勳複辟,我正去職,養病西山,疾到廊坊,先馬廠誓師而起兵,進攻北京,擊潰辮兵。民七南北軍戰於長嶽,十六混成旅停兵武穴以牽製南下之軍。民國十三年,曹錕賄選竊位,吳佩孚驕縱橫暴,用武力統一政策以亂川擾粵,而直魯鄂豫受其直轄,為禍更烈,並逞其凶殘,慘殺工人學生,尤為國人所共棄,後來又動全國之兵,攻打奉天,窮兵黷武,塗炭生靈。我與胡景翼、孫嶽,均痛心疾首,不能不取斷然行動,遂率師回京,舉行首都革命,倒曹敗吳, 並驅逐帝製餘孽溥儀,以完辛亥革命未竟之功。這一次的意義,一是討伐賄選,為中國人爭人格;二是反對武力統一,以免兵禍;三是鏟除帝製禍根,免得再鬧複辟的亂子;四是開遠東民族解放之局麵。當時段祺瑞以革命政府相標榜,我們看著他遭過失敗,養晦多年,當有覺悟,所以請他出來,此後,仍是引用私人,敗行失政,解決金佛郎案,使國家受莫大的損失。國人至今,痛恨他的革命政府完全是假的。對於民眾,不但不解放,而且嚴重地壓迫;弄到後來,演成“三·一八”的毒殺案子,槍擊學生,出了極暴烈的慘劇。政府成了殺人的政府,豈有再擁護他的餘地?所以有倒段之舉。以上這些事實,都是從革命路線上而作的。他人不知,乃斥為幾次倒戈,責我為慣於逼宮。這是由於不明白革命,所以我特寫述出來,好使國人對於我有明確的認識。有人罵孫中山先生,說孫中山算是有點革命癖,無論走到什麼地方,就是要革命,若是他的兒子孫科當了大總統,他也要革命的。在他人以為這是罵孫先生,其實孫先生的偉大,正在於此。一個革命者,隻要看見統治者做得不對,就得要革命,無論他是親也好,長官也好,站在民族的意義上,這些個人私情,一概都顧不得。吳佩孚張嘴閉嘴所抱守的綱常名教,盡可由學究們放在紙堆裏保存,不能拿到二十世紀的民主國裏害人。但是有一層,我雖然做過幾點革命事業,我卻沒有鮮明的革命旗幟,因為我對於革命,隻有籠統的觀念,沒有明確的主張。革命的主義,革命的方法,在從前我都沒有考察,所以隻有一、二點改革式的

革命,而沒有徹底的做法。我也赤裸裸地說出來,好使國人知道我做的忽而是革命,忽而又不像革命,其緣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革命的觀點上說過去,若說是中國革命者,是一個中山主義者,我都不配,至於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與世界革命的話,更是說不上了。不意當時有人說我赤化了,現在看起來,真是慚愧。當時的馮玉祥,哪裏夠得上赤化了?不但罵我的不知赤化是什麼;就是我自己,亦不知道什麼是赤化。罵我的人,也說不出根據來,隻說不該與蘇聯親善。我想世界各帝國主義者,用不平等條約壓迫中國,置中國的死命,隻有蘇聯自動地取消不平等條約,以平等待我們民族,自是引起我們的好感,使我們彼此親善。若對於以平等待我的人而不能與之親善,反去巴結以奴隸待我們的國家,這是何等亡國心理?這是要請國人明白的。至於吳佩孚亂造謠言,說我與蘇聯結了什麼密約,尤其荒唐之語!我向來痛惡賣國賊與外國人結密約,豈有躬身自蹈之理?蘇聯把種種不平等的條約自動地取消了,哪裏有再結不利於中國的條約之理?況且我個人的性格所在,絕不屑做這種鬼祟之事。如果有什麼密約,也不能久於瞞人,什麼密約,什麼條件,何以絕無所聞?若說對蘇聯幫助中國革命,有所懷疑,但你要知道蘇聯是以解放世界上被壓迫者並扶助弱小民族為己任;主義在此,什麼不利於人的事都做不出來。吳佩孚肚子裏比誰都明白,他明白馮玉祥不是一個結密約之人,無論如何做不出這種事來。他又知道離赤化離得很遠,夠不上戴這帽子,而他偏要說什麼密約,又是什麼討赤,完全是騙人來共同反對國民軍,以泄他的私憤。大家不知道隨聲附和,實在上了他的大當。吳佩孚先是號召的所謂討賊戰爭,後來忽一變而為反國民軍的戰爭,國民軍退天津,退北京,一再讓步,誰知你越讓,他越攻;軍閥何以如此呢?軍閥本身,實在無此力量,乃是帝國主義者在背後主持,因此我們要想戰勝軍閥,必須先要打帝國主義。帝國主義者在中國壓迫之甚,幾使中國不能生存。工人農人及一切受苦難的人為什麼這樣窮,這樣苦?就是帝國主義所給的。

帝國主義的各國,強迫中國訂立了許多不平等條約,於是中國有租界,有租借地,有海陸軍駐紮權,有航行權,有領事裁判權,修鐵路開礦山,把持中國的海關,強製中國行協定關稅,壓迫剝削,不一而足。例如抽關稅,隻能值百抽二五,使中國國庫少收入,整理財政無從著手; 而最大的害處,是在阻礙工商業之發展,致中國經濟之死命,使他們的貨物盡量輸入,使中國的原料賤價輸出。於是中國每年進口貨超過出口貨,其數在三萬萬兩銀子之譜,賠款及外債,本息償還,單是在關鹽兩稅項下撥付的每年就是九千八百萬元。至於他們在中國經營的礦山輪船、各種工廠、各地銀行紙幣所吸收的大批現金更是無算。又因關稅不自主,不能保護國貨發展,致使洋貨遍中國,吸去的現金不可勝計。如此中國隻得窮困,而且窮到死的地步!帝國主義的侵略把中國弄窮 了,又用政治侵略陷中國於危境。東交民巷的公使團是何等的強橫,稍微明白中國政局的,沒有不知道的,他們對於中國的內政動輒加以幹涉。如去年大沽事件,幹涉國民軍,即是一例。其最厲害的是利用中國軍閥壓迫民眾,又嗾使軍閥互相戰爭不已,以鞏固其在華之權利。遂使民國成立十五年,年年都有戰禍。已經被他們弄窮了的中國,又加上十幾年的戰爭,於是農人、工人、商人、學生、機關職員、新聞記者、兵士及一切的民眾窮的窮死,其原因都出於此。苦痛的來源已經求出了,我們要解除這深切的痛苦,唯有推翻帝國主義的壓迫,因此我就投袂而起,與革命同誌們共同擔負這個使命。現在我所努力的,是遵奉孫中山先生的遺囑,進行國民革命,實行三民主義。所有國民黨一、二兩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與議決案全部接受,並促其實現。今後將國民軍建在民眾的意義上,完全為民眾的武力,與民眾要相結合。軍隊所在的地方,工人組織、農人組織,均當幫助,並聯合其他民眾團體,共負革命的責任。同時對於學生、教員、商人、機關職員、新聞記者及各階級之利益均極力顧全,意義是在解放中國被壓迫之民族,以與世界各民族平等,解除軍閥之壓迫,使工人不受剝削,農民不受窮苦,商人不破產,學生有書讀,教員及機關職員都有薪水發,新聞記者不發生性命的危險,以及其他人民的痛苦均能解除。至於政治主張,我是一個國民黨黨員,又是國民政府委員之一,一切由國民黨決定,國民政府主持。我唯有與諸同誌用集合全體的力量履行就是了。

謹此宣言。

民國十五年九月十六日

籌備妥善,即於九月十七日十二點鍾舉行就職誓師授旗的典禮。會場設在城內縣政府西首廣場上,臨時設一土台,台底二丈見方,頂一丈見方,高六尺,坐北朝南,於右任先生以中央執行委員會常務委員的資格為授旗的黨代表,各軍連、營長以上的到會很多。

這天天氣極好,但漠北氣候極冷,於先生頭發蓬亂,胡須黑多白少,長及腹部,戴著一頂半新半舊的黑色學生帽,上穿夾襖,下穿棉褲,外罩一件黑色皮大衣,腳上玄色魚頭布鞋,白布襪子,都已變成灰色。到會的官兵們的服裝五顏六色,有的破鞋破襪,有的穿著破襪而沒有鞋子,衣服破爛不堪,領章肩章全都沒有了,帽子有的為奉軍的皮帽,有的為直軍的布帽。器械皆不全,槍上有的沒有背帶,有的沒有刺刀,亦有無子彈帶者,真是七零八落,找不著一個整齊的人。會後聚餐,大家一菜一飯,以白開水為湯,菜是大鍋菜,連大鍋子置於桌上,要吃的就自己動手去盛,名為“革命飯”。當日襤褸的情形,大略如此。

宣誓就職,並發出通電,即著手組織總司令部( 共為兩部、兩廳、八司、兩處)。當即任鹿鍾麟為參謀長,何其鞏為秘書長,李興中為參謀處長,陳連富為副官處長,徐廷瑤為軍務處長,宋式顏為軍械處長,過之翰為軍需處長,張吉墉為軍法處長,張允榮為內防處長,薛篤弼為財政委員會委員長。此外,又聘烏斯馬諾夫等為政治法律顧問,任石敬亭為政治部長,劉伯堅副之。同時遴派黨政工作人員分赴各軍,成立政治處,擔任全軍黨務政治訓練宣傳工作,並從事民眾工作,以收軍民合作之效。一麵粗作布置,一麵即計劃總方略:究應由南口攻北京抑應猛攻陝西而後出潼關?李大釗先生派人送給我密件,建議我們出長安會師鄭州,我們加以研究,乃決定采用李先生的計劃。當定方針為“固甘援陝,聯晉圖豫”八個字。

軍隊於潰敗之餘,局促窮荒,糧秣匱乏,飽一餐,餓兩頓,人人麵有菜色。南口退卻,交通損壞,後麵又有敵兵緊迫,官兵行李衣服不及攜帶,完全丟去。退的時候天氣尚暖,轉眼秋深天冷了,大家還穿著單衣。逼在眉睫,不容遲延的問題,就是如何使官兵得著飽暖?病者傷者又如何處置?餉項一節簡直不名一文。兩部分隊伍,為幾塊錢之事往往爭執動武,又當如何解決?總司令部成立後,首先把全部力量集中於此。本地有土著王英,他的父親王老先生,前一二年我曾見過,外號叫做王瞎子,個兒高大,那時已八九十歲。老先生原為河北順德人,一說他在原籍因賭輸錢而致虧累,一說因殺人逃命,十八歲時流亡到五原,種田度日。他見地方貧瘠,可是黃河相距如此之近,心心念念想利用黃河之水,以禪益耕植。費了很大的心力,挖掘溝洫,每洫寬數丈,深數尺,都有一定。樂成之後,水利大興,農事日盛。後來外國留學回來的水利專家來此察看,亦說其築洫工程深合科學原理。政府見他是個奇才,曾予獎狀。傳到他的兒子王英,已有地數千頃,羊群無數。王英見我們艱難困苦,乃贈羊數萬頭。我們對此“雪中送炭”,極是感激,乃以羊肉為軍糧,以其皮子為軍衣,無論官兵,一律穿此帶血的皮統。官兵所以不致凍餓而死者,實有賴於此。現在王英已為敵作倀,然而我看他不是甘為漢奸之人,必有人逼之,方走上這條黑路。又有陳殿民者,原在南苑時曾在我們兵營的馬號中做過事,後來派到包頭,以開墾種樹為業,和地方百姓感情融洽,處得極好。我即派他辦兵站。因得人民幫助,成績至佳。“百姓幫忙功自成”,真不是一句假話。其侄陳萬元,至今仍在我處做事。

劉鬱芬那時為甘肅督辦,薛子良為省長,知道我們此間困苦,薛特送來十萬元,為我們的給養之資;棉衣等約五千、五千地由黃河以船送來。錢固不夠,被服亦緩不濟急,然而已經不容易得來。劉為人厚道忠誠,循規蹈矩,雖有過於穩健、不敢冒險之病,實在亦頗有能力。薛為人才長心細,我畀以政治部長之職,很有辦法。又王鐵老在包寧鐵路任上,陸續領款,積有數萬元,此時亦全數送來。說時勢如此,鐵路尚不知何日始可修成,你且挪此錢為革命之用吧!他人多趁火打劫,將公費挾逃,我收下此款,念及他老人家一生清廉,持家儉苦,故提出兩千元,給他太太送去,以作為家用。他太太卻將錢送回,拒而不納,並且附了一封信,說貴軍方舉義旗,處境困苦,務請留為軍費,革命成功,人人都蒙幸福雲雲,說出許多道理。總司令部中人人敬佩,連外國顧問亦十分欣羨,以為是中國真實人物。其信後由鹿鍾麟帶往蘇聯。王鐵老一生廉正,其家屬亦有如此者!王死後政府特為立傳給恤,備極褒揚。

糧食問題的解決,最不容易。因為地方貧瘠,一下駐著許多人,哪裏籌辦去?而部隊亟待開拔,擬分十路,先援長安,而後出潼關,會師鄭州,如此艱巨任務,總不能餓著肚子行軍。時有蕭某為臨河設治局局長,自告奮勇,說他和臨河士紳極有交情,但須我寫二十副對子,交他拿去,必可籌糧萬擔。我聽了他的話,研墨辦紙,整整寫了一夜。寫得手凍要裂,方才寫成。他叫落什麼款,我就寫什麼款。那時我一筆丘八字,還不如今日整齊。可是對子交他拿去,他卻一去數月沒有音訊。後來劉鎮華部敗退,長安之圍已解,他才打電報給我,說糧食已辦齊,叫我先彙十萬元給他,以備運糧。我覺得好笑,複電說,我若有此錢,即不勞你去辦糧了,你還是快把我寫的對聯拿回來吧。此人係石友三介紹來的,曾為省議員,口才頗佳,及後我到鄭州,宋哲元由西安來電保他為縣長。我說這人言過其實,不可重用,後來他不知怎麼弄到西安市長。至今仍有重用之者,但觀其行為,實在可慮得很。

薛子良送來的十萬元,我撥作士兵被服之用。包頭方麵的部隊,需棉衣尤為急迫,此時張作霖封鎖我們,把通內地的交通加以斷絕,布匹之類都到不了包頭五原。弄得沒有辦法,把市上的布匹購買一空。其中大都是本地的粗布,拿來製棉衣裏子,士兵們穿著,花花綠綠,彼此相視,都不禁一笑。

軍隊既是如此困苦,我個人的生活,自然也無不同。包頭縣長唐務此時送我一桌酒席,意思大約是犒勞我。我把席送還,不敢享用。後來見麵,我忍不住問他,你這種行為,豈不是巴結長官?你是哪裏來的錢?憑你這樣做,就不是愛惜人民國家!又五原縣長劉必達,也是見我飲食太苦,一天特意送給我二隻鴨子。他隻看見我天天吃鹹菜,而不知道士兵們天天吃不飽飯。這次我實在對他不起,每隻鴨子回敬十軍棍,打了他二十軍棍。我覺得他是毀我。其實劉為人謹慎樸實,不是壞官;他送鴨的用心,就我個人言,他很可感激。然而我之處理,亦有不得不然的苦處,實非得已。後來我在察哈爾抗日,他在察哈爾又任縣長之職,甚有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