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一川歎氣道:“阿木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他一麵了。”
陳長柏也來到蒲團上坐下,像從前一樣一把摟住黃袍少年的肩膀:“放心吧,我和阿木說好了,十年之後不管境遇如何,我倆都會去一趟觀湖學宮,把林月和之桃姑娘接回來鎮子,到時候我們再一塊到城隍廟找你喝酒。”
聞言翟一川的臉上才又重現神采:“一言為定。”
陳長柏微笑點頭。
翟一川又問道:“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陳長柏沉吟了片刻說道:“我打算為那位苦海龍王重塑金身。”
翟一川微微驚訝:“可是那位龍王爺的金身碎片被人打碎之後,隨著潮汐散落各地不知所蹤,若要逐一去尋回,無異於.大海撈針。”
陳長柏眉頭疏朗道:“做人總不能言而不信不是?且不說它數次在危難之際出手相助,它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我,無異於將我心中得過且過自暴自棄的魔障一蕩而空,讓我有勇氣踏上修行一途,這份情誼無論如何我都得還。”
陳長柏又伸了個懶腰,目光望向城隍廟外:“順便去見識見識外邊的風高浪急。”
翟一川打趣道:“然後再隨隨便便當個十五樓的洪荒劍仙?”
陳長柏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順其自然。”
翟一川收斂起笑意,雙袖疊在膝蓋上,在他的言行舉止之間,仿佛都與那個去不複返的黃袍男子極其神似。
他很認真地問道:“那你打算從哪裏開始入手?還是說你已經有了頭緒?”
陳長柏如實搖頭道:“我還想問你來著,你現在可是如假包換的天上神仙,到底有沒有辦法幫幫我找到那些散落的金身碎片?”
翟一川有些為難道:“說句心裏話不是我不想幫你,我不過就是個小鎮城隍,本身無論是修為還是閱曆都不如師父,就像朝廷分配至下屬的縣令,縣令負責管轄人間政務,而我則履行陰司之職,要說抓鬼除魔我還在行,能力實屬有限。”
在得到翟一川的答複後,陳長柏捂著前額頭疼不已,要從茫茫天地見找到那些散落的金身碎片,何止大海撈針。
翟一川陷入了沉思,忽然打了個響指道“有一人或許能夠幫上你的忙。”
陳長柏喜出望外道:“你就別賣關子了,那個人到底誰?”
天機不可泄露,故而翟一川始終沒有點破道那層窗紙:“如今苦海洞天的守門人。”
陳長柏恍然大悟,開始責怪自己的冒失,差些就給一川惹來禍端。
一川倒是不拘小節地笑道:“想來你也知道是誰了罷,你快去打聽打聽罷,說不定他會有辦法呢?”
陳長柏點了點頭,離開城隍廟後找遍了鎮子的大街小巷,最後終於在財神客棧碰見了那個光頭人影,陳長柏發現財神客棧的掌櫃換了人,原本跟著黎馬兢兢業業的店小二張三成了客棧的新掌櫃,負責打理客棧的生意。
張三看見陳長柏的時候,眉開眼笑點頭打了聲招呼,他能有今日全憑黎家的福蔭,他知道陳長柏和自家少爺的關係很好,而陳長柏從來也不是那種狗眼看人低的貨色,當他還是打雜小二那會,陳長柏來客棧打酒水時總會與他閑聊幾句家常,所以他對陳長柏亦格外禮待。
約莫是黎馬夫婦留下的旨意,大笑和尚在店裏吃吃喝喝一律走公賬,張三沒有多問半句之後奉旨照做,把他當菩薩給供了起來,大笑和尚在客棧好吃好喝,這回正在角落的一張小桌前喝得迷迷糊糊。
陳長柏來到桌前坐下,大笑和尚抬頭看了眼陳長柏,又繼續舉杯倒頭悶。
除了求教找出那些金身碎片之法外,陳長柏還有一肚子疑惑,於是指了指和尚手心的佛印道:“我知道你就是苦海洞天的新一任守門人。”
大笑和尚繼續自倒自酌,沒有理會單刀直入的陳長柏。
陳長柏翻起一隻酒杯,也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我很想知道你和陳震之間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請你來當那座洞天的新一任守門人。”
大笑和尚停住了手中的酒杯哈哈大笑不止:“小子,你這招投石問路在老衲這可不管用。”
陳長柏捧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又倒上一杯,三杯過後又特意把酒杯倒了過來,輕輕朝下晃了晃,示意大笑和尚自己是誠心誠意而來。
大笑和尚笑道:“上道!”
陳長柏恭敬拱手道:“還請前輩解惑。”
大笑和尚終於肯鬆口:“不錯,老衲之所以心甘情願地畫地為牢,做那座苦海洞天的新一任守門,的確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