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象啞口無言。
大笑和尚接著道:“不過你倒是也有讓老衲刮目相看之處,你在來到鎮子後好像有榆木疙瘩開竅的意思,竟然舍得將一頭數百年修為的大妖交給城隍渡化。”
大笑和尚言簡意賅道:“不妨試著放下手中所謂的天道,那不過是一把枷鎖罷了,或許這才是天道?”
莫天象恍然大悟,眼色清平。
大笑和尚也不管莫天象是不是聽得懂,繼續娓娓道來:“既然三教尚可合流,借佛參道未嚐不可,當然了,陳震那家夥率先以儒法證道,未免有提倡三教歸儒之義,但這完全是他個人的看法,一位出身道門半路成為佛門俗家弟子的家夥,竟然奉儒為先,說白了是為了她而證的道,又或者說他覺得隻有儒術方能解脫眾生,這一點老衲不作評說,至於最後哪一條路才真正合適這座參天山嶽,有待商榷,路總得走過才知不是?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如今前人已經把樹給種下來了,最後能不能參天而起遮天蔽日全靠你們了,說實話老衲也很希望能夠在那座山上看見你的影子。”
莫天象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拱手做楫道:“勞前輩畫地為牢十年,若十年後若髻霞能夠安然無恙曆過那場浩劫,晚輩自當回葫蘆鎮守一方平安。”
大笑和尚扯了扯嘴角,神秘一笑道:“放心吧,他既在兵解之前答應了髻霞山,那自然不會食言,十年功夫,磨一位劍仙綽綽有餘了。”
莫天象抬頭看了一眼霽光萬裏的天穹。
大笑和尚說著說著笑了起來:“那三座高山都看走眼了,以為那位注定名垂千古的聖人便是這座不毛之地的星星之火,殊不知真正能夠烽火燎原的家夥這回前腳才剛離開鎮子”
莫天象的神色莫名有些複雜。
大笑和尚頭也不抬地說道:“怎麼?是不是在想那臭小子真是倒黴到家了,前腳出門後腳便踩上了狗屎,說實話老衲也有些頭疼,不然你以為老衲愛雕這些破木頭啊。”
莫天象愣了一下,再次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忽有恍然大悟如沐春風之感,修行之人皆懼為本心所束,能夠做到順從本心者鳳毛麟角。
大笑和尚終於抬頭看了天邊,恰好捕抓到那尾星宿破空的一瞬:“老衲明白此事你不好出麵也不想出麵,畢竟那家夥白白讓你家姐守了這麼些年活寡,但是你要清楚這便是塵世間的因果,你愈是逃避便愈是剪不斷理還亂。”
大笑和尚又給道士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道:“不管如何,老衲既答應了那賣豆腐的家夥,盡管今日你不來敦促,老衲都會幫那小子渡過此關,況且那位破去心障重歸高位的家夥也不會袖手旁觀,隻是某些深藏於你和那人心頭的鬱結,總得係鈴人親手解開不是?”
莫天象沒有說話。
大笑和尚忽然停手,又問道:“你接下有何打算?”
莫天象雙手負後,眉宇間的複雜神色蕩然無存:“去替舊人解開亡人的心結。”
大笑和尚大口吹去手上的木屑:“看來榆木疙瘩開竅了。”
莫天象笑而不語。
大笑和尚揮了下黃袍大袖:“去吧。”
年輕道士一楫到底,大步離去。
大笑和尚坐在門前伸了個懶腰:“心中有佛,怕它條鐵。”
目送道士離開後大笑和尚回到屋內,推開偏臥的門又輕輕關上。
房內有人持咒念誦,為亡人累功德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