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放生(2 / 2)

陳長柏煞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由衷的笑意,朝著重見天日的一眾生靈擺了擺手:“你們不用感謝我,本來我也沒想過能夠幫助你們破除封印,可有的人依依不饒我實在沒有辦法,從今往後好生修煉,下一回記得看清楚這大江大河中的暗礁激流,去吧。”

一眾生靈隨即散去,遊魚沒入江底,走獸跳落江麵遊向岸邊,飛禽衝天翱翔。

幫助那些靈傀解除封印,陳長柏耗費了不少精血,體魄亦因此疲憊不已,無力地靠著船欄坐下,取出裝有九花丸的瓷瓶吞下一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時陳長柏忽然想起了些什麼,扭頭一看,紅衣少女正坐在船頭,一言不發地捧著藍皮書籍,心無旁鷲。

陳長柏愣了一下,回過神後嘴角微微挽起。

聖人教人因人而異,陳長柏不是聖人卻勝似聖人,這大概便是那位夫子所言人人皆可為聖人之義吧?

接下來的日子,離葉落河流域越來越近。

紅衣少女的腦瓜殼像是突然開了光,已能夠將書本前半部分的內容倒背如流,至於後半部分雖然還未能滾瓜爛熟,卻能夠朗朗上口。

而陳長柏在一眾體魄玄機的孕養以及九花丸的調理下,體魄亦逐漸恢複如常,他掐指算了算日子,按照先前定下的計劃,今日便能進入葉落河流域。

這讓陳長柏的心情愈發複雜,一想到離為苦海龍王重塑金身又邁進了一步,陳長柏便激動不已,但眼前這片看似風平浪靜的水域,實則乃凶險萬分之地,絲毫不能有任何大意,否則他很有可能會與那數十萬冤魂的下場一樣,長眠於冰冷刺骨的江底之下。

再者其實陳長柏一直拿捏不定,那枚蓮音玦雖能夠讓方圓千裏的神祇一瞬現身,但當真能夠擋得下三十萬冤魂的滔天怨氣?

須知這三十萬冤魂的涙氣連天道也無能為力,盡管他如今與止境重劍心連一線,但吳老頭也有說過,這把重劍雖能抵十樓實力,但是否能夠發揮出它全部的實力,終歸還是得看陳長柏的功力火候,在前不久的那場博弈中,陳長柏清楚感覺得到止境離十樓仍是遙不可及。

況且這天底下的神兵利器數不勝數,饒是止境能夠發揮出十樓的威力,單憑一柄重劍,真能夠扛得住三十萬厲鬼冤魂?

多思無益,陳長柏沒有再去胡思亂想,目光落向正在船頭背書的紅衣少女身上。

他將希望寄托在那盞淨璃燈上,希望能夠安然無恙地從葉落河底取走金身碎片,如此便能留著蓮音玦後用,畢竟人置身在這座風高浪急的天下,多一份壓箱底氣總歸是好事,總而言之不到最後關頭不能祭出那枚蓮音玦。

到了下午時分,陳長柏察覺到江麵上突生異象,前方原本清澈碧透的江流戛然而止,江流就像被朱毫從中間畫下一筆,一線之隔的另一端是黑如濃墨深不見底的江麵。

陳長柏的第一念頭便是苦海汪洋,但此處離葫蘆鎮已想去甚遠,又已深入苦海地界腹地,斷不可能又苦海之水倒灌的跡象。

最後陳長柏隻能將這個奇特的景象歸結到葉落河上,而紅衣少女也印證了這個事實。

紅衣少女合起書籍,目光深邃地望著前方大片黑如濃墨的江水,竭力保持平靜道出二字:“到了。”

語氣雖是平淡,卻難掩其中的波瀾起伏。

陳長柏站起身來,踱步走至船頭,怔怔立於紅衣少女的身後,他放眼眺望前方的水麵,發現葉落河雖謂河,實則寬闊不遜江川,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水勢激流湧蕩,礁石林立密布,如春筍一般遍布江麵。

陳長柏回想起定魂珠中的畫麵,的確與此處流域的景象有七八分像似,隻不過陳長柏來回掃蕩江麵,卻找不到那座屹立於江心的廟宇建築,也看不見那道如彎月一般水勢洶湧的險灘。

紅衣少女看穿了陳長柏的疑惑,解釋道:“莫要著急,此處頂多隻能算是葉落河的邊界,連天道封禁的結界邊緣都算不上。”

紅衣少女又指了指極目之處烏雲密布的天幕,道:“那兒才是真正的葉落河”

陳長柏不禁皺了皺眉,他分明看見在那片天幕之下,有陰森莫測的涙氣遮攏天地。

與此同時。

在某座古樸老舊的廟宇建築之中,一具形銷骨立手握關刀披覆甲胄的屍骸,忽有異光縈繞而過,隨即屍骸現出法相,魁梧奇偉英姿颯爽,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銅門高牆,直達某處黑如濃墨的江麵,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