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入“省特會”的中共紅岩密使(2 / 3)

這次“搶米事件”,使許多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徹底看清了國民黨的反共陰謀。在此之前,李長亨認為民眾教育館是一個今後開展群眾工作的最佳掩護職業,意欲參加訓練班,結業後可分到四川某地當民教館長,有利做群眾工作。當李長亨向劉文哲請示是否參加民教館長訓練班或到省教育廳擔任教育測驗統計員時,劉文哲則根據重慶紅岩南方局組織部最近給他的指示,明確指出李長亨應留在成都,想法打入國民黨中統,為黨發揮更大的作用。

劉文哲分析說:“目前國民黨的反共活動已經搞得十分厲害,現在已不可能再像三八、三九年那樣開展大規模的群眾運動了。因此,做民教館長意義不大。根據目前國民黨發動的反共高潮形勢來看,大後方我黨有些地方組織遭到嚴重的破壞。國民黨在成都製造的‘搶米事件’,使我黨川西及成都地區組織損失慘重。主要負責同誌羅世文、車耀先等人均遭逮捕,至今關押不放,這是國民黨省黨部中統係統幹的。要是有人在裏麵事先了解點情況就好了。因此,現在需要的是打進國民黨內部去,組織上考慮你比較合適。”

劉文哲用力地握住黎強的手說:“你要盡量利用你在成都的各種社會關係,盡快鑽到國民黨的肚子裏去,南方局期待著你的好消息。”組織的需要就是命令!作為一個地下工作者,李長亨隻有服從組織決定,他開始著手考慮如何打入國民黨特務機構的事。

交友掩護 瞄準中統

思來想去,李長亨覺得,還是隻有從自己棲身的翟公館裏找線索。

前麵提到,這翟公館的主人翟自湘有兩個經常來往的朋友,其中一個在國民黨政府部門做事。二人一個叫曾心誠,四川資中縣人,同翟自湘一樣是個大爺;另一個叫周壁成,四川榮昌縣人,在國民黨四川省黨部組訓處組織科當科長。善於交際應酬、喜歡交朋友的李長亨同他們一來二往,彼此很快就混熟了。正好周壁成要介紹翟自湘到國民黨四川省訓練團參加受訓,翟自湘請李長亨幫忙給他寫自傳,並問他願不願去省訓團,說畢業後可以當區長或科長。

李長亨覺得當區長、科長接觸不了國民黨的情報部門,不能為黨做多少工作,與黨組織的要求不符,就對翟自湘說算了。而當周壁成看見李長亨幫翟自湘寫的自傳,當麵誇獎寫得好時,李長亨突然靈機一動,不失時機地對周壁成說:“周兄,我在師範裏是學中文的,介紹我到你們那裏去當個文書怎麼樣呢?”

當時李長亨想先進四川省黨部去再說,至於具體工作以後還可以再努力調換。誰知周壁成聽後,一口回絕說:“你到我們那裏當文書真是大材小用。隻是目前省黨部人員已滿,沒有名額,真的沒法安人進去。今後如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機會,兄弟我一定相助。”

周壁成讓李長亨等待機會,並說有機會他一定幫忙。在沒有別的門路的情況下,李長亨隻有一邊尋找,一邊耐心地等待機會。

1940年6月的一天,周壁成對曾心誠和李長亨說:“成都中央軍校政治研究班第七期即將開班,要我們省黨部保送100名相當於縣書記長的同誌去受訓,將來加強川康部隊和各縣國民兵團的政治情報工作。該期班主任由中央軍校政治部主任鄧文儀兼任。這可是半個黃埔牌子喲!你們兩個要是願意去的話,兄弟我一定想法幫忙。”

國民黨中央軍校的前身即是大革命時期的黃埔軍校,校長一直由蔣介石親自擔任。它是培養國民黨黨政軍高中級幹部的搖籃,所以在抗戰時期有“半個黃埔牌子”之稱。曾心誠聽說是半個黃埔牌子,馬上就表示願去。李長亨意識到,打入敵人內部機會來了!盡管內心感到高興,但是為了將來更好隱蔽自己,他不能露出聲色。李長亨平靜地問周壁成:“讀這個政治研究班,需要些什麼條件呢?”

周壁成告訴他:“公文上要求必須是縣黨部書記長,如果省黨部保送,我們就說你相當於書記長。另外,保送的公函和名冊要附黨證,你要是沒有,我負責幫你辦,找兩個省黨部執委介紹一下,馬上就可以辦證。再就是你得找個有點地位的人給我們處長寫封推薦信,因為總共隻有100個名額,我們處長是要用這些名額全部賣人情的。隻要這三個條件能辦到,我就保你可以進中央軍校。”

了解清楚內情之後,李長亨決心抓住這次難得的機會打進中央軍校去。他緊急找到劉文哲,把這個情況向他作了彙報。劉文哲與重慶紅岩南方局派在成都做上層統戰和秘密工作的張曙時商量後,即指示李長亨:要盡量想辦法打進去!李長亨有點為難,對劉文哲說:“進去還必須要加入國民黨,這怎麼辦呢?”

劉文哲當即表示:“這是黨的工作需要,要打入國民黨,你就必須得加入國民黨,這事你盡管放心,組織上會同意的。”

在征得組織同意後,李長亨通過周壁成在他的頂頭上司——國民黨四川省黨部組織訓練處處長餘富庠那裏說情和介紹,餘答應由省黨部保送。李長亨還通過關係找到國民黨四川軍訓會科長兼成都學生軍訓模範大隊隊長嚴仲翔,弄了一張學生模範大隊的結業證書並寫了一封給餘富庠的推薦信。至於國民黨黨證,周壁成是現成的國民黨組織科長,在他手上就可以辦。周壁成把李長亨當朋友,這點忙他爽快地幫了。

還有一關就是文化考試,這對李長亨這種讀書的才子來說,自然不成問題。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沒過多久李長亨就由國民黨四川省黨部保送,考入了國民黨中央軍校政治研究班第七期,完成了打入國民黨的第一步。

拿到入學通知書後,李長亨在春熙路上的錦江春大酒樓好好“感謝”了周壁成這位哥們一番。在此之前,李長亨為了隱蔽戰線的工作,曾同意和翟自湘的姑姑“處朋友”。在取得國民黨政府工作人員周壁成的信任,並成功進入國民黨前往成都中央軍校政治研究班學習後,便和她斷了聯係。因為時間短,他們倆本身對對方都沒感覺,都還沒有進入“戀愛”狀態,這事也就這樣很好地解決了。

中央軍校第七期班主任,由中央軍校政治部主任鄧文儀兼任,李長亨因此與這位國民黨要員建立了聯係。進入中央軍校後,李長亨才發現,這裏是反共的搖籃。課堂上各位教官的教學內容,以及國民黨軍統、中統係統學員平時的言談舉止,都在大罵共產黨,說共產黨的壞話。李長亨進了一個與共產黨完全對立的學習、生活環境,他感到十分地憋氣和不習慣。一位曾留學德國的國民黨軍統特務教官在上《社會調查》課時,公開號召學員們參加軍統組織。

李長亨把訓練班發的教材《防止異黨活動辦法》交給劉文哲,並將軍統特務教官要求學員加入軍統的事向劉文哲作了彙報。劉文哲的答複是:“紅岩南方局早已研究決定,你不要參加軍統,而是要想辦法打入到中統裏去。從最近成都及川康地區的反共活動來看,大部分都是中統幹的,中統比軍統對我們的危害更大。因此,我們黨很需要在中統裏麵有我們的人。”

對於國民黨特務組織,李長亨非常反感,他對劉文哲說“我不想加入軍統,也不想加入中統。”1940年8月上旬的一個星期天,劉文哲、周俊烈約了李長亨在長順街賈瞎子唱洋琴的茶館裏接頭。他倆進一步做李長亨的思想工作,要李長亨從黨的要求出發,堅決樹立打進中統的決心和信心。

劉文哲和周俊烈還以“搶米事件”為例,告訴李長亨說“如果我們有同誌打入到敵人內部,早獲得情報,就不會發生一大批革命者被捕被殺的事了”。麵對兩位革命前輩、上級領導的指示和厚望,李長亨決心不辱使命,想盡一切辦法打進中統。他用右手食指醮著桌上的茶水寫到:“衛黨為己任,堅往虎穴行。不欲血洗手,須令操刀人。”劉文哲和周俊烈看罷,二人會心地笑了。

1940年9月,中央軍校第七期政治研究班結業,李長亨被分配到在成都擔任警備任務的川軍潘文華部隊56軍164師984團政訓室任中尉幹事。該室主任從不上班,所有室務均由李長亨作主處理。李長亨把這個部隊的基本情況摸清後,向劉文哲作了彙報。

袍哥大爺 進入“中統”

同年10月24日,劉文哲和周俊烈約李長亨在成都外南門桑樹街茶館見麵。這是一次特別的見麵,對李長亨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令他終生難忘。根據組織的安排,由周俊烈做李長亨的入黨介紹人,劉文哲代表上級黨組織批準李長亨為中國共產黨黨員。沒有黨旗,沒有宣誓儀式,隻有三個戰友之間的莊重交談。自從交了入黨申請書後,此前李長亨一直以一個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堅決服從組織安排,他從思想上早已入了黨,現在隻是履行個組織形式。盡管如此,他還是非常激動。

這次會麵除了李長亨入黨一事,劉文哲代表南方局對他布置了任務:“黎強同誌,南方局負責同誌指示,為了讓你擴大社會接觸麵,在身份上要社會化和合法化,以便能了解更多的情況和深入國民黨機關內部,組織上允許你接觸三教九流,袍哥幫會也可以參加,但必須做到同流而不合汙,出汙泥而不染。”聽到黨內同誌稱他“黎強同誌”,李長亨感到格外親切。

按照南方局的指示,李長亨先後擔任了由成都中央軍校政研班畢業同學組織的、軍校政治部主任鄧文儀任社長的建軍通訊社總編輯,兼任了成都中華新聞社的總編。應省訓團部分畢業同學的邀請,還掛了一個由他們組織的青鋒出版社的主編。他的活動範圍和圈子更大了。

得到組織的批準後,李長亨與中央軍校政研班的同學們一起操袍哥、拜把子。由於他歲數較小,怕在袍哥中排不上地位,他便虛報了幾歲。因為他有父親李可廷在安嶽的袍哥地位,他自稱很小就“換袍”(從一個堂口跑到另一個堂口),袍哥會的人都要給他麵子。於是,在成都的袍哥圈子裏,他逐漸當上了大爺。

袍哥會有自己的江湖規矩,袍哥大爺之間常有來往。李長亨與成都各個幫派的袍哥大爺混得爛熟,黑社會青洪幫的行話,他出口就是。平時裏,他戴一副鑲邊的金絲眼鏡,身著整潔得體的黑色或灰色中山服,足蹬一雙油黑鋥亮的尖頭皮鞋,一副國民黨機關工作人員的打扮。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黑、白兩道都行得通的人物。成都的國民黨中統袍哥大爺劉國輝(中統成都區長、川調室視察)、軍統袍哥大爺葉國良(軍統成都稽查處行動組長)等人都給他麵子,都成了李長亨的“茶朋友”,他們經常在一起喝茶聊天。

一天,趁著幾位“哥們兒”在一起喝酒高興的機會,李長亨試探性地對政研班同學、中統四川調統室組訓科長廖震華問道:“廖兄,我在984團政訓室沒有什麼事情幹,你曉得我朋友多,開銷大,能不能介紹我到你們那裏去兼個差,也好多一份薪水,用起錢來才灑脫些。”

廖震華說:“你想兼差?你還沒有參加我們的組織,這怎麼能行呢?”

從廖震華那裏,李長亨知道了中統內部的組織結構。中統特務組織分三層:最高一層為調工(即中國國民黨調查工作員),由中統局直接發給任用書;第二層為黨網(即中國國民黨黨員調查網),必須是國民黨員才能參加;最基層的是通訊員(即中國國民黨通訊員),三青團員或一般群眾即可參加。廖震華對李長亨說:“你雖然還沒有參加組織,但你已是國民黨員了,就直接填表加入黨網吧,將來有機會我再介紹你到我們那裏去工作。”

過了兩天,廖震華通知李長亨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見麵後,廖震華拿了兩張《中國國民黨黨員調查網登記表》讓他填寫,還鄭重其事地發給他一本藍色封麵的《黨網調查手冊》,要他好好學習裏麵的內容,按手冊中規定的任務和方法去工作。李長亨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但他心裏清楚,加入“黨網”並不是最終目標。

打入“黨網”後,李長亨更加密切了同各方麵人士的交往,並注意搜集各方麵的情報。偵察國民黨的黨、政、軍內的貪汙、盜竊、營私舞弊等行為,也是中統黨網的任務之一。不久,他便把從984團的朋友口中率先得知的該團團長兼成都警備區副司令魏建中武裝販運大煙、在袍哥大爺中探悉的成都安樂寺投機倒把的活動等幾個經濟情報報給了廖震華,也發展了幾個常與自己接近的984團軍官加入中統的網、訊關係。幾次情況上報後,李長亨得到了廖震華的表揚,獲得了中統特務的信任,為日後的工作打下了基礎。

這期間,一直與李長亨保持單線聯絡的劉文哲因工作需要調離成都,中共中央南方局改派陳於彤與李長亨繼續保持聯係。組織上有緊急事情或李長亨有重要情報,他們保持單線聯係。

考慮到在國民黨軍政機關裏麵混,也是要講究學曆的。為了將來能在國民黨內部占據一定的職位,1940年秋李長亨托朋友弄了一張滬江大學的空白證件,填上李碧光(李長亨曾用名)的名字,到四川大學政治係三年級走讀了一年。第二年,他拿到了四川大學肄業文憑。按照國民黨軍隊和軍校的規定,李長亨用這個文憑到中央軍校政治部訓育科擔任了少校科員,以後還曆任班、組、大隊指導員、訓育教官,直至政工室主任。

1941年初,李長亨在成都56軍164師984團政訓室任中尉幹事。有一天,他正陪著軍統成都稽查處行動組長葉國良在半邊街一家妓院裏玩,突然闖進一個人來,葉國良對來人罵道:“李三娃,你也跟老子來這裏耍,要是你監視的趙大炮脫梢了,以後抓不到人,有你的鹽水飯吃。”來人立即轉身走了,原來進來的人是軍統的外勤稽查員,葉國良說的趙大炮是四川大學的學生趙德超,是中共地下黨員。李長亨當時未吭聲,第二天他就把此情況告訴了成都師範的中共秘密黨員盧良俊,盧讓趙的弟弟趙德華通知哥哥趙德超,立即轉移到貴州赤水鄉下去教書。擺脫了軍統特務的跟梢,使四川大學的地下黨組織免遭了損失。

1943年夏,李長亨打進中統機關的機會終於出現了。中統四川調查統計室組訓科長、李長亨的軍校政研班同學廖震華告訴他:“中統第三期訓練班即將開辦,這次我盡量介紹你去參加,畢業後就可以在我們中統係統裏工作了。”

李長亨馬上把這個情況向陳於彤作了彙報。幾天後,陳於彤通知他說:“南方局要你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利用這次機會,一定要爭取打進去。”

為了完成黨指派的任務,李長亨開始找關係。他一直同中統四川調統室的廖震華、鄭政、黃國華等同學保持著密切的聯係。這幫同學對李長亨的印象很不錯,認為李長亨有能力、夠義氣。李長亨找到他們,表示願意參加由中統四川調統室舉辦的第三期訓練班。他們幾個誰也沒推脫,都在川室主任孫雲峰麵前為李長亨說好話。他們說李長亨本身是黨網,中央軍校校官,川大政治係畢業,又是新聞界人士,能力特別強等等。在他們的合力舉薦下,川室主任孫雲峰終於同意讓李長亨參加這一期訓練班。

這期中統訓練班設在成都華西壩華西協和中學內,參加受訓的一共有三十餘人。中統三期學員人手一冊國民黨的《剿匪手本》,李長亨很快就把它交到了陳於彤手裏。

李長亨剛進三期訓練班,就發現廣漢縣調統組組長周以宗帶去的一個學員十分可疑,他就開始暗中注意這個同學。一天中午午睡時這個同學溜走了,李長亨悄悄跟在後麵,結果發現他跑到牛市口軍統的檢查站裏去了。中統訓練班怎麼有軍統的人?李長亨把他發現的情況向班主任、川室科長吳汝成作了彙報,吳派人暗中監視這個學員,證明李長亨說的情況屬實。該學員確實是軍統圖謀打入中統內部刺探各種情報的“臥底”。於是,第三期訓練班班主任吳汝成找個借口就把這個學員開除了。此事使李長亨贏得了中統三期訓練班和川調室的充分信任,成為他躋身中統組織的見麵禮。中統川調室認為他十分忠實於組織,為組織拔除了內奸。所以訓練班一結束就派他到新成立的成都實驗區去擔任區長助理。

就這樣,幾經周折後,李長亨終於打入了中統特務機關,成為了一名由重慶中統局本部直接頒發委任狀的中國國民黨調查工作員。

進“省特會” 密探情報

李長亨在中統內部弄到個區長助理,這在中統內部還是一個低級職位。要更好地完成黨交給的任務,必須進入敵特機關的高層才行。隻有這樣,才能隨時掌握和了解中統內部的機密。為了盡快達到這一目標,李長亨充分調動各種關係,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千方百計尋找“升官”的機會。擔任成都區助理後不久,他就在中統內部又獲得了中層骨幹的職位。

在成都還有一個叫做“四川省特種工作委員會”(簡稱“省特會”)的機關,它是四川省國民黨的黨、政、軍、警、憲、特特種聯合會的常設機關,也是全省最高特務聯合機關,該機關負責全省的統一情報、統一布置、統一指揮、統一行動。早在中統第三期訓練班受訓期間,李長亨就得知三期訓練班同學張嘉誠就是這個“省特會”一組的主任幹事。李長亨在征求陳於彤意見後,決心打入“省特會”裏去為黨工作。

“省特會”裏中統、軍統都有,為了爭權奪利雙方矛盾重重。為了打進“省特會”裏去,李長亨首先瞅準機會,利用中統和軍統之間的矛盾,取得了中統川調室對他的信任。

事有湊巧,李長亨剛到成都實驗區任職不久,中統四川調查統計室內部出了個大案,又給李長亨造成了一次為組織“立功”的機會。原來是中統局本部下達的一份關於偵察中國青年黨的電報在成都地區被泄了密,中國青年黨主席曾琦拿著這份電報的照片去質問蔣介石:“國民黨為什麼要偵察友黨?”把蔣介石搞得十分狼狽。蔣介石找到中統局頭頭徐恩曾,把徐恩曾大罵了一頓,並責令徐恩曾限期查出,重慶中統局本部電令川室10天破案。

李長亨得悉此情,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在新成立的成都實驗區十幾名工作人員分工時,三期訓練班同學負責外勤的曾慶高主動要求搞中國青年黨的偵察。在交查案件時,他看到了中統局本部下令偵察中國青年黨的電報摘要,就再三向區長助理李長亨索要原件閱讀。李長亨便叫他在文件登記冊上簽了字才讓他將文件帶走,幾天後曾慶高將文件還給了李長亨。問題肯定就出在曾慶高身上!

心裏有底了,李長亨故意不露聲色。他欲擒故縱,看川調室怎麼去搞。四、五天過去了,川調室一點線索也沒發現。川室主任孫雲峰、科長廖震華、葉申之等人怕丟烏紗帽,或怕受到嚴厲懲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中統大小頭目衝著下屬大發雷霆,李長亨卻一點也不急。到了第六天,李長亨見時機已到,徑直去到川室主任孫雲峰的辦公室,將曾慶高曾從他手裏借過該電報原件的事告訴了孫雲峰,並拿出曾慶高取走電報原件時的簽名給孫雲峰看,並肯定地說:“我敢以腦袋擔保,就是這家夥幹的!”

川室的頭頭們得到李長亨提供的線索後,迅速將曾慶高秘密逮捕後押送重慶中統局本部。經過審訊,曾慶高供認他是曾琦的堂弟,是他將交查電報原件借出偷拍成照片後送給曾琦的,此案終於了結。川室得以向重慶中統局本部交了差,大大小小頭目們的烏紗帽得以保全。經過此案後,川室主任孫雲峰等人對李長亨更是刮目相看了,孫雲峰在川室的總結會上說李長亨“此人忠誠可靠,精明能幹。”

李長亨成了中統川調室的功臣,從此獲得孫雲峰的信任。

有了孫雲峰的支持信任,此後李長亨在中統川調室說話就有了分量。他的三期訓練班同學張嘉誠不想在成都做事,很想回重慶去,也來找李長亨幫忙:“老同學,你到主任麵前吹吹風,讓我回重慶去吧!”李長亨想,張嘉誠在“省特會”擔任要職,他一走不正好有空位嗎?於公於私他都應當幫他這個忙。再說他與張嘉誠是同學,替他說情也符合人之常情,不容易被懷疑有其他目的。

打定主意後,李長亨就抓住有利時機,在川調室主任孫雲峰麵前為想回重慶的張嘉誠說情。川調室主任孫雲峰很賣李長亨的人情,同意張嘉誠調回重慶。剛好秘密逮捕了曾慶高,孫雲峰就讓張嘉誠負責押送曾慶高回重慶去了。張走後幾天,孫雲峰就把他認為“精明能幹”的李長亨從成都實驗區調到中統四川調統室任視察(對外是國民黨四川省黨部視察),同時派到“省特會”去接替張嘉誠擔任“省特會”一組主任幹事,而對外的身份則是任四川省政府視察員。

占據了有利位置,便於獲得敵人的重要情報。到“省特會”一組上任後,李長亨發現該組的各種檔案十分混亂,就向孫雲峰提出“應該進行清理”,孫雲峰認為這是他對工作負責的表現,就責成由他負責辦理。此事正中李長亨下懷,他提出清理檔案的目的,就是為了搜集檔案中我黨需要的情報。通過翻閱大量檔案和審核內勤人員送上來的線索目錄表後,李長亨了解到抗戰以來國民黨特務機關對中共地下黨組織已逮捕和掌握的人員有上千人之多。被捕人員在獄中的表現,哪些堅決?哪些動搖?哪些叛變自首?哪些中共人員尚處於國民黨特務的嚴密監視之中?所有這些情況,他都一一抄錄下來,分期分批地交給了陳於彤。

“省特會”一組設有一個“管訓委員會”,就是對“省特會”批準逮捕的人員被保釋出獄後進行一定時間的“管訓”。李長亨充分利用這個機會暗中保護被“管訓”的中共黨員,並對叛變者進行控製。如民族資本家康心之的女兒康艾梅抗戰初期到過延安,在抗大讀書時加入中國共產黨,後又回到重慶,在周恩來的關懷下,到成都光華大學讀書,兼做黨的統戰工作,因活動不慎被捕,關在獄中她始終未承認自己是共產黨員。李長亨從陳於彤處獲悉此情況後,就親自“管訓”康艾梅。實際上他一次也未去“管訓”過,最後讓她離開成都回到重慶,回到了紅岩南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