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鬼影迷蹤
【1】
岑榮生從踏出辦公室大廈之後，就隱隱感到有點兒不對勁，可是，要他說出什麼不對勁來，他又難以說得出。
他覺得渾身不自在，但看看周圍，雖已是華燈初上，在這商業區內，卻依然車水馬龍，許多人仍在行人路上跟自己擦肩而過。
一切就跟往日他加班一兩小時離去時的鬧市一般，可就不知道，為何今天特別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是一名遊戲設計師，如果平日，不用加班的話，離開辦公室之後，岑榮生習慣跟其他同事到這個商業區一條斜坡上的酒吧內喝杯啤酒才回家的，但今天，加班的隻有自己一人，沒有伴兒。
本來他是會直接回家的，卻由於那種越來越不自在的感覺出現，岑榮生想先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因而破例地走進酒吧喝一杯。
“咦，岑先生，今天這麼晚。”當他往酒吧一坐，酒保立刻熟絡地上來跟他招呼，而且，不用他吩咐，他喝慣的那種牌子的啤酒，已經送到他的麵前了。
“岑先生，你的朋友要什麼呢？咦，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他了？上洗手間去了吧？”酒保把啤酒送到岑榮生的麵前之後，又這樣問。
“我的朋友？沒有哇，今天我加班，有點兒渴，所以進來喝一杯才回去！”岑榮生驚訝地回答，同時情不自禁地，轉過頭去看看自己身邊及背後的環境。
“奇怪了，我剛剛明明見到一個人跟著你一起進來，又跟你並肩坐在吧前的，我不過轉個身去給你倒酒，怎麼就不見了影兒？”
岑榮生心中一愣，若有所悟的，連忙就問：“你見到跟我一起進來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高高瘦瘦，三十歲左右年紀吧！”酒保說著，又再追問，“怎麼不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岑榮生搖了搖頭，又問，“你再看真一點，是否坐到其他地方去了？”
酒保放眼環顧，然後搖搖頭，道：“真奇怪，怎麼一下子就走了？是從未見過的生客。”
“或許覺得這兒他不喜歡，所以又走了。”岑榮生向酒保解釋，可是他自己的內心，對此事並不能釋然。
喝完了一大杯啤酒之後，岑榮生覺得自己的精神及其他都恢複了，所以付了賬就離開酒吧。
當他步出酒吧的時候，下意識地，他向自己的周圍望了一眼，證實沒有任何人在身邊，才走得安心點。
然而，才走了兩個街口左右，離開辦公室時那種異樣的感覺又來了，岑榮生這一次，在街頭站定腳步，回頭去看，並沒有人跟蹤自己，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總感到自己身邊有份異樣的陰冷。
但當他走入地鐵的售票大堂時，摩肩接踵都是人，那份不安感又突然失去了！
【2】
“榮生，你怎麼了？半個月左右不見，何以會瘦了一圈似的，身體沒有事吧？”
當岑榮生才坐下來，宋二就很驚訝地打量著他，然後吃驚地問。
岑榮生苦笑道：“宋二哥，如果不是有問題，也不會找你。”
“出了什麼事？”宋二凝重地問。
“我身體沒什麼，但有件事困擾得很，二哥，有個鬼魂老是跟隨著我呀。”岑榮生回答。
“你怎麼知道？自己見過了？”宋二問。
“沒有。”
“既然沒有，你怎麼知道？”
“有人見過，許多人見過，隻有我自己沒有見過，但卻感到他的存在。”
“此話怎講呢？誰見過，可否舉個具體點的實例來？”宋二的眉心不自覺已皺起來。
“像我去酒吧喝酒，那酒保以為我跟朋友來，但那人一晃眼就不見了；又好像我坐電梯，有人見到我與他一起出來，但其實整部電梯，隻有我一個人乘坐！”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宋二好像個大夫似的，也不給岑榮生任何意見，卻是繼續地追問下去。
“我常覺得有人看著我，但無論我把頭轉向南北西東，都是見不到任何異狀！”
“見過的人說他是什麼樣子的？”宋二問得十分詳細。
“都說是三十歲左右，臉型瘦削的男子，幾乎每個告訴我的人，都告訴我同一個形象。”
宋二點點頭，道：“很好呀，你自己見不到。很好嘛。”
“很好？”岑榮生對宋二分析自己的情況，竟然加上這麼個結論，有點不滿，亦有點驚訝。
“當然呀，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人人見到跟在你身邊的鬼魂，你自己反而見不到，沒有給嚇著，那還不是好事嗎？”
岑榮生聽了宋二的話，有點啼笑皆非，也不知該怎樣反駁才是。
宋二見到他那副苦惱模樣，神色一端，就道：“你要我怎樣幫你？”
“宋二哥，你一直對玄學很有研究和心得，我就是想讓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宋二未語先笑起來，就道：“我可不是捉鬼大師，也不是驅魔人，也不知可以幫你什麼。但你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嗎？”
“真正的不妥就談不上，但就是渾身不自在，知道自己身邊跟了個鬼魂，而自己又不知他是什麼樣子，有何企圖，總是很害怕！”
“哦，你很希望見鬼？”宋二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這是從未有過的事，突然之間，有個鬼魂要跟著我，我實在很擔心！”岑榮生說出自己的憂慮。
“榮生，你來找我，總是對我有幾分相信吧！我可以跟你說，你看事情不要太緊張，這不一定是大不了的事！”宋二嚴肅地說。
“不是大不了的事？”岑榮生對宋二的話，表示不滿，可是又不好意思指責他，所以這樣驚叫起來。
“首先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相信，人鬼可以共存在一個世界？”
岑榮生沒料到宋二會問自己一個這樣的問題，所以還真的考慮了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應該可能吧。”
“不討論這個，我換一種講法，你既然相信有鬼魂的存在，你一定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些人的眼睛，很容易見到鬼的，對不對？”
宋二的話，教岑榮生無法不點點頭。
“你也聽過，有些傳說，一些人運氣不好的時候，就會見鬼的，對嗎？如果是這樣，你見不到，不正是好事嗎？何必還巴巴地想去見他？”
宋二這番話，岑榮生不能不認為說得甚為有理，可是，他的心卻始終不能釋然。
“話雖這樣說，但是，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很古怪，何以從來都不覺得有鬼魂跟著自己，現在卻突然有鬼魂老是在我身邊，宋二哥，你明白嗎？那感覺很不舒服的。”岑榮生苦惱地說。
“這一點我很明白，不過，一時之間，我也無法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因為我現在跟你坐在這咖啡店裏麵，我既看不到你身邊有什麼陰人，也不大覺得你氣色有什麼異樣，有的，亦不過是你自己憂慮過度，所以消瘦很多！”
“沒有辦法？”岑榮生很失望地問。
“不是沒有辦法，也許先給你算算你的流年，看可有什麼問題沒有。”
“隻是如此？”岑榮生仍然是不大滿意。
“不是我不想幫你，榮生，這種事，除非給我親眼見到，否則我是很難知道發生什麼事。依我看，最好是對你身邊的陰人，多些了解。但此刻我又不覺得有陰人存在你左右。所以，我始終認為你不必太緊張，如果那陰人要害你，早就害了，根本上，見到你身邊有鬼的人，他們本身時運差，又那麼碰巧，故而才會見到而已。”
岑榮生無奈，隻有請求這位宋二哥，盡快給自己算算流年，知道個結果才會比較安心。
【3】
“岑榮生！”雷季陽連續叫了兩聲，岑榮生才如夢初醒地跳起來。
“雷主任，是你叫我？”岑榮生用很不安的語氣問。
雷季陽望著這個手下，再也憋不住了，就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給我一份這樣的設計方案？”
當岑榮生接過雷季陽擲在自己桌麵上的一份文件時，自己登時呆了。
“我的報告根本還未做好，怎麼會到了你手上的？”他驚叫起來。
“我也正想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開會前，習慣檢查一下所有資料都帶齊沒有，到時，拿了這樣一份設計方案，叫我怎麼去見人？”
“對不起，雷主任，我相信這中間有點誤會，有人弄錯了！”岑榮生抹了額上的冷汗，迅速把文件夾接回來。
“哼，沒有人弄錯，你不要再推搪了，岑榮生，這個文件夾是今早你親手給我的！”
岑榮生漲紅了臉，他自己對今早做過這樣的事，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可是，如今卻無法解釋，隻有低下頭來，不停道歉。
雷季陽再次打量了他幾眼，又道：“本來我也忍著不說的，但是，實在沒有辦法，岑榮生，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投資方的要求你不是不知道，叫你設計的這款遊戲，一定要貼近年輕人的心態，盡量添加暴力和色情的情節，你偏偏要和公司對著幹，整個方案都是怪力亂神的東西，這樣的遊戲是得不到市場的認可的。”
“那倒未必，根本還未嚐試，又怎知道結果？”岑榮生心中也有不滿，畢竟這是他認為很有創意的一個方案，說不定推出市場會得到出奇製勝的效果，隻不過，雷主任食古不化，一意孤行，他隻有小聲地反駁幾句，幸好雷主任沒有聽到。
“你最好提起精神來，這幾個月，你設計的遊戲方案，幾乎沒有一個是有價值的，上麵已經對你很不滿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公司老員工的分兒上，我根本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你求情，如果你還是這樣子，公司遲早會把你踢出局的。”
“千萬不要，雷主任，我一定會做好的。”岑榮生吃一驚道。
送走了仍然不滿的雷主任，岑榮生覺得自己的頭上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