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鬼魂輕輕地笑起來:“沒有那麼嚴重,弄死你對我們沒有好處,下麵死的人已夠多了,你來了豈不是跟我們爭位置嗎?”
岑榮生心中略為定神,引證宋二的話,似乎有點道理,宋二早說過,算了自己的流年,沒有問題,不會意外身亡的,如今那鬼魂也這麼說,顯然真的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但是,他還是很擔心,因為那個鬼魂始終不肯說,他們要利用自己替他們做什麼。鬼魂口中,他們不止一個,為什麼一下子,竟有一群鬼魂看中自己呢?
“鬼老兄,算我怕了你,請你透露一點讓我知道,你們到底要利用我來幹什麼?”
那鬼魂又是一笑,岑榮生事後還記得這時他的模樣,好像很得意,帶點惡作劇的笑容。
“是你自己很想做的事,不是我們利用你,其實是你利用我們呢!”
岑榮生聽到鬼魂這麼說,心裏很是生氣,但是,他想再追問時,那鬼魂卻忽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6】
“我終於見到那鬼魂了,他真的神出鬼沒,他對我說得清清楚楚,要利用我做一些事!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岑榮生對魯國威說道。
魯國威沒精打采的,甚至對著他打了個嗬欠,才懶洋洋道:“你最好看看醫生去,榮生,雷主任對你已經很不滿意了,如果你再這樣下去,當心你連這份工也不保呀!”
岑榮生見到魯國威答非所問,不滿地道:“你到底聽到我的話沒有,我現在很擔心,再這樣下去,我不知怎麼辦才好。”
“榮生,你是不是要我說老實話?我覺得你一點問題也沒有,你說什麼鬼魂假裝你七點多到公司上班,交未完成的方案給雷主任這種種事情,都完全沒有根據的,你最好還是專心點工作才好,不要發那麼多的白日夢了!”
岑榮生十分生氣,他料不到魯國威非但不相信自己,更會這樣地教訓自己,連臉都變色了,可又奈何不了魯國威。
魯國威根本就不理會他心中有什麼感受,徑自低下頭,看自己的工作,換言之,也即是下逐客令,要岑榮生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岑榮生雖然是不願意,卻還是怏怏地走開了,當他才離去,魯國威已朝著他的背影罵了一聲:“神經病!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幸而岑榮生並沒有聽到,要不,他一定十分生氣了。
但也難怪魯國威的,幾乎每隔一天,他就聽到岑榮生的故事,來來去去就是有鬼魂纏繞著他,可是,也不見他有任何事情發生。
唯一發生的事,大概就是他越來越散漫,每天上班,跟同事訴苦的時間多於一切,剛才他對岑榮生的警告,也是一番好意,隻是,岑榮生並不領他的情。
魯國威卻沒有想到,上午才聽岑榮生訴完苦,下午他竟然出事了!
事前是沒有一點征兆的,魯國威像平日一樣,與幾個同事吃飯去,當他飯後回來時,管理處的羅伯見他們一行幾人,出現在辦公大樓地下時,馬上緊張地走過來道:“你們怎麼現在才出現?知道嗎,你們的岑先生剛給警察帶走了!”
“什麼?”這實在是太突然了,魯國威跟其他幾個同事,都自一呆,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首先有反應的,還是一位叫林佩貞的女同事,她首先向羅伯追問:“發生了什麼事?岑榮生給人打劫了?”
因為最近這一帶的商業大廈治安不好,林佩貞這麼問法,是理所當然的。
“打劫?也許是他自己打劫人家吧。他把你們的雷先生刺傷了,雷先生才剛給送到醫院去!”
羅伯的話,對一眾人來說,恍如晴天霹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出去吃飯,頂多一小時,怎麼天地都變了色?”
“不要多說了,我們趕快回去看看!”魯國威這樣對他的同事道。
【7】
“請你替我找宋二來,他是我的朋友,隻有他可以幫我!”
在拘留所中,岑榮生對來看自己的魯國威苦苦哀求。
“我真不明白你,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我真有點後悔,如果不是前一陣子,我對你提過,以你的才華,根本不應該隻是一名普通的職員,是雷主任怕你取代了他的位置,所以一直在打壓你,甚至這幾個月來,你的設計方案統統都被他私自否掉,根本從未上報高層審批,你或許不會去刺傷他。榮生,你為什麼要這樣衝動?雷主任平日雖然針對你,但你自己隻要不行差踏錯,他絕對不可能無故開除你的,你犯不著這麼做!”魯國威很內疚地道。
“你不要跟我說這種廢話,我已經跟你說,當時我是鬼上身,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請你替我找我的朋友宋老二,他是唯一可能幫助我的人呀!”岑榮生不理魯國威的話,徑自再道。
魯國威發覺,岑榮生對自己的話,似乎全不在意,隻有說道:“我替你找你的朋友吧,他是哪間律師所的?”
“他不是在律師所工作的,他是給人看相算命的。他叫宋二,住在——”
“我的天,榮生,你現在要找的是一個好律師,不是看相算命的,你到底怎麼回事?”魯國威做夢也想不到,岑榮生在這個時候,竟然叫自己替他找個這樣的人,故而不禁呆住了。
“你替我找他吧,隻有他才可以作證,讓法官知道,當時的我是被鬼迷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岑榮生固執道。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找這個人,我就替你去找他吧!”魯國威無奈地說。
【8】
岑榮生被押回去的時候,還在破口大罵,魯國威看著自己陪同而來的宋二,好幾次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宋老二,你為什麼不肯幫我?你是存心坑死我的,你知道我是被鬼迷的,你出庭去替我作證呀,我求求你!”
耳畔仿佛還聽到岑榮生的慘叫,然而,宋二卻是一言不發,臉色難看得不得了。
“宋先生,你不是從頭至尾,知道岑榮生被鬼迷的情形嗎?你為何不肯幫幫他?”魯國威陪著宋二,一起走出拘留所的大門外,魯國威再也忍不住,就向他問。
“我是一直知道他的情形,不過,魯先生,你想想,法官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魯國威不由啞口無言了,事實上他也明白,這情形,不可能要求法官相信的,甚至是他自己,也有點存疑。
“宋先生,我跟榮生算是相當要好的同事,所以我希望他這次可以沒事的,不過有一件事,我想問問,為何附在榮生身上的鬼魂會對雷主任那麼仇恨呢?”
“附在榮生身上的鬼魂根本不認識雷主任,仇恨雷主任的是岑榮生本身!”宋老二回答。
“哦?宋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一點也不明白!”
“根本沒有鬼魂仇恨雷先生,仇恨他的是岑榮生自己!”宋二道。
“宋先生,榮生說你可以幫到他的,你怎麼會這樣說的?”魯國威驚訝地道。
“怎麼幫得了?誰會相信他的故事?”宋二道。
“但他出事那天的早上,親口告訴我,他的的確確是見到鬼魂,鬼魂說利用他的身體替他們做事,料不到會是這麼回事!”
“你相信他的話?”宋二突然冷靜地向魯國威問。
魯國威呆望著宋二,似乎要在宋二的臉上,分析他的神色是說真話還是反話。
“你不是說他講假話吧?”魯國威問。
“也許他真的看見,可是真的看見也做不得準!”宋二說。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很簡單,他出事之前,一直說有個鬼魂跟隨著他,可是,這是有限的人看見,有些人可能有陰眼,隨時能見到鬼物,不足為奇,但岑榮生卻是利用了這件事來達到他的目的!”
“宋先生,你是榮生的朋友吧,枉他是那麼信任你,你居然說這樣的話?”魯國威對宋二很不滿,因而這樣說。
“我明白你怎麼想,但我隻是想說個事實,榮生現在最需要的,是個律師,還有就是精神科的醫生。”宋二冷靜道。
“宋先生,你可以說得詳細點嗎?”魯國威很迷惘地說。
“岑榮生最早來找我,把他身邊有鬼魂跟隨他的事跟我說之後,我已經料到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了,我當時已告訴他,有人是可以穿過這個空間,看到第二度空間的事物,這種人見到他身邊有人並不離奇,接著,他又告訴我關於他沒有把未完成的設計方案交給主任去開會,沒有早上七點到辦公室的事,我已經覺得他有問題了!”
“他被鬼迷了?”
“不是,他是以被鬼迷作自己的借口,其實,七點上班的是他自己,交設計方案給主任的,也是他自己,他是痛恨雷主任,潛意識想害他,所以這樣做了,而七點上班,是他要向自己挑戰,看看是否可以瞞天過海,把這一切推在鬼迷身上!”
魯國威開始有點明白了,他驚訝地叫起來:“被鬼迷是榮生潛意識裏做的事,其實他以這個鬼迷作為他犯罪的借口?”
“不錯!也許他的工作壓力太大,所以才會這樣,他做得很受氣,處處受到雷主任的打壓,無法出頭,但是又沒有地方可以發泄,而突然之間,有人說見到他身邊有鬼魂出現,本來,你身邊,我身邊,隨時都可能有鬼魂跟著,但我們沒有辦法看到而已,人人一樣,隻不過,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擁有陰眼的人看得到而已!”
魯國威對宋二的分析,無法不點頭讚同。
“岑榮生就是利用了這所謂鬼魂的出現,給予自己借口,一切推在鬼迷上。”
“但他可能真的以為是鬼魂指使他做的,那他豈不是冤枉?”魯國威問。
“對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是精神分裂,所以他最需要的不是我,是精神科醫生,那才可以幫他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