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妞認為,梁慶與自己發生性關係後,被判刑成了勞改犯。這個名聲是西門卿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人們會對西門卿有這個生父說些什麼是可想而知的。自己當時懷孕了,梁慶是不可能知道的。如果在西門卿懂事的時候,就告訴她父親是誰,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西門卿從小就要背負起不該讓她背負著的“私生女”、“勞改犯的女兒”等人們質疑和議論的壓力。這實在是不公平和不道德的。所以隱瞞,隱瞞,一直隱瞞著她生父和她的身世二十多年。她覺得心中有愧,對女兒說:“媽媽當時隻能這樣做,是對不起你的。”
西門卿坐在地板上,頭伏在媽媽的膝蓋上,兩汪淚水向下直淌。西門卿想自己與眾不同的身世。有父親卻像沒父親一樣,不知父愛是什麼。看到聽到人家的女孩圍著父親叫爸叫爹的心都碎了,多麼令人神馳,父愛是那樣美麗和令人陶醉。可是自己沒有,一點都沒有。家境的貧寒無人問津,生活的重擔早已落在自己的稚嫩的肩上。盡管嫩弱的肩膀挑不起來,自己還是咬住牙勇敢挑起來往前行。為了殘疾的母親,為養活媽媽和自己糊口,自己當油漆工、做護袖賣、租用倉庫、收豬皮、買地皮……風裏來雨裏去,嚐盡人間酸甜苦辣。後來又被這位她要稱為父親的梁慶造假賬坑了損失近千萬,還淩辱自己是“瘋女”,自己幾乎被逼瘋。梁白菱還當眾扇了自己的耳光,現在還覺得火辣辣的。自己的身世這樣的辛酸,處境如此的窘迫,夢著要父親,想尋著父親,到頭來找著的是不仁不義的,要被自己稱為父親的梁慶。她心灰意冷,雙眼射出仇恨的目光。
“卿兒,我是怨你生父近在咫尺沒有想著我們,尋找咱們。可是話說回來,他是不知道有了你這個女兒。話再說回來,你外公不讓我們知道你生父的下落,除了怨恨外還有一層就是要保護我們。你生父有三個女兒,要置我們於死地不是不可能。我們要理解你外公的苦心。”“媽,您為何連他的名字都不吐一個字呢?”“媽是怕你天涯海角到處找。你的性格媽還不清楚嗎?你與你外公性格一樣強。如果你早知道梁慶是你的生父,說不定會生出什麼事情來,會生出什麼亂子來。”“媽,這個土霸王,打死我也不認他。我沒有這個父親。他淩辱我,幾乎把我逼死呀。”“卿兒,我突然想起來,你外公臨終前把那個包,其實是把那把開櫃子的鑰匙交給你。櫃子裏有用的物件,莫過是我的出生證。你想過沒有,金鐮說你外公讓你了卻一樁心事,也就是遺願。這個心事、遺願是什麼呢?”西門卿聽後茫然不知。“卿兒,我想是你外公要讓你找著生父,把媽的出生證給你生父,為的是還你生父的尊嚴,為著你有尊嚴地生活。”“媽,我心口很痛,胸口堵得慌,跟上次被他逼得滿心窩火差點瘋掉時一樣難受。”西門卿說著放聲大哭。西門卿被梁慶欺淩和被梁白菱扇耳光時,強忍著恨沒掉下一滴淚,沒喊叫一聲,把淚水往肚裏吞。隻有潘金鐮到來時才放聲痛哭,這次她心口堵得慌,可以在媽的跟前一吐了之,放聲哭泣。潘金鐮進門了。他看到西門妞和西門卿母女臉上掛著淚痕,心想,母女可能是提起了梁慶發生過爭吵。一了解始知事情的原委,果然是西門妞看了電視裏梁慶帶員工捐款的鏡頭,對突如其來的悲與喜,禁不住指著熒屏裏的梁慶對西門卿說是她的生父,一股旋風席卷著她二人頭重腳輕。“叔母——”潘金鐮想打破僵局剛開口,西門卿就說:“該叫‘媽’了。”“好,就叫媽。媽,您交代的了解文武學校唐副校長的事我已辦妥了。唐副校長人品好,學曆高,工作熱情,是個優秀人才。隻要他願意,我們學校可以高薪聘用他。”“金鐮,先不說這個。你看卿兒剛才一急說胸口悶痛,堵得慌。你看她的臉都發青了。你趕快扶她進去休息,快去。”西門妞幾乎命令說。潘金鐮不遲疑,攙扶西門卿進入房間,順手把門關上。潘金鐮脫掉了西門卿的外衣,扶她上床躺下。西門卿抓起他的手在自己的胸部上拍拍。潘金鐮意識到她跟上次一樣心悶痛,於是在她的胸部上輕輕拍打,上下反複按摩。她示意他把手伸進去胸部按摩。他照著做,按摩胸部,撫摸乳房。許久,西門卿伸出手臂勾住他的後脖,將他的嘴對著自己,她對著他的嘴火熱吻起來。潘金鐮一邊吻一邊在她的胸部有節奏地按摩撫摸。有一陣子,西門卿開口說:“你是我的魂。你來得正好,剛才我的心口堵得慌,魂兒都跑了。”“卿兒,你不用急,想開些,好嗎?你靜靜地享受我對你的愛。”他倆彼此吻著,撫摸著。他倆沉浸在愛和被愛的甜蜜的幸福的汪洋中。西門卿心中充滿情愛,緩慢地排遣了鬱悶和煩躁,慢慢釋放出歇斯底裏的怨恨帶來的狂躁不寧的情緒。她閉著眼美美享受潘金鐮深情的吻、溫柔的撫摸傾注的情愛,心中感到莫大的幸福和快感。反過來,她讓潘金鐮獲得美妙的情欲。西門卿呼吸不像先前那樣的短促,終於平緩下來了,臉上又泛著紅潤。在愛情的滋潤下,她覺得身上血液在沸騰,細胞在跳躍,全身鮮活鮮活的。潘金鐮望著她紅潤漂亮的臉蛋,禁不住在她的嘴唇、鼻梁、眼睛、耳朵吻個遍。西門卿閉著眼,任憑他的親吻愛撫,眼角掛著幸福的淚珠。潘金鐮舔幹她的淚水。這時,西門卿睜開眼深情地、含情脈脈地望著他說:“金鐮,你是我的山,我的天,我好愛你。”潘金鐮吻著她的額頭說:“咱們倆誰也不離開誰。”“金鐮,我身上好燥熱,好鮮活。我現在就想要。”西門卿雙眼火辣辣地勾望著他。“不急,卿兒,你要多休息一會兒,養好身子。”西門卿伸出手臂摟住潘金鐮的肩膀說:“我聽你的。我要像羔羊一樣順從你,我是你的。”停了一會兒她問,“你剛進門時好像有急事要說。”“噢,是媽叫我征求唐副校長願不願意到我們學校任職。”“我的心口一堵就沒聽進去。隻要幫助過我們的人,符合我們提出的條件,人家來了總要給人家罩點,叫知恩圖報,這是我媽告誡我的。”“媽可能還在客廳,你好些了嗎?要不我們陪媽媽坐坐。”“好多了,心裏覺得舒暢了。”西門卿自覺精神爽了,起床後和潘金鐮出了房間。“媽,您還在想事呀?”西門卿開口。西門妞看女兒臉上泛著紅暈,問:“卿兒,好些了?”西門卿應著:“好了。”又說,“媽,您交代的事情金鐮已辦好了,您放心就是。唐副校長,我們會厚待他。”西門妞聽後不做聲,目光朝他倆掃了一下,哀歎了一聲說:“我在想事是真的,可不是想別的事。我想,卿兒,對你生父的事,不必過急,急壞了身子,媽會心疼,你知道嗎?”“媽,剛才是我心情不好,因為您說他是我的父親,我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不敢麵對。金鐮你看怎麼辦?”西門卿口氣平緩地說。“卿兒,媽看了電視認出了你生父,是喜出望外的事。媽是情不自禁地道出了你的身世。媽也不知道你生父還在世上,而且在這城市裏。媽對突如其來的喜與悲毫無思想準備,道出了真相,這是對你日思夜夢父親的一種安慰。這是情理之中的事。這事來得突然,你也沒個思想準備,感到吃驚。你父親傷害過你,所以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不敢麵對,這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傷了和氣,更不能傷了自己的身體。”潘金鐮勸導並安慰著。潘金鐮說完趁西門妞回房的當兒,從西裝的內口袋取出一個信封遞給西門卿:“給。”西門卿接過一看,落款是日照縣公安局的信封,大驚失色問:“有事啦,是不是我的事?”她一邊說一邊頭朝母親那邊擺,示意不要讓母親聽見。“你先取出來看看再說。”西門卿從信封內抽出一張紙展開一看,是縣公安局的函件。上書:
梁慶同誌,你於10年前裝有8萬元的皮包被搶,曾向我局報案請求立案偵查。今你以當時事出有因,向我局提出撤銷案件立案偵查的請求,經審核,我局予以批準。此複日照縣公安局×年×月×日
西門卿讀完後喜出望外,撲向潘金鐮說:“是你辦的,肯定是你為我做的天大的好事,謝謝你。”說完在他的嘴上用力地親了一口。“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潘金鐮笑著說。“什麼事呀,你們這麼高興?”西門妞從房間出來問。“媽。”西門卿高興地叫了一聲,迅速坐在西門妞身旁欲說又止。“叔母,不,媽,這是件巧遇的事,也是件叫人全身直冒冷汗的事。”潘金鐮對西門妞說。“什麼事?”西門妞驚訝地問。“卿兒,我說了,你不要生氣。”潘金鐮朝西門卿點了一下頭說。西門卿不做聲。於是,潘金鐮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西門妞聽後嚇得伸出舌頭:“真可怕,如果當時梁慶追得緊一些,卿兒你就慘了,政府關你十年八年的沒商量。”潘金鐮接過話題:“按當時的法律,卿兒她倆人都得判重刑在十年以上。”“從這件事來看,梁慶還是有良知的。”西門妞說。“就算他有良知,我也不會接受他。”西門卿口氣仍很硬,突然她又轉問潘金鐮,“金鐮,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是不是?”“是的!”“那我們結婚就沒有妨礙了,我不會連累著你了。神明保佑我。”“你現在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了。沒有你父親的努力,你是快樂不起來的,笑都笑不出來。”“你生父他是有良知,還是有良知。”西門妞自言自語地說。說完徑自回自己的房間,不礙著女兒他倆的談話。見西門妞回房去了,潘金鐮在西門卿的耳邊嘀咕一陣,樂得西門卿笑出聲來:“你真壞,你真壞。”撒嬌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