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樹錚說:“張懷芝是一雙老套鞋,沒有狗屁能耐。據說,他最近跟李純關係甚好,這次從前線回來,跟主和派有關。”

段祺瑞說:“這種人都是小人,得罪不得,不然,會推到敵人一邊去。將來還有一個麻煩事,曹錕和張作霖都想當副總統,下次再開會,他們說不定會爭吵起來。”

徐樹錚到底鬼點子多,馬上想出一個辦法:“這好說,讓倪嗣衝在會上提,就說把副總統一職暫缺,留給對西南作戰有功者,讓他們光想著,得不到,這樣就爭著出兵了。”

段祺瑞大笑道:“哈哈,好主意!讓他們可望而不可即,隻有動真格的,哈哈哈。”

6月20日,曹、吳、張的任命公布了,當把委任書和二斤多重的大印送到曹錕手裏時,曹錕樂得手舞足蹈。吳佩孚可沒有這麼樂,他既不公開拒絕,又不公開接受,他知道段祺瑞葫蘆裏裝的什麼藥,他繼續按自己的路子走下去。

6月25日,湘、直兩軍代表在耒陽縣公平墟王壯武祠舉行密會,達成停戰協議。通過湘軍的介紹,桂係也跟吳佩孚取得聯係。桂係喜出望外,這個同盟軍正好也是直係。不久,吳佩孚派代表參加了衡陽各界代表召開的“罷兵息爭大會”,吳佩孚送了賀詞、賀幛,表示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在段祺瑞專權霸道的時候,吳佩孚有如此壯舉,不能不說具有很大的膽識。

與此同時,廣東戰場也發生了變化。張懷芝是無能之輩,他的兵都是豆腐兵,他在湘東已吃過敗仗,吳佩孚罷戰息兵,他哪裏還有勇氣“援粵”?所以,段褀瑞的第五期作戰計劃,沒放一槍一炮又吹了燈。

北洋軍閥們打仗沒能耐,可向北京政府索款卻很有水平。會後,他們又開列了五千萬元的軍費單。這下可愁壞了段祺瑞。他再也不能向日本借款了,一是全國人民反對,再是英、美、法帝國主義不答應。於是,他跟曹汝霖想出一條在全國人民身上刮油的毒計:發行全國金幣券兩億四千萬元!他們擬了《發行金幣券條例》送公府蓋印。

這些日子,馮國璋變得清心寡欲,意誌消沉,對人生心灰意懶,視前途暗淡無光,對段祺瑞早放棄了鬥爭。張一麟拿著《條例》來找馮國璋,一進門就氣憤地說:“大總統,這越來越不像話了,他們想發行金幣券兩億四千萬元!這不是喝老百姓的血嗎?”

馮國璋一把奪過《條例》,一頁頁地翻著,立刻青筋怒暴地說:“他媽的,不給它蓋印!”

張一麟擔心地說:“不好辦吧,段祺瑞可是什麼壞心眼兒都使得出來!”

馮國璋說:“我都六十一了,何懼一死?你打電話告訴他,不蓋!”

張一麟說:“您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馮國璋嚷道:“沒什麼好考慮的,給我打,打!”

張一麟接通段祺瑞的電話:“總理嗎,您好吧?我張一麟。啊,哈哈,謝謝。總統很好,好,我轉達……關於《條例》蓋印,是這樣……嗯……已經開會研究過,覺得這樣做不太合適,老百姓太窮了,不好再加重負擔了,還是另尋他法吧……總理,您別急,這也是關乎政府威信……誰的主意?大家的……”

這時,馮國璋一把奪過電話,大聲喊:“我的主意!我的!我說不蓋就不蓋,你不是有權嗎?殺了我好了!”說完,“啪”地放下電話。

打完電話,馮國璋氣得呼呼作喘。他想了幾種段祺瑞可能報複的途徑:大鬧公府?綁架?軟禁?暗殺?死就死,反正他這樣做,直係不會饒他。白天在氣頭上,他不管不顧地做了;可一到晚上,他又後悔起來:“這是何苦呢?他刮,也刮不到你身上;不刮,你也得不到好處,老百姓也不會知情。”

他剛睡下,拱衛軍師長劉詢風風火火來見總統,一見麵就說:“大總統,麻煩了,陸軍部要調15師到大名縣‘剿匪’,騰出南苑營房駐奉軍,真是豈有此理!”

馮國璋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來這一手,太毒了!騰出營房駐奉軍,這是從精神上威脅他啊。馮國璋問:“你沒對他們說,你的責任是保護總統,不接受其他軍務嗎?”

劉詢說:“我說了。他們說:吃國家俸祿,就要聽國家調遣。”

馮國璋說:“頂住,就是不去!”

劉詢哭喪著臉說:“不行啊,段祺瑞下了一道死令:違者以抗命論處!”

馮國璋軟了,癱坐在沙發上,兩人唉聲歎氣,沒有主意。最後馮國璋難過地說:“唉,在人屋簷下,怎敢不低頭?你把軍隊向郊外挪幾裏吧。”

第二天,劉詢把軍隊向北京郊外挪動了幾裏。馮國璋在種種壓力下,又一次向段祺瑞妥協。

8月7日,馮國璋被迫召集各部總長及中國、交通兩銀行總裁,在公府開會研究發行金幣券問題。次日,馮國璋以總統命令頒布了金幣券發行條例。

就在段祺瑞的權力達到頂峰,直係和主和派忍氣吞聲的時候,一個牽動全國視線,震撼直、皖兩係核心的大事發生了!8月9日,好久沒有集會的幕僚們又集合在馮國璋的密室,研究這個吉凶未卜的突然事件。與會者有的拿著抄件,有的拿著報紙,津津有味地讀著一份通電,有人不時情不自禁地念出聲來。發電人是吳佩孚,他對段內閣一係列的政策,進行了淋漓盡致、鞭辟入裏的抨擊!他痛斥北京政府“堅持武力,得隴望蜀,援粵攻川,直視西南為敵國,竟以和議為逆謀”。他認為“軍人反對亡國政府不是抗命,而是延國脈”。對安福國會賄選議員,他憤然說:“政府以金錢大施運動,排斥異己,援引同類,被選議員半皆惡劣。此等議會不但難望良好結果,且必以立法機關受行政指揮而等贅疣,極其流弊,卒以政府不受法律約束,偽選民意,實等專製,釀成全國叛亂。”對段祺瑞的賣國政府,他尖銳地指出:“日本乘我多難,要求出兵,而喪權協定已成……內爭年餘,以借款殺同胞,何異飲鴆止渴。”對“傅良佐操切而禍湘”,“徐樹錚違法而殺陸”,“賞罰倒置,而猶以叛逆責人”都進行了大膽的攻擊。最後他“呼籲和平,反對內戰”……

張一麟興奮地說:“痛快,真是痛快!我從未讀過這麼尖銳潑辣的文章!”

師景雲也高興地說:“這可以說是個信號,說明直係不僅沒有銷聲匿跡,而且很有力量!”

馮家祜說:“對,對,我們應該積極響應,發通電迎合。”

馮耿光懷疑地說:“奇怪,三個月前他還堅決主戰,怎麼轉變這麼快?我看靠不住。”

陳之驥說:“何止三個月前,前不久攻下衡陽時,他還作過一首感懷詩,其中有‘元首餘威加海內,偏師直搗下衡陽,寄汝征南諸將士,此行關係國存亡’。今天此舉,是令人懷疑啊。”

張一麟說:“吳子玉難道有鬼?他為什麼呢?不會是苦肉計吧?”

這時,大家的目光都瞅著悶頭抽煙的高參崔繼湛。張一麟悅:“繼湛兄,別悶著了,你說一說吧。”

馮國璋也說:“繼湛,你說說,吳子玉此舉主吉還是主凶?”

崔繼湛把煙蒂在煙缸內按滅,清清嗓子說:“我認為,從長遠的觀點看,吳子玉此舉對直係、對主和派都是好事。其實,他這樣做並不難理解。第一,吳子玉受過段黨的誹謗和誣陷,是大總統成全了他,他一直感恩不盡;第二,吳子玉對段、徐、張(敬堯)之流的真麵目已經看清,所以,幾次拉攏他都沒上鉤;第三,現在西方帝國已騰出手,插手中國事務,日本獨霸中國的時代已經過去,子玉對此不能不受影響;第四,國內反對內戰、反對賣國之呼聲甚高,而皖係和主戰派的內部又矛盾重重,子玉不能不考慮到這一點;第五,子玉已跟湘桂各係接上頭,他是有頭腦有遠見的人,這五條促使他做出驚人之舉!”

大家都說:“深刻!精辟!”

最後,大家的目光轉向馮國璋。他心情沉重地說:“繼湛所言不無道理,大家的心情我也理解。不過,本屆政府已告結束,我本人心力交瘁,打不起精神。我們不久將各奔東西,沒有必要再作公開表示了。其次,一個小小的師長,不會對老段構成什麼威脅。我看,還是靜觀時局變化吧。”

會議結束了,但誰也不走。有的唉聲歎氣,有的暗自垂淚,有的竟嗚咽起來。感情的閘門一打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幾個人像得了傳染病,抽抽搭搭哭出聲來。馮國璋也跟著垂淚。

馮國璋說:“大家別哭了,都怨馮某無能,讓你們跟著我受氣受罪。”

張一麟抹把淚說:“總統快別這樣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過,我張一麟聊以自慰的是,有幸結識了華甫兄。尤其在總統執政的一年,我體會更深刻。大總統品德高尚,平易近人,使我異常感動。我不認為大總統無能,是生不逢時。要是沒有一個專橫跋扈的對手,沒有一個咄咄逼人的對立派,事情肯定會好得多。大總統不失為英主,也是倒黴的、不幸的領袖。唉,我的心情很亂,說不清楚……”

馮耿光說:“我跟華甫兄共事幾十年,華甫兄不愧為我敬重的師長。華甫兄對中國軍事事業的發展,對新法練兵,在南京的政績,反對帝製,反對複辟,力主和平,跟段內閣暴政的抗衡諸方麵,做出過自己的貢獻,不管今人、後人怎麼評說,我相信這些是不能抹殺的。”

師景雲說:“華甫兄在直隸、南京任都督期間,不幹涉當地的行政和財政,不擴充軍隊,不組織小集團,不安插私人為之四處搜刮錢財,由於缺乏經濟來源,所以政治力量比較單薄。在北洋元老中,華甫兄是一位穩健、謹慎的人。我有幸拜投在恩師的門下,很值得。”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為馮國璋歌功頌德。馮國璋心情沉重地說:“諸位,別說了,什麼話也別說了。今天,就算是告別會吧,以後集會的機會怕不多了。耿光已於今年3月當了中國銀行總裁,張聯棻、崔承幟、熊炳琦等人作為總統府觀察員還在前線;其他人有的走了,有的降了,剩的不多了。今後,諸君好自為之吧,我保護不了……諸位了。”說著,泣不成聲。

大家又是一陣心酸,不禁又落下淚來。

吳佩孚的驚人電報發表後,不僅馮國璋沒反應過來,連段祺瑞也驚呆了。直到十幾天後,吳佩孚又發電,請馮總統“頒布全國一體停戰之明令,俾南北軍隊留有餘力一致對外”時才使長江三督受了啟發,他們建議先解決時局,後選舉總統。這個建議立刻受到皖係和主戰派一致反對,段祺瑞鼓動奉、吉、黑、陝、豫、皖各省軍閥通電速選總統。

吳佩孚的驚人之舉,使曹錕十分難堪。他不得不向皖係表明心跡,於是發了一個不痛不癢的斥吳“殊屬不明事理”的電報。曹錕見張作霖賴在天津不走,徐樹錚殺人不眨眼,奉軍不斷向天津外圍增兵,他想,不能總睡在老虎身邊。8月份,他把直隸督軍府遷回保定他的大本營。吳佩孚接二連三地發電,段祺瑞不能再沉默了,8月24日,發表了一個“敬電”,板起麵孔教訓吳佩孚:“師長職位卑小,不應對時局妄加議論,必須有大勳望之人方能對時局有所主張……”隨後,張作霖、倪嗣衝等相繼發電,主張對南用兵。雖表麵上指責吳佩孚,實際上是影射曹錕。害得曹錕又洗白自己,又“譴責”吳佩孚,天天不得安生。

吳佩孚頗有大將風度,對段祺瑞等人的指責,不急不躁。他說:“我主和‘實係由老師(指段祺瑞)教育而來’。”說到軍人服從,他說:“學生直接服從曹使,間接服從陸海軍大元帥(馮國璋),大元帥希望和平,通國皆知。學生謹守服從,無以過之。”言外之意,我尿不著你段祺瑞。他對張作霖也不放過,說:“津議陽為去馮舉徐,陰為倒閣複辟,幹犯紀綱,莫此為甚。蠻軍(奉軍)滿布畿輔,雷震春、張鎮芳、萬繩拭、胡嗣瑗遁跡津門,與奉軍秘密聯係。”

吳佩孚的壯舉,博得南方一片喝彩聲。譚浩明、譚延闓、岑春煊、莫榮新、唐繼堯等當權人物紛紛發電支持。有的說吳佩孚“大義凜然,同深讚服”,有的說“霹靂一聲,陰霏豁散”。吳佩孚把南北支持電,都交全國各報發表。吳佩孚的舉動不得不使段祺瑞的武力統一政策推遲一步,把主要精力放在改選總統、合法倒馮上。

8月31日,安福國會發表宣言:“召集憲法會議,進行總統選舉,所有北京政府締結的對外條約和公布的法律一概認為無效。”桂係企圖延長馮國璋的任期,主張馮國璋落選後,西南的非常國會將選他當總統。西南軍政府發表宣言,否認安福國會有選舉總統之權,如果選舉總統,西南絕不承認。

9月4日,已經很冷清的公府更加冷清,公府內的參眾兩院議員都去參加總統選舉,馮國璋已無班可上,在公府私宅等待選舉結果。天近中午,外出探聽消息的師景雲回來了,向總統報告了選舉情況。

到會議員四百三十六人,徐世昌以四百二十五票的絕對多數當選總統。安福國會議員不但是皖係指派的,而且是皖係用金錢豢養的。段內閣分別以不同身價聘任他們為顧問、谘議,每月給二百到一千元薪俸。投票前又預發了一筆出席費,少數不受控製的議員,段祺瑞每人送上五千元進行收買。款項由安福係辦的華通銀行支付,經費是從日本借的。所以,議員隨著段祺瑞的指揮棒轉……

馮國璋聽後,狠狠地罵道:“禍國殃民的敗類!”

第二天,進行副總統選舉。兩院議員隻到了八十八人,人數不夠沒有選成。關於副總統人選,段祺瑞和徐世昌都揣著自己的小算盤。段祺瑞主張“虛此席以待征南功臣”,徐世昌則想“虛此席以待南方領袖”。所以,兩方都不熱心。總統選舉第二天,西南非常國會發表通電,不承認北京的選舉。吳佩孚電徐世昌“公若就職……師長等不敢為公賀,且將為民吊”。軍政府各總裁通電,徐世昌的選舉“為非法機關所為,則煊等不能讚同”,勸他不要就任總統……

徐世昌對總統垂涎已久,哪能不當?這天,他來到馮國璋的私邸拜晤。一進門,馮國璋就猜出他的來意。過去,馮國璋找徐世昌時曾低聲下氣,現在徐世昌找馮國璋也是低三下四。徐世昌拐彎抹角,七繞八繞,終於繞到正題上。請馮國璋發個電報,讓直係、主和派和西南服從他這個總統。馮國璋想:自己已是下野之人,今後求徐世昌的地方多了,為什麼放著河水不洗船呢?再說,徐世昌當總統馮國璋願意,免得總統一職落在段褀瑞頭上。所以,他滿口答應。第二天,他發了一個勸南北一致擁護新總統的電報。

9月20日,吳佩孚又有驚人之舉:他發電建議長江三督繼續擔任“調人”,並請徐世昌當調人領袖,實現南北和議。這個電報立即得到李純的將領白寶山、張仁奎等人的擁護。幾天後,西南派將領二十多人和北軍將領吳佩孚、張宗昌、馮玉祥等十幾人聯名發電,請“馮代總統頒布停戰令,東海先生出任調人領袖,曹經略使、長江三督及岑、陸兩總裁共同擔任調人”。這個新舊直係軍人、新舊主和派人物大合流的壯舉,猶如在段褀瑞頭上響了一聲炸雷,把他嚇壞了。這是有史以來南北軍人聯合反對北洋派領袖的第一次。皖係亂作一團,驚呼:“吳佩孚造反了!造反了!”

10月10日是馮國璋代職期滿的一天。總統交接儀式在懷仁堂禮堂進行。上午9點鍾,兩位總統到場,會場上劈裏啪啦響起掌聲。人們對徐世昌上台、馮國璋下台既不歡迎,也不惋惜,出席會議不過官樣文章。兩位總統一個淒惶悲愴,強作笑顏;一個內心雖喜,卻盡量隱而不露。馮國璋首先講話,無非是謙虛一番,恭維幾句;徐世昌也客氣了幾句。之後,發布命令:解除段祺瑞國務總理職務,派內務總長錢能訓暫代總理。同時下令:授給曹錕九獅紐寶光金刀一柄。會議進行不到一小時就草草收場。

卸職前,馮國璋發了一個全國通電。電文寫道:

督軍、省長,各省議會、各商會、教育會、各報館暨諸先生公鑒:國璋代職期滿,按法定任期,即日交代。為個人計,法理尚屬無虧;為國家計,寸心不能無愧。茲將代理一年中經過情形,及時局現象通告國人,以期最後和平之解決。查病禍之如何醞釀,實起於國璋攝職之前;而兵事之不能結束,則在國璋退職以後。其中曲折情形,雖有不得已之苦衷,要皆國璋無德無能之所致兵連禍結,於斯已極。地方則數省糜爛,軍隊則遍野傷亡。糜者國家之元氣,傷亡者國家之勁旅。而且軍隊不振,土匪橫行,商民何辜,遭此荼毒?人非木石,寧不痛心?以此言之,國璋固不能無罪於蒼生。而南北諸大要人,皆以意見爭持,亦難逃世之公論。吾輩爭持意見,國民實受其殃。現在全國人民厭亂,將士灰心,財政根本空虛,軍實家儲罄盡,長此因循不決,亦不過彼此相持,紛擾日甚……雙方如不及早回頭,推誠讓步,恐以後爭無可爭,微持言戰而無戰可言,護法而亦無法可護。國璋任肩雖卸,神明不安,法律之職權已解,國民之義務仍存。各省區文武長官,前敵諸將領,暨各界諸大君子,如以國璋之言為不謬,群起建議,挽救危亡,趁此全國人心希望統一之時,前敵軍隊觀望停戰之候,應天順人,一唱百和。國璋不死,誓必始終如一,維持公道。且明知所言無益,意外堪虞,但個人事小,國家事大。國璋隻知有國,不計身家。不患我謀之不臧,但患吾誠之未至。亦明知繼任者雖枉賢智,撐柱為難,不得不通告全國人民,各本天良,以圖善後。國家幸甚,人民幸甚。再此電表明心跡,絕非有意爭論短長,臨去之躬,決無勢力,一心為國,不知其他。倘天意人心,尚可挽回,大局不久而定,國璋一生願望,早已過量,絕無希望出山之意。天日在上,祈諸公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