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黎錦暉離開上海後,嚴華是為周璿創作時代曲最多的作曲家。周璿唱紅的時代曲一首接一首,推出的唱片一張接一張,周璿的火爆走紅,嚴華的貢獻最大。

1936年的深秋時節,嚴華和周璿訂婚後,兩個人去杭州旅行。西子湖上的良辰美景,使他從心底流淌出來一首歌,這就是至今曆久不衰的名曲—《扁舟情侶》。這首歌經他和周璿在電台播出後,勝利唱片公司搶先灌錄了唱片,迅速風靡全國,流傳海內外。和《扁舟情侶》灌錄在同一張唱片上的,是嚴華專為周璿創作的《送情郎》,這首歌從周璿送別情郎的角度,寫出了周璿對他真摯又淳樸的愛,唱片問世也是火爆走紅。

嚴華為周璿寫的歌,由“百代”灌錄的第一張唱片是他用東北民歌改編的《新對花》,也由他和周璿對唱,又是紅極一時。由“百代”灌錄唱片的還有《五更同心結》、《花花姑娘》、《花開等郎來》、《麻將經》、《銀花飛》、《留蘭香》、《跳舞場》等多首;由“勝利”灌錄唱片的還有《海月情花》、《趁芳春》、《四季等郎來》、《一顆甜心》、《明月相思夜》、《小雞小羊》等多首。這些唱片使周璿在歌壇越唱越紅。

第二,捧紅姚莉,提攜姚敏,姚莉至今稱嚴華為“恩人”。

1937年,嚴華和包乙合作,寫了一首《賣相思》,姚莉因這首歌紅了起來,《賣相思》是姚莉的成名曲,這首歌一直走紅到1949年,伴隨姚莉走過她上海時期歌唱生涯的全過程。和《賣相思》同時走紅的還有陳棟蓀詞、嚴華曲的《金絲鳥》,這首歌也由姚莉灌錄唱片,同樣走紅到1949年。

姚莉的哥哥姚敏,1935年在“大同歌劇社”擔任曼陀林琴師時,有時也為嚴華領導的“上海歌劇社”伴奏,早已相識。後來姚敏拜嚴華為師,向嚴華學習聲樂和作曲。1939年,在嚴華的幫助下姚敏推出了他的第一首時代曲《相思淚》,和嚴華的《金絲鳥》灌錄在一張唱片的正反兩麵,歌詞也是陳棟蓀寫的,旋律是典型的“黎派”風格,說這首歌的曲作者是嚴華,大家都會相信。嚴華為中國流行歌壇培養了一位非“明月”出身的作曲家。

姚敏進入百代初期也是歌手,嚴華連續為他和姚莉寫了男聲獨唱歌曲《半夜三更調》、《窮富之愛》;女聲獨唱歌曲《斷腸花》、《一朵殘花》,以及男女聲對唱的《我怎能不愛你》、《月媚花嬌》等多首時代曲,嚴華的歌對姚氏兄妹從歌壇起步到成名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第三,推出歌星、唱紅影星,嚴華的時代曲響遍歌壇。到1941年5月嚴華基本退出歌壇為止,灌錄過嚴華時代曲唱片的歌星有白虹、嚴斐、周潔、趙美珍、董妮、都傑和曼萍,其中,周潔演唱了嚴華的第一首歌《勞燕相思》;董妮的第一張唱片是嚴華的《明月上高樓》;都傑的《丹桂飄香》、曼萍的《回想》都很流行。抗日戰爭勝利前後出道的梁萍、秦燕和張露也都錄過嚴華時代曲的唱片,梁萍和秦燕還都曾和嚴華對唱,由此可以斷定,1941年以後嚴華並未完全退出歌壇。

此期間,著名影星龔秋霞、李麗華、周曼華和張翠紅、韓蘭根也都灌錄了嚴華時代曲的唱片,嚴華和龔秋霞對唱的《人生多岔路》、和李麗華對唱的《百鳥朝鳳》、張翠紅演唱的《哪一天》、韓蘭根和周璿對唱的《麻將經》都曾紅極一時。他為歌星影星們寫歌,也為自己寫歌,他自作詞曲自己灌唱片,最走紅的是《野花朵朵鮮》和《警蟬謠》。

嚴華的時代曲中名曲多,灌錄嚴華時代曲唱片的歌星多。30年代下半葉,在一些作曲家還沒有出道或默默無聞時,嚴華已是流行歌壇著名的作曲家和紅歌星了。

嚴華的時代曲繼承了“黎派音樂”的傳統,十分注意歌詞的文學色彩和音韻美,唱來朗朗上口,流暢自然又富有詩意。曲調則具有濃鬱的民族音樂的韻味和民間小調的風格,易學易唱,易於流行。

嚴華能詞能曲能唱,是流行歌壇的全才,被譽為“歌聖”。他是中國流行音樂史上唯一可以和黎錦光平起平坐的音樂家。

第四,嚴華用他譜寫的優美旋律,為流行歌壇培養了詞作家。

1939年,一位在電料行任職的年輕人—陳棟蓀,寫了四首歌詞,送到了嚴華手裏,嚴華立即為他的《怨情郎》、《金絲鳥》和《少女的心》三首詞譜了曲,另一首《相思淚》則安排他的學生姚敏譜曲,和由他自己譜曲的《金絲鳥》灌錄在一張唱片的正反麵,一經問世就火爆走紅,使陳棟蓀十分風光地登上了流行詞壇。從這時開始到50年代初,由陳棟蓀創作歌詞的時代曲,已查到近八十首,是30—40年代流行歌壇寫歌詞最多,時間最長的詞作家。當時流行歌壇著名的作曲家嚴華、黎錦光、嚴折西、姚敏、李厚襄,以及1946年出道的徐朗等人都曾為他的詞譜曲。和他合作最多的是姚敏,整個上海時期,陳棟蓀的歌詞由姚敏譜曲的有四十多首。他的詞成為名曲的有幾十首。陳棟蓀是因嚴華的發現和推出而成名的詞作家,這也是嚴華為流行歌壇做出的重要貢獻。

嚴華的電影歌曲

從1938年末周璿進入國華影片公司,到1941年5月周璿離家,嚴華共為周璿主演的9部影片寫了30首歌,他的電影歌曲創作,沒有徘徊、試寫的階段,登上這個舞台立即唱響,顯示了他的功力和實力。

周璿主演的第一部影片是《孟薑女》,片中插曲《百花歌》和《春花如錦》,一經問世就紅極一時。從此,很多人都為聽她的歌而來看周璿主演的影片,不少人反複幾遍進影院,直到學會她的歌為止。周璿在連續主演的《李三娘》、《七重天》中演唱的《夢斷關山》、《春風秋雨》、《送君》、《難民歌》、《歌女淚》……首首走紅,這些歌使周璿成為“國華”的台柱,上海灘上首屈一指的歌影雙棲紅星。加上她灌錄的時代曲唱片整天在電台熱播,她贏得了“金嗓子”的美譽。

1940年6月,“藝華”影業公司起用新人李麗華拍攝影片《三笑》,由於嚴華的電影歌曲十分走紅,導演嶽楓請嚴華為李麗華從影的處女作寫了片中插曲《深閨吟》,遺憾的是這首歌沒有走紅,但它是李麗華的第一張唱片,在中國電影歌曲的曆史上,有著不應忽略的曆史地位和價值。

當時的電影市場競爭激烈,為了和“藝華”爭奪市場,“國華”決定用七天七夜也拍一部由周璿、白雲主演的《三笑》,片中安排了10首插曲,意在用周璿的“金嗓子”壓倒對方。這10首插曲中,由嚴華作曲的有8首。七天時間寫出8首歌,足見嚴華的才思敏捷,功力深厚。

“藝華”、“國華”搶拍《三笑》,是中國電影史上的一大趣聞。相互競爭的雙方都請嚴華為他們的影片寫歌,也堪稱中國電影歌曲創作曆史上的一大軼事。

嚴華為周璿主演的《三笑》寫的8首歌,最流行的是《點秋香》。10首插曲中的另外兩首—《訴衷情》和《相思引》由黎錦光譜曲,沒有引起反響,這是黎錦光和嚴華第一次合作為周璿主演的影片譜曲,結果是嚴華壓倒了黎錦光。在周璿下一部主演的《蘇三豔史》中,嚴華的《心頭恨》也十分走紅。再一部《西廂記》,嚴華的《月圓花好》和黎錦光的《拷紅》比翼齊飛,都是中國電影音樂史和流行音樂史上的傳世名曲。嚴華和黎錦光一起為周璿主演的影片譜曲,合作到1941年4月“國華”出品的《梅妃》。這一年的7月周璿與嚴華正式分手,嚴華的電影歌曲創作至此結束。嚴華一生的電影歌曲都為周璿創作,他的電影歌曲和時代曲一起,使周璿歌壇、影壇同步輝煌,直上青雲。

李麗華是除了周璿之外,唯一一位演唱過嚴華電影歌曲的影星。

嚴華“桃花太子”綽號的由來

嚴華被稱為“桃花太子”,最早見於1935年8月創刊的《歌星畫報》,這一綽號,對嚴華來說是褒是貶,說法不一。

台灣大地出版社1985年2月出版的《流行歌曲滄桑記》的作者水晶先生在赴香港采訪嚴華的學生—著名歌星姚莉時,曾經向姚莉提出“嚴華為什麼綽號叫桃花太子”的問題。姚莉的回答是:“風流嘛,嘿嘿。他其實是很風流的,女朋友多嘛,有桃花運,所以叫桃花太子……”這本書出版時嚴華還在世,不知他是否讀到過這段文字,如果讀到過,不知作何感想?

姚莉是嚴華發現並幫助培養,使之成為紅歌星的。1935年嚴華領導“上海歌劇社”時期,姚莉和她的哥哥姚敏都是“大同歌劇社”的,姚莉唱歌,姚敏彈曼陀林,有時也為“上海歌劇社”到電台播音伴奏。嚴華很賞識姚莉,為了幫助她,曾和她對唱灌錄過《新小放牛》的唱片。後來姚氏兄妹都拜嚴華為師,跟著嚴華學唱歌,嚴華還把姚莉介紹進百代唱片公司,1937年以一曲《賣相思》將其捧紅。為此,姚莉稱嚴華為“恩人”。

姚莉、姚敏和周璿、嚴華關係密切,由她解釋嚴華“桃花太子”綽號的由來,人們沒有理由不相信。但從史料考察,姚莉的說法又使人無法輕易認同。1935年第3期《歌星畫報》上有如下記載:“桃花太子說過一句我看女人叫關怕難為情,話都說勿來。我想(相)信他說的是真心(話)。”《歌星畫報》有“嚴華學做隱士”、“穿著打扮頗像一位紳士”的記載,說明嚴華當時在流行歌壇的形象是“有教養”、“正派”,也很有風度的。盡管也有“追求他的人可以坐滿一桌”的炒作,但不能由此說他是“花心”,是“風流”。以嚴華的條件,他當時是姑娘們追逐的對象、偶像甚至是“夢中情人”,也是正常的。

據黎錦暉先生的夫人梁惠方大姐介紹,嚴華被稱為“桃花太子”原因有三:一是嚴華、周璿在電台播音對唱《桃花江》,又為勝利唱片公司錄製了這首歌的唱片,十分走紅;二是他成功地主演了歌舞劇《桃花太子》,是人們對他演技的充分肯定;三是嚴華生得赤紅臉堂,有說他“麵若桃花”之意。

嚴華和周璿

嚴華是周璿的第一任丈夫,也是周璿的恩師、兄長和引路人。沒有嚴華,就沒有周璿在流行歌壇達到的輝煌。

嚴華第一次見到周璿是1931年秋天的一個傍晚。當時嚴華正在“聯華歌舞班”排練大廳外麵的天井裏和樂隊的張其琴老師聊天,人稱“胖姐”的鋼琴手章錦文領來了一個嬌小瘦弱名叫周小紅(周璿)的小姑娘,身上的藍布褲花布衫雖然很舊了,卻洗得幹幹淨淨。頭上兩條小辮子,腳上一雙帶襻的黑布鞋,蒼白的臉上眉清目秀,目光裏流露的是憂鬱和哀怨,既楚楚動人又楚楚可憐,誰見了都會產生一種憐憫和同情。黎錦暉社長憐惜這個小姑娘,就安排黎錦光教她基礎樂理知識,章錦文教她鋼琴,還操著湖南口音對嚴華說:“夫子(這是湖南人對男人的尊稱),你就教教這個上海妹子普通話吧!”從此,周小紅成為“明月社”的一員,嚴華成為她的國語老師。

學會國語是一個演員最起碼的條件。周小紅的地方口音很重,分不清普通話裏的齒音和翹舌音,排練歌舞劇《月明之夜》的時候,她總把“之”念成“資”,嚴華認真負責地教小紅普通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糾正她的鄉音,一句一句地教她朗讀,歌曲中的音韻、節奏一定要小紅反複練習,直到唱準為止。一次,周小紅悄悄地對嚴華說:“嚴先生,我覺得學國語比學唱歌難。”嚴華鼓勵她說:“你不要怕難,隻要肯用功,你一定能學好。”還告訴她無論在社裏還是在家裏,和任何人都要說普通話,不要再說家鄉話和上海話。嚴華嚴格要求,小紅努力地學,為了念準一個字,她反複練習,十遍百遍地念。功夫不負有心人,她進步很快,終於打下了作一個演員的基礎。

1935年9月畫家丁悚在《歌星畫報》上發表了一篇論唱歌的人要“咬音正確”的文章,特別提到周璿和姚莉,說她們雖然不是北方人,在使字音“合乎標準”方麵成績已很不錯。當時周璿早已在流行歌壇成名,這和她學習國語普通話的努力是分不開的,嚴華對她的幫助功不可沒。

1933年春天,“明月歌舞劇社”走向瓦解,為了周璿,嚴華放棄回北平經商的計劃,先後組織領導了“新月”、“新華”、“上海”等歌劇社,周璿有了棲身之地。從1934年開始兩人結伴到電台播音,周璿在播音界迅速走紅。對周璿來說,嚴華既是監護人又是大哥哥。1936年他倆對唱了嚴華的《扁舟情侶》之後,許多年輕的追星族把他倆視為“神仙伴侶”,在默默祝福他們的同時,也憧憬著自己能獲得一份像他們那樣美滿的姻緣。

1937年末,嚴華和周璿應上海劇藝社社長劉達良之邀,經香港赴菲律賓巡回演出。嚴華在菲律賓創作了歌曲《我愛祖國》和小型話劇《夜明珠》,這是一部反映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者的話劇,由嚴華、周璿扮演男女主人公,演出獲得極大成功。1938年夏,他們返回上海後去北平,7月10日(農曆6月13日)在北平的西長安街春園飯店,兩人舉行了婚禮。他們在北平住了四個月,嚴華在幸福的蜜月生活中,寫了多首歌曲,周璿總是站在他的身邊,一遍遍地試唱他寫的歌,夫唱婦隨,其樂融融,他們反複盟誓:“海枯石爛永不分離。”

正當人們讚美他們的美滿姻緣的時候,一個晴天霹靂突然炸響在上海灘,炸響在歌迷影迷的頭上—周璿離家出走了。那是1941年5月的一天。一時間,“嚴周婚變”成為上海輿論界最熱門的話題,沸沸揚揚,滿城風雨。周璿在《萬象》雜誌上發表了一篇《我的所以出走》的文章,說她是因為美滿家庭、幸福生活的夢想破滅而出走的;嚴華則在《九年來的回憶》一文中說:“她為什麼要走?是我虐待她嗎?我可以用一種迷信的說法:上有天,下有地,當中是我的良心。我不但沒有虐待她,相反是待她太好了……”周璿離家出走的原因,至今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幾十年之後嚴華曾說過,是萬惡的舊社會把他和周璿活活拆散的。我們也隻有從“社會學”的角度來理解這對“扁舟情侶”的勞燕分飛了。不管周璿和嚴華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他們的離異使千千萬萬的歌迷和影迷為之歎息,為之遺憾!再唱那首充滿詩意、溫馨和甜蜜的《扁舟情侶》,也平添了幾許苦澀,幾多惆悵!

嚴華的後半生

1939年嚴華應“百代”灌音部主任之約,出任遠東鋼針製造廠營業部主任。30年代中期嚴華曾是“百代”的簽約歌手和特約作曲,和周璿分手後,回到“百代”他不再唱歌、作曲,隻擔任過編輯。

1947年嚴華和潘鳳娟女士重組了家庭,夫妻恩愛,生活平靜幸福。

“十年動亂”中嚴華受到衝擊,吃了不少苦頭。最使他痛心的是,紅衛兵逼著他把珍藏了幾十年的唱片一張張親手砸碎。被砸碎的唱片中,有他第一次和王人美一起登台演唱的《銀漢雙星》,這是他灌錄的第一張唱片;有他和周璿對唱的《探情》、《叮嚀》,以及他為周璿寫的《月圓花好》等名曲;也有他獨唱的《可愛的鮮花》等。這些唱片記錄著他的生活腳印和滄桑歲月,親手砸碎這些唱片,他的心在流血!

1981年他重新開始了音樂活動,1982年創作了《盼台歸》,並親自演唱,通過福建人民廣播電台把歌聲送到台灣,叩動海峽對岸炎黃子孫的心扉,盼望他們早日回歸祖國。這一年,香港一家電影公司曾計劃拍一部由老牌笑星、有“東方勞萊”之稱的韓蘭根與鄧麗君聯袂演出的影片,請嚴華負責作曲。後因韓蘭根患病逝世,計劃落空,嚴華深感遺憾。

這段時間他不斷有新作問世。他譜寫的《鳥中趣》由上海歌劇院的陳海燕在獨唱音樂會上演唱;新加坡則選去了他譜寫的《花中樂》和《寄托》。

1985年,上海電視台根據滬劇《一個明星的遭遇》改編拍攝電視連續劇《璿子》時,不僅訪問了嚴華,還請他為這部電視劇譜寫主題歌。他在痛苦的回憶中,含著眼淚,飽含深情地完成了《璿子》主題歌的創作。

80年代的嚴華已年逾古稀,他不僅堅持創作,還堅持練聲。當時,他住在上海華亭小商品市場附近,他在家中練聲常常引得行人駐足聆聽。人們為他經久不衰的藝術生命而讚歎、感慨。他經常參加各種場合的演出,唱歌,也唱京劇,曾在京劇《四郎探母》中反串肖太後。

1991年,著名的旅美華人作家水晶先生(本名楊沂),專程來大陸訪問嚴華。黎錦光和嚴折西,攝製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記錄片帶到台灣播放,使那裏的老歌迷驚喜中感到十分親切和欣慰。同年,新加坡的知名學者柯木林先生來上海訪問嚴華,柯先生說,50多年前嚴華譜寫的《送君》、《百鳥朝鳳》、《月圓花好》等名曲,在新加坡的青年中仍十分流行。

1992年1月11日,享年80歲的嚴華,因患肺炎病逝於上海。歌迷們懷念他的歌,懷念他那韻味獨特的聲音,他將永遠活在歌迷們的心底深處。

嚴華筆名:嘉玉、鴻山。

流行歌壇的嚴氏三雄

—嚴工上、嚴個凡、嚴折西父子的創作曆程和曆史功績

嚴工上是中國電影史和音樂史上著名的藝術家,在他的影響下,他的兒女們曾在影壇、歌壇顯赫一時。嚴工上和他的二女兒嚴月嫻、三女兒嚴月泠,以及小女兒嚴月美,當年曾被譽為影壇的“一門四傑”;而嚴工上和他的長子嚴個凡、三子嚴折西,則在樂壇被人稱為“嚴氏三雄”。“四傑”和“三雄”,構成了嚴氏家族的“一門錦繡”,“藝術之家”。

嚴工上祖籍江蘇通州,清同治十三年(甲戌)11月18日(1874年12月26日)生於安微歙縣。名達,字葦槎,藝名嚴工上。少年時曾就讀於著名的江蘇江陰南菁書院,對西方古典音樂和中國民族音樂都造詣頗深,並精通英語、日語和繪畫,曾任歙縣新安中學英文教習。20年代初他攜全家移居上海,在吳淞要塞司令部當過英文翻譯,也在上海戲劇學校任過英語教師。他自幼愛好文藝,又極具藝術天賦,精通昆曲和多種中西樂器,1922年開始參加“明月音樂會”的活動,並和他的長子嚴個凡一起,在黎錦暉任社長的“上海實驗劇社”任演員,這是他最早的表演藝術實踐。1925年,53歲的嚴工上進入神州影業公司,從影的處女作是陳醉雲編劇、裘芑香導演的《不堪回首》,這部影片是“神州”的創業作。“神州”的曆史將近三年,拍了8部影片,嚴工上參加演出的有6部,其中1926年的《上海之夜》由他領銜主演。從1926年開始,他就把二女兒嚴月嫻和長子嚴個凡帶進了電影圈,帶上了銀幕。嚴個凡拍了兩部影片之後離開影壇,嚴月嫻則從“神州”到“長城”、“孔雀”、“快活林”又到“明星”、“聯華”、“藝華”……成為從無聲片時代到有聲片時代的一位著名影星。嚴工上自己則從1925年到1947年,共參與103部影片的拍攝,在中國電影史上留下了一百多個銀幕形象。他喜歡演戲,更喜歡音樂。1932年,他為明星影片公司的《自由之花》譜寫的主題歌《良辰美景》,是他創作的第一首電影歌曲。此歌由胡蝶演唱,曾流行一時。1933年,《自由之花》在中國教育電影協會舉辦的評選活動中被評為優秀影片,並被送往意大利參加萬國電影賽會的比賽。影片獲獎,片中插曲《良辰美景》也隨影片走出了國門,這是中國最早走出國門的電影歌曲。

嚴工上當時本是明星影片公司的一名演員,但因他在音樂上的功底和作曲水平被認可,從《良辰美景》開始,到1936年的《春之花》,他共為“明星”的5部影片寫了8首插曲—1934年《空穀蘭》的插曲《空穀蘭》和《鳳求凰》;《二對一》的插曲《華光隊歌》和《儂心許》;1935年影片《夜來香》的插曲《夜來香》;1936年影片《春之花》的同名主題歌和插曲《野花香》,分別由著名影星胡蝶、宣景琳、嚴月嫻和朱秋痕演唱並由“百代”和“勝利”唱片公司灌錄了唱片。這8首歌最流行的是胡蝶演唱的《空穀蘭》和《夜來香》。影片《空穀蘭》1935年被選送參加當年2月21日到3月2日在莫斯科舉行的國際電影節的展映,由於胡蝶趕拍影片《夜來香》,和“明星”的製片人周劍雲一起延誤了行期,到達莫斯科時已是3月12日,未能參加展映和評獎。主辦當局特於3月24日安排放映胡蝶主演的兩部參展影片—《姊妹花》和《空穀蘭》,用來招待尚未回國的各國代表,獲得了好評。嚴工上譜寫的電影插曲,又一次隨影片走出國門。

嚴工上譜寫的《夜來香》,是中國流行音樂史上的第二首《夜來香》。第一首由黎錦暉寫詞譜曲的《夜來香》,問世的時間為1934年,由勝利唱片公司灌錄唱片,周璿演唱。第三首則是1944年黎錦光寫詞譜曲的《夜來香》,由李香蘭唱紅。嚴工上為胡蝶寫的《夜來香》,雖沒有像黎錦光的《夜來香》那樣紅遍世界,但在當時也曾流行一時,許多比我還要年長的歌迷大姐,都曾學著胡蝶那標準的京腔道白說一句:“賣夜來香啊!”然後哀婉淒怨地唱道:“花兒好,白又香,花香沒有好多時光。人怕老,珠怕黃,花兒也怕不久長。愛花的人兒快來買,莫待明朝花不香。買花費不了你錢多少,賣花也好養爹娘……”當年,在影後胡蝶親自演唱的電影插曲中,《夜來香》是唱得最好、最受歡迎的一首。1937年“八·一三”事變後,“明星”毀於戰火,11月中國軍隊撤離上海,多數影片公司的生產陷於停頓,原“明星”老板張石川則利用設在租界的原“明星”公司的小攝影棚為一些規模很小的影片公司代拍影片。其中“星光影業社”的《歌兒救母記》投拍時,編導胡心靈親自寫詞,請嚴工上譜了一首插曲《人魚公主》,由擔任女主人公的龔秋霞和胡蓉蓉演唱並灌錄了唱片,曾十分走紅。

1938年,張善琨為了他的影片能在多家首輪影院上映,除了“新華”他又掛出“華新”、“華成”的牌子,1940年又成立了“中國聯合影業公司”,名稱不同,老板都是張善琨。1939年,以“華成”名義拍攝的第一部影片是《木蘭從軍》,由嚴工上為這部影片譜寫的三首插曲—《月亮在哪裏》、《童謠》和《三人同走一條道》都隨影片的上映迅速走紅。特別是陳雲裳和梅熹對唱的《月亮在哪裏》,使陳雲裳因這部影片在影壇紅極一時,在歌壇也一鳴驚人。半個多世紀過去了,電影《木蘭從軍》的三首插曲,並未被人遺忘,新加坡歌星鄺玉玲和戴良添都曾灌錄過唱片,鄺玉玲唱《月亮在哪裏》和《童謠》最好。港台歌星一般隻唱《童謠》和《月亮在哪裏》,《三人同走一條道》京劇韻味很濃,不容易唱好。這三首歌是嚴工上為中國電影歌曲留下的經典之作。《木蘭從軍》之後,嚴工上又連續為陳雲裳主演的多部影片譜曲。陳雲裳是演唱嚴工上歌曲作品最多的明星。

嚴工上留下來的三十多首電影歌曲,有一大半是曆史題材的電影插曲,而這些曆史題材影片,又多以反抗外來侵略為主題,像《蘇武牧羊》、《西施》、《木蘭從軍》、《秦良玉》、《亂世佳人》、《雁門關》等。“華影”時期,嚴工上隻寫了兩首電影歌曲,一是1943年“華影”影片《萬紫千紅》插曲《祝福》;二是1944年1月上映的影片《鸞鳳和鳴》的插曲《歌女忙》。80年代以來港台和大陸出版的盒帶和CD、VCD,都把《歌女忙》和《紅歌女》兩首歌並成一首歌,以《紅歌女忙》的歌名推出,這是編輯工作的差錯。《紅歌女》是梁樂音譜曲,《歌女忙》是嚴工上的作品。兩位作曲家的作品不能“合並同類項”。

嚴工上十幾年間都是隻寫電影歌曲,不寫時代曲。意外的是,1943年他卻有一首時代曲《你也要回頭想》,由百代公司錄了唱片,李麗華演唱,這是嚴工上譜寫的唯一一首時代曲。

嚴工上的電影歌曲創作,起步的時間早,隻稍晚於孫瑜、孫成璧和黎錦暉,是中國電影歌曲創作的先行者和開拓者之一。

嚴工上多才多藝,自稱愛好是音樂和方言。除了作曲他還精於音韻、音律,逝世時留下的文字遺稿,多為聲韻學方麵的。他熟悉多種樂器,在“明月音樂會”,1922年即和長子嚴個凡一起參加了為中華書局灌錄黎錦暉的歌曲—《可憐的秋香》、《葡萄仙子》和《寒衣曲》等7張唱片的伴奏;1928年春,黎錦暉率“中華歌舞團”赴南洋群島巡回演出前,為“百代”和“大中華”唱片公司灌錄兒童歌舞劇選曲—《月明之夜》、《麻雀與小孩》、《三蝴蝶》,以及中國第一批時代曲—《毛毛雨》、《人麵桃花》、《落花流水》、《妹妹我愛你》、《賣花詞》、《春朝曲》、《桃李爭春》等8首歌曲的唱片。當時“明月音樂會”的8名樂師是黎錦暉、張遇羲、孫杏叔、黃繼善、楊九寰和嚴工上、嚴個凡、嚴折西,大家稱他們是“灌音八仙”,“八仙”中嚴氏一門就占三席,一時傳為佳話。嚴工上愛好“方言”,擅長方言,每到一地,不出三天就能學會當地方言。他能說一口標準國語,孫中山先生的總理遺囑唱片就是由他朗讀灌製的。1927年黎錦暉組建中國第一個專門培養歌舞人才的“中華歌舞專門學校”,他應邀擔任兼職教員,教授學生國語發音。進入電影公司,嚴工上既當演員又當國語教師。不少原先隻會說方言的演員,都跟他學習過國語。香港著名導演李翰祥在他的回憶錄中也講到1948年來上海學戲劇時,聽嚴工上講國語課的情況。嚴工上極具語言天才,無師自通,還能師他人。

嚴工上喜唱京昆皮黃,抗戰期間,他和二女兒嚴月嫻合演的昆曲《折柳》,參加了演藝界為蔣介石祝壽、獻禮的義演。他的繪畫和書法都有很高的造詣。安徽黃賓紅紀念館藏有他的字幅。不但中國的傳統文化,嚴工上具有多方麵的修養和功底,西方傳來的交誼舞他也擅長,他開設過專門教習交誼舞的學校,編寫出版過指導自習交誼舞的書籍。他的舞藝高超,特別是“探戈”。他去舞場,不用舞票,舞女會主動請他,以便求教示範。一曲爵士樂起,但見舞池中央,追光燈下,老先生三綹長須,一襲綢袍,合著“蓬嚓蓬嚓”的節奏,瀟灑起舞,四周舞客,一壁靜坐觀賞。如此情景場麵,算得中西文化融合的典型一幕。

1947年,嚴工上參與拍攝的影片《一江春水向東流》,是他從影的收山之作。他在片中扮演張忠良的父親,被日本兵吊死在村口大樹上。那一年他已七十有四,拍攝時需卷起褲腿,赤足下水田做耕地狀,時令春寒,老伴兒心疼他,不讓他去。他卻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地走向攝影場,英雄氣概令人感佩!拍攝完《一江春水向東流》不久,嚴工上不幸腦溢血中風,起初還能扶著行走,過生日還派兒子嚴個凡去接黎錦暉夫婦來喝壽酒。爾後病情逐漸惡化,終於癱瘓在床,及至1953年3月5日與世長辭,終年80歲。

虎父無犬子,嚴工上的長子嚴個凡和三子嚴折西,都是中國流行音樂史上著名的作曲家、樂師,也是有很高水平的畫家。

嚴個凡,清光緒二十八年(壬寅)七月十六日(1902年8月19日)生於浙江嘉興,乳名“阿嘉”。他自幼喜愛音樂,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卻可以演奏多種中西樂器。1922年,20歲的嚴個凡隨父親來到上海,並隨父參加了“明月音樂會”的活動。就在這一年,他和父親一起,作為“明月音樂會”的樂師,參與為中華書局灌錄《可憐的秋香》、《葡萄仙子》、《寒衣曲》等七張唱片的伴奏。這是黎錦暉的歌第一次灌唱片,也是嚴工上、嚴個凡父子第一次參與灌錄唱片的伴奏。從這時開始,嚴個凡隨父親參與了“國語專門學校”、“語專附小歌舞部”、“中華歌舞專門學校”各種演出的伴奏,也和父親一起參加了黎錦暉任社長的“上海實驗劇社”,曾在上海中央大會堂和新舞台參與演出並到杭州演出話劇。1925年,嚴工上進入神州影片公司,1926年即把女兒嚴月嫻和長子嚴個凡帶上了銀幕,嚴個凡曾在影片《可憐天下父母心》中扮演角色。但他沒有在從影的道路上走下去,很快離開電影界去作專業的樂師了。

1928年,嚴個凡和父親、弟弟一起為黎錦暉出國巡演前灌錄唱片伴奏,是“灌音八仙”中的一仙,但他沒有隨黎錦暉的“中華歌舞團”出國,而是留在上海,以作樂師和畫師為業。

1936年,黎錦光率“大中華歌舞團”赴南洋巡演,出發時的名單上沒有嚴個凡,而嚴個凡從南洋寄給家中的照片,時間是1935年。這隻能解釋為嚴個凡去南洋的時間早於“大中華歌舞團”,是在南洋與“大中華歌舞團”會合的。

嚴個凡是位出色的樂師,長期的演奏生涯,使他對樂隊和各種樂器產生了特殊的感情,萌生了以爵士樂隊為題材,寫一首歌曲的創作衝動。當“大中華歌舞團”在新加坡演出受到熱烈歡迎時,他的構思已經成熟,既寫詞又作曲,寫出了他的第一首歌—《瘋狂樂隊》。這首歌把鋼琴、銅鼓、喇叭、薩克斯等各種西洋樂器寫進了歌詞,同時也用這些樂器伴奏,真的達到了使樂隊“瘋狂”的效果。當時,“大中華歌舞團”的女演員白虹,雖然隻有17歲,卻已是中國流行歌壇的第一位歌後,她的歌聲清麗、嘹亮,所到之處都受到熱烈歡迎。《瘋狂樂隊》一經完成,就由白虹在演出中唱紅,從新加坡到棉蘭、爪哇、巴達維亞、萬隆……,一路都是“齊東腔,齊東腔,瘋狂樂隊鬧洋洋……”的歡快曲調,傾倒了南洋各地無數的歌迷。

嚴個凡是繼黎錦暉之後,讓中國的流行時代曲一經問世就在國外唱紅的又一位作曲家。

1937年,嚴個凡回到上海的妻兒身邊。為全家生計,他和三弟嚴折西等人組織樂隊到舞廳伴奏。他敲鼓,嚴折西吹黑管。同時開始為“百代”和“勝利”唱片公司譜寫流行歌曲。他的第一張唱片是姚敏灌錄的《青山綠水》,這首歌後來曾被馬來西亞等地的學校,選作唱歌課的教材,當時,南洋各地的很多中小學生都會唱。他早期的作品,還有嚴斐灌唱片的《看護小姐》、韓蘭根的《青年忙》、龔秋霞的《溜冰曲》、都傑的《雙跑馬》和姚莉的《風雲雷雨》等。隨著作品的不斷問世,在流行歌壇有了知名度的嚴個凡,1940年被“藝華”影業公司邀請去為影片譜曲作歌。他先為影片《女皇帝》寫了插曲《牧野情歌》和《衝破愛情網》,這兩首歌沒有引起太大反響。

也在這一年,藝華影業公司攝製影片《千裏送京娘》,導演文逸民請編劇葉逸芳(葉舫)作詞,嚴個凡作曲,為這部影片寫了主題歌《千裏送京娘》和插曲《空穀哀音》,由扮演女主角京娘的李麗華演唱。李麗華1940年出道,在第一部影片《三笑》中因扮演秋香而一舉成名,成為當紅影星。但她在《三笑》中演唱的插曲《深閨吟》卻沒有引起反響。(《深閨吟》,葉舫詞,嚴華曲)接下來,黎錦光又為李麗華主演的四部影片譜寫了五首插曲,仍然反響平平。直到《千裏送京娘》與觀眾見麵,立刻紅遍全國和東南亞,李麗華由當紅影星又成為紅歌星。《千裏送京娘》是李麗華走紅歌壇的成名曲,她在歌壇是嚴個凡捧紅的。1941年嚴個凡又與葉逸芳合作,為李麗華主演的《新茶花女》寫了一首《天上人間》,“樹上小鳥啼,江畔帆影移”;“青蛙鳴草地,溪水清見底”,歌詞詩情畫意,旋律優美流暢,又掀起了一陣李麗華旋風。這兩首歌是嚴個凡最成功的經典之作,六十多年來,久唱不衰。

1985年李麗華回國探親,中國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為她灌錄了一本盒帶,收錄了她三四十年代演唱的16首歌曲,第一首就是《千裏送京娘》。不知道李麗華幾十年後重唱這首歌的時候,是否想到了當年使她在歌壇一舉成名的《千裏送京娘》的詞曲作者—葉逸芳和嚴個凡。

1941年,除了《天上人間》,嚴個凡還為“藝華”的《玫瑰飄零》、《魂斷藍橋》和“國華”的《惱人春色》,寫了《朝歌》、《桃花堤上春風軟》和《春來了》等電影歌曲。“中聯”和“華影”時期,嚴個凡隻在1944年為《鸞鳳和鳴》寫了一首《水上人家》。這首歌,他為李雋青的詞寫了兩種曲譜,都在當時出版的歌曲集上發表過。影片中這首歌由龔秋霞演唱,在歌迷中比較流行。

抗日戰爭勝利後,嚴個凡又寫了多首時代曲,1946年出道的歐陽飛鶯、逸敏、張露、屈雲雲都唱過嚴個凡的歌。屈雲雲曾連續灌錄嚴個凡的時代曲唱片,逸敏灌錄的《去年今年》,收入了新加坡李寧國先生用最新的技術修複後出版的《中國上海三四十年代絕版名曲》第6集。唱片監製盧鑒江先生在點評中說:“《去年今年》的歌詞很優美……作詞者愷夫該是文學修養深厚的高人吧!”

嚴個凡的歌,至今仍在出版和被演唱的還有《天上人間》,《天上人間》已成為台灣歌星費玉清的保留節目。2003年費玉清在上海大劇院舉行專場演唱會就唱了這首歌,並當場出售收有《天上人間》的費玉清唱碟。隻是碟片上把這首歌的曲作者印成了“姚敏”,張冠李戴!

嚴個凡和他的父親嚴工上一樣多才多藝,他涉足的電影、器樂演奏和作曲,都取得很高成就。他酷愛戲曲,是高水平的京昆票友。而他藝術上真正的專業卻是美術。他畢業於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和創作動畫片《大鬧天宮》的萬賴鳴兄弟是同窗。1949年前他是一位自由職業者,唯一任過職的單位是中華書局。他和妻子—原梅花歌舞團演員洪耐秋結婚,主婚人就是中華書局老總陸費伯鴻。上海解放後,他是音協、美協兩個協會最早的會員之一。

50年代初,經黎錦暉(抑或是黎錦光)介紹嚴個凡進華東文化部工作,參與改良民族樂器、觀看審查劇目等工作,發揮了他的特長,但為時很短。不久,他加入私營燈塔出版社,該社後並入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他主要畫連環畫,《紅樓夢》連環畫中的《呆霸王薛蟠》就是他畫的。他後又調到新成立的上海少年兒童出版社,從事兒童畫創作。當年風靡一時的《小朋友》封底連環畫,有不少出自其手。他創作的《狐狸》、《蘿卜回家了》,得過全國性獎項,還翻譯成外文出版。他是中國民主促進會上海少兒社支部負責人,1957年“反右”,差點兒戴上帽子。但最終在交不完的“交心”運動中,精神不堪重壓,導致突發性大麵積腦溢血,一星期後即撒手人寰。那天是1958年8月17日,他隻有五十七虛歲。萬國殯儀館大殮時,黎錦暉、黎錦光都來吊唁。短短五年之內,黎氏兄弟接連參加嚴工上、嚴個凡兩位知音老友的喪事,十分悲慟。

嚴個凡的筆名:凱夫、嚴凱夫。

嚴工上膝下有三子四女,次子嚴與今也是一位藝壇精英,曾是田漢領導的“南國劇社”的成員,竹笛吹得很好,也演話劇。1927年,嚴工上應田漢之邀帶領三個兒子參加北伐軍,跟隨王昆侖領導的宣傳隊一路北上。當時的嚴與今因女友黎明暉被人橫刀奪愛,情緒十分低落。一次,他在火車上吹笛子,抒發內心的不快。吹完將笛子放在座位上臨時離開了片刻,回來後忘記了笛子就坐了下去。“哢嚓”一聲,笛子斷了,與今覺得這是不祥之兆,到了南京就投秦淮河自殺了。突發的不幸對嚴工上、嚴個凡和嚴折西來說,是難以承受的打擊,他們父子三人扶著親人的靈柩離開南京回到了上海。嚴與今曾是田漢的愛將,田漢痛惜感傷之下,以嚴與今殉情秦淮河為素材,創作了電影劇本《斷笛餘音》,當年就由田漢領導的上海藝術大學投拍,田漢既是編劇也是導演,由顧夢鶴擔任攝影,主要演員是歐笑風和張惠靈。可惜,這部影片沒拍完就夭折了。

如果不是嚴與今英年早逝,中國藝術史上就是“嚴氏四雄”而不是“三雄”了。

嚴工上的三子嚴折西,在流行歌壇出道的時間早,創作的時間長,留下的作品數量也超過了他的父親嚴工上和兄長嚴個凡。

1927年,隨父兄參加北伐時,嚴折西還不滿18歲,從南京折返上海後,他進入黎錦暉當年二月創辦的“中華歌舞專門學校”,既是學員也是樂手。1928年初,18歲的嚴折西,和父兄一起為黎錦暉出國前為“百代”和“大中華”灌錄唱片伴奏,是“灌音八仙”中年紀最小的一“仙”。同年5月,黎錦暉率領“中華歌舞團”赴南洋群島各埠巡回演出,嚴折西作為樂師兼男演員,一起同行,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他隨團走遍了菲律賓、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印尼等地,飽覽南洋風土人情,醉心異域民間舞樂。他曾說,當年隨黎錦暉歌舞團巡演南洋群島,第一次見到外國人吹“黑管”,十分稀奇,很是喜愛,便慫恿黎錦暉買來學吹,成為最早吹奏“黑管”的中國樂手。1929年末,黎錦暉重組“明月歌舞團”,嚴折西回到“明月”。次年5月,隨“明月歌舞團”赴平津和東北巡回演出。1931年返回上海後,又隨“明月歌舞團”進入聯華影業公司組建的“聯華歌舞班”,擔任教務主任兼舞台美術,其間曾為聯華影業公司編導了一部蠟盤配音的歌舞短片《新婚之夜》。1932年3月,“聯華歌舞班”停辦,黎錦暉再次搭班組建“明月歌舞劇社”,嚴折西仍是劇社的男演員兼樂師。同年7月,“明月歌舞劇社”與天一影片公司簽約,拍攝中國第一部彩色有聲歌舞片《芭蕉葉上詩》,嚴折西同張簧、聶耳、王人藝一起負責影片的音樂製作。1933年5月“明月歌舞劇社”解散,嚴折西赴香港。1935年劇社恢複,他又回“明月”。也就在這一年,他開始創作流行歌曲。

嚴折西的第一張唱片,是他給胡蝶寫的《月兒彎彎》,這是他根據廣泛流傳的傳統民歌“月兒彎彎照九洲”改編的,歌詞改動不大,曲譜是他另寫的,具有濃鬱的民歌韻味。

1935年,嚴折西為他的妻子薛玲仙寫了一首《深山女俠》,也由“百代”錄了唱片。這首歌隻查到了歌詞,沒有曲譜。歌詞和民間流傳的民歌《漁翁樂》極相似,但比《漁翁樂》有氣派,這是嚴折西開始時代曲創作之初,學習民族民間音樂作品創作經驗的可貴嚐試。

1936年,上海文壇名人、江青的第三任丈夫唐納,寫了一首《千裏吻伊人》的歌詞,詩情畫意,意境幽遠,經嚴折西譜曲後,由蔡紹序灌錄了唱片。當時的蔡紹序還沒有成名,百代公司是以推出新人的“麗歌”商標發行唱片的。一經問世,這首歌便十分走紅。直到今天,《千裏吻伊人》仍然是時代曲中男聲獨唱歌曲的上乘之作,是嚴折西出道不到兩年取得的極大成功,也是一首為蔡紹序創造良好開端的歌。

1937年—1942年,嚴折西先以“吉士”為筆名,連續為王人美、嚴華、周璿、白虹、周曼華以及他的妻子薛玲仙寫歌,這些最早灌錄嚴折西歌曲唱片的都是出身於“明月社”的歌星,嚴折西了解他們的音色特點和演唱風格,寫出來的歌多數都很走紅。最先推出的是王人美的《盼郎歸》,時間在1937年。接下來是嚴華、周璿唱紅了他的《愛的歸宿》、《賣燒餅》、《一個小東西》、《淒涼之夜》,1940年,他的《鏡花之戀》被嚴華唱得火爆走紅。嚴華和白虹對唱的《人海飄航》也紅極一時。

從1939年開始,嚴折西以“顏三”為筆名,力捧歌壇新人。先是他的妹妹嚴月泠,灌錄了他的《春之叫賣》、《不得了》和《形影相依》的唱片母版(正式出版時間在1942年以後);他又連續為都傑寫了《冷巷歌聲》、《人兒人兒》、《秋心吟》、《乳燕曲》和《花紅柳綠》等多首時代曲,都由“百代”以推出新人的“麗歌”商標出版了唱片,其中的《冷巷歌聲》是都傑的第一張唱片。此期間,都傑還為勝利唱片公司灌錄了《愛侶情儔》和《花容歎》等嚴折西歌曲的唱片。從嚴折西開始,嚴華、黎錦光、嚴個凡、姚敏都為都傑寫歌,兩年左右的時間,她灌錄了近20首歌的唱片,雖沒有大紅大紫,但在歌壇也有了名氣,她是嚴折西推出的新星。

這段時間,灌錄嚴折西“麗歌”唱片的歌星還有趙美珍、嚴斐、周潔、張帆、姚敏,連嚴華的侄子,後來成為著名影星、導演的嚴俊,也灌錄了嚴折西兩首“麗歌”商標的歌曲。穀鶯則在勝利唱片公司灌錄了《覓春曲》、《春泛街頭》等嚴折西歌曲的唱片。嚴折西推出新人可謂不遺餘力。

1943年,嚴折西為姚莉寫了一首《默默無言》。此前,姚莉沒有灌錄過嚴折西歌曲的唱片,從這時開始姚莉卻成了灌錄嚴折西時代曲唱片最多的歌星,她和姚敏對唱的《馬來風光》,獨唱的《人隔萬重山》、《重逢》、《藍色的悠思》、《相思的綠燈》等名曲,都是嚴折西的作品。從“明月社”時代一起走過來的周璿,唱紅了嚴折西的《兩條路上》、《許我向你看》、《告訴我》;白虹唱紅了嚴折西詞黎錦光曲的《花之戀》;張帆又唱紅了他的《我還有一線希望》和《賀新年》。這首《賀新年》至今在新加坡等地十分流行。1946年出道的吳鶯音,唱紅了嚴折西的《夜鶯曲》和《斷腸紅》。吳鶯音的成名曲是徐朗作詞譜曲的《我想忘了你》,台灣出版的歌集上卻說吳鶯音的成名曲是《斷腸紅》,新加坡的出版物說《斷腸紅》是吳鶯音的“招牌歌”(代表作)。80年代吳鶯音在美國洛杉磯舉行獨唱音樂會,歌迷們最喜歡的是她唱的《斷腸紅》和《明月千裏寄相思》。《斷腸紅》由張生作詞,詞寫得很美,嚴折西用音樂的語言,準確地表達了歌詞纏綿悱惻的情感和意境,才使這首歌能與吳鶯音相伴到她七十多歲退出歌壇。

1946年前後出道的歌星,張露、逸敏、梁萍、雲雲、白雲、金溢、佩妮、王麗蓉,都灌錄了多首嚴折西歌曲的唱片。著名影星李麗華、龔秋霞、陳雲裳、談瑛,以及黃飛然、黃源尹等已是“歌唱家”一級的名人,也都灌錄了嚴折西歌曲的唱片。在中國流行歌曲創作、傳播的第三個高峰期,嚴折西時代曲的數量超過了其他作曲家,佳作迭出,貢獻巨大。

50年代,中國流行歌曲創作和傳播的中心由上海轉移到香港後,嚴折西仍有作品在李厚襄主理的香港大長城唱片公司灌錄唱片,其中有白光演唱的《陌上春》、《春去春來》、《綰不住的心》,李晶潔演唱的《當你在我身邊》等多首。1952年,百代唱片公司重臨香港,嚴折西也有作品在“百代”錄製唱片。

嚴折西創作流行歌曲的時間長,使用的筆名也最多。吉士、吉姆、莊澤、莊宏、嚴寬、顏頡、顏三、顏禧、梅霞、陸麗、丁方、楊楊……都是嚴折西。

嚴折西的電影歌曲,最早的一首是1938年為“新華”影片《地獄探豔記》寫的插曲《節節花開》,由袁美雲演唱,十分流行。1939年嚴折西為“國華”影片《夜明珠》寫了《月暗花殘》、《不破的葫蘆》、《昨日的玫瑰》、《殘夢》、《相思吟》,分別由嚴月泠和穀鶯演唱,他也是一位為一部影片譜寫多首插曲的作曲家。這段時間,他的電影歌曲還有影片《關雲長忠義千秋》插曲《何處是歸宿》。

1947年嚴折西為香港“大中華”影片《歌女之歌》寫了一首《知音何處尋》,成為周璿演唱的一首電影流行名曲。1948年,嚴折西為“大同”影片《柳浪聞鶯》寫了一首《如果沒有你》,由白光演唱,成為白光終生的保留節目。白光曾說,《如果沒有你》是她一生最喜歡的歌。據嚴折西的兒子,現住上海的嚴半之先生說,這首歌是他的父親嚴折西寫給他的母親楊碧君。楊碧君當過報童,是聶耳《賣報歌》中報童的原型,現住上海。

1948年,嚴折西為“華光”影片《霧夜血案》,寫了一首爵士味極濃的插曲《別走得那麼快》,經白虹演唱並灌錄唱片後十分受歡迎。

嚴折西早期的作品,和他的父親嚴工上、兄長嚴個凡一樣,多具有濃鬱的民歌韻味和小調風格。像他的《鏡花之戀》、《節節花開》,都是民歌情調最典型的作品。但流行歌壇“嚴氏三雄”的作品,在民族風格一致的前提下,個人的風格又各有千秋。嚴工上的作品深沉、大氣;嚴個凡的作品抒情、優美;嚴折西則主要追求表現手法的多樣化和不斷創新。40年代下半葉,他的作品風格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在當時,他是追求“時尚”和“現代”的作曲家。

40年代初,經黎錦光介紹,嚴折西進入百代唱片公司,擔任灌音部主任,直到1949年。

嚴折西不僅是著名的作曲家和詞作家,也是國內外聞名的畫家。1952年經張樂平先生介紹成為上海美術家協會會員,參加了美協創作研究所的工作。50年代中期任《小朋友》雜誌的特邀裝幀和插圖作者。60年代在上海少年兒童出版社任特約美術編輯,以後又為《十萬個為什麼》作插圖。還為兒童文學作家賀宜的長篇童話《小公雞曆險記》作插圖和裝幀,由於這本書的插圖很有特色,被選送到德國萊比錫美術展覽會展出。

在“十年動亂”中,嚴折西受到衝擊,被打成“反革命”。平反後,他於1983年5月被安排在上海文史館任館員,雖體弱多病,仍堅持文史研究工作,撰寫回憶文章。1991年3月,美國對比哲學家楊沂先生(即《流行歌曲滄桑記》的作者水晶),由上海音樂學院副院長陳良陪同前來拜訪,還把台灣流行歌曲演唱會的錄像放給他和黎錦光、嚴華等人欣賞,從錄像上他看到自己三四十年代創作的流行歌曲《得不到你的愛情》、《許我向你看》等一些歌仍在台灣流行,心情十分激動。那一次他還和嚴華、黎錦光一起,應邀到上海電視台錄了像,後來在台灣播出,與海峽彼岸的歌迷們在電視上見了麵,嚴折西感到十分欣慰。

從《回憶》到《秋江憶別》

—張簧的時代曲創作

“明月”出身的時代曲作曲家張簧,出道早,成名早,退出的也早。由於年代久遠,人們似已把他淡忘,隻有他的《秋江憶別》還被愛好老歌的人們深情地吟唱。

《秋江憶別》是勝利唱片公司1936年12月為張簧灌錄的,歌詞是嚴華的傑作,寫的是在秋日的江邊送別女友一年後,一個舊地重遊的人那份思念與悵惘的心情。張簧譜出的旋律,準確地表達了歌詞的意境,纏綿悱惻,動人又感人。經嚴華親自灌錄唱片後,成為嚴華獨唱歌曲中最受歡迎的名曲。

張簧開始寫歌的時間是1934年,早於嚴華和黎錦光。《回憶》是張簧的第一首歌,由高亭唱片公司灌錄了唱片。40年代,東北淪陷區曾有人把這首歌改編成一首《憶起你》,也很受歡迎,隻是沒有署詞曲作者的名字,沒有人知道原作者是張簧,也不知道改編者是誰。那一年6月28日,上海《大晚報》第7版,發表了一篇黎錦暉的署名文章,題目是《白虹的前途》。文章一開始就說:“白虹女士現在之傑作為《回憶》、《開始的一吻》、《祝你晚安》等曲……”在白虹當時唱得最紅的歌曲裏麵,黎錦暉把《回憶》放在第一首,這應該理解為有黎錦暉“謙虛”的成分,因為《開始的一吻》和《祝你晚安》都是黎錦暉本人的作品,而《回憶》是張簧的。他如此排列白虹當時最受歡迎的歌,除了黎錦暉“謙虛”之外,也必須承認,張簧的《回憶》是很紅的一首歌。在1934年5月26日—6月14日的播音歌星競選期間白虹演唱過《回憶》,代表“新華社”參賽的歌星徐健也唱過這首《回憶》。這就說明,1934年之前張簧已在流行歌壇走紅。

張簧的時代曲,《回憶》之後,最早見到的是1935年第1期《歌星畫報》上刊出的《生之哀歌》。這首歌的詞作者是嚴華,曲作者是張簧,這是嚴華和張簧最早合作的一首歌。由嚴華作詞,張簧譜曲的下一首歌是《長相思》,《大戲考》上這首歌的歌名是《單相思》,由蓓開唱片公司灌錄唱片,嚴華演唱,1936年初收入上海知新書局出版的《明月新歌128首》。

《明月新歌128首》,共收入張簧10首時代曲,有江曼麗演唱的麗歌唱片《黃浦月》、白虹演唱的百代唱片《夏日之歌》、王人美演唱的百代唱片《竹林相會》、張靜演唱的麗歌唱片《海上風光》;蓓開唱片有嚴斐演唱的《寶貴的幼年》、周璿演唱的《戀愛的心》、《長亭柳》和《紅淚悲歌》;趙錦霞和張靜演唱的《寶貴的光明》是大中華唱片公司的唱片。當時這些灌錄張簧歌曲唱片的,除了江曼麗、趙錦霞知名度稍差外,都是歌壇當紅的歌星,王人美、嚴華、白虹、周璿都是大腕級的人物,這些紅歌星1935年以前就灌錄了多首張簧歌曲的唱片,可見張簧當時已是知名度很高的作曲家了。

張簧,原名張少甫,1909年生於湖南湘潭。1922年來到北平,在北平師範大學附中讀書,1929年考入北師大數學係。1930年初,黎錦暉率剛剛組建的“明月歌舞團”來到北平,張少甫的父親張裕生是黎錦暉的同鄉同學,當時,張裕生是北平東城棲鳳樓59號,“京師第二蒙養園”(幼兒園)的負責人。黎錦暉在第二蒙養園租了房子,為“明月歌舞團”招生,3月開始在平津和東北巡回演出,張少甫和弟弟張新甫參加了“明月社”此次巡演的全過程。張少甫自幼喜歡音樂,此時也想棄學從藝,加入“明月歌舞團”。黎錦暉對他說,你已經快畢業了,還是先完成學業吧,半途而廢是很可惜的。張少甫卻說:“畢業就是失業,我還是早一點學音樂好。”經征得父母同意,張少甫和張新甫1931年3月隨“明月歌舞團”赴上海,開始了“明月”生涯。入團後,黎錦暉為張氏兄弟改名張簧、張弦。張簧先學二胡,後來學大提琴和作曲,張弦則專攻笛子。

1933年5月,“明月歌舞劇社”五分之四的社員離社他去,張簧和張弦沒有離開。這一年的9—12月,上海大眾書局出版黎錦暉的《新歌1—12集》,張簧、張弦都幫助為這套歌集繪譜。黎錦暉安排仍留在身邊的白虹、黎明健、張靜到“中華”、“建光”等民營電台播音,張簧、張弦為她們伴奏。此期間,黎錦暉受杜月笙委托為揚子飯店舞廳組建和訓練爵士樂隊,要整理和創作樂曲和歌曲,張簧和張弦幫他配器和抄譜。當時,黎錦暉和張氏兄弟住在揚子飯店的301室,夜以繼日地改編流行的民間歌曲和戲曲,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樂隊的組建和訓練工作。這支樂隊是第一支完全由中國人組成的爵士樂隊,1934年3月3日上海《新聞報》報導了“清風舞樂隊”成立和演出的消息。中國第一支完全由華人組成的爵士樂隊的出現,是黎錦暉的曆史貢獻,也有張簧、張弦的一份付出。

1935年,黎錦暉再組“明月歌劇社”,張簧、張弦、白虹、黎明健、張靜等五人是基本的班底,又招進林琳、張薔薇、張帆等一批小學員,張簧教她們唱歌,練發聲,補習文化課,小學員們親切地稱他“好爸爸”。這段時間,張簧和黎錦光、嚴華,幾乎每天晚上都到黎錦暉家裏,聽黎錦暉給他們講作曲的知識。張簧所以能寫出《回憶》、《秋江憶別》那樣的名曲,一方麵是他本人的天賦加勤奮,另一方麵則是在黎錦暉身邊耳濡目染的結果。

1936年5月黎錦暉離開上海回到湖南。張簧隨黎錦光和嚴華率領的“大中華歌舞團”赴南洋群島巡回演出。1937年5月巡演結束,“大中華歌舞團”在巴達維亞解散,張簧回到上海。他為張翠主演的《女財神》,寫過一首《風雨之歌》的歌詞,還用爪哇名曲填詞寫過一首《恨我的他》。不久,張簧去湖南投奔黎錦暉,經黎錦暉介紹,張簧進湖南平民教育委員會工作,編寫算術課本。

由長沙去南昌,又到重慶,張簧一直是黎錦暉家的“成員”,結了婚還住在黎家,黎錦暉寫了《抗日三字經》和通俗唱本《十裏送夫》等作品,要先抄好才能石印,張簧和黎錦暉日夜工作,累了和衣倒在床上,醒了繼續工作。他們同甘共苦,一起曆盡磨難。此期間,張簧曾在重慶的中央廣播電台管弦樂團,國立音樂院的實驗管弦樂團任演奏員和演出主任,1945年12月至1947年3月任中國電影製片廠的秘書,後去湖南,先後在湖南省立音專、湖南大學等校任教。50年代在武昌中南音樂學院、湖北藝術學院等校任係的副主任、主任,副教授,1959年曾被推選參加湖北省文教群英會和全國文教群英會。1974年病逝。

高天棲和他的電影流行名曲

1930年,中國電影開始了由無聲向有聲轉變的過渡。搶拍有聲片最有成效的天一影片公司,1932年推出8部有聲片。最先和觀眾見麵的是由蘇怡、姚蘇鳳編劇,由“天一”老板邵醉翁親自執導,他的夫人陳玉梅女士主演的影片《芸蘭姑娘》內容反映的是婦女們在封建婚姻製度下的不幸遭遇。如今,看不到這部影片,已無法了解該影片的全貌,但片中的兩首插曲卻曆經七十多年的風雲變幻流傳了下來。兩首歌的歌詞都出自高天棲的手筆,寫景抒情,詩情畫意,充分顯示了高天棲深厚的古典文學功底。僅憑這兩首歌詞已可看出這部影片具有較高的藝術品位。其中的第一首插曲《燕雙飛》由高天棲譜曲,旋律舒緩、抒情,很適合那個年代人們的演唱和欣賞習慣。陳玉梅雖然沒有歌星們的亮麗歌喉,但她善於把握和表達歌曲的情感,影片上映後《燕雙飛》迅速走紅,百代公司為這首歌錄製的唱片編號為34267。一時間,從上海灘到全國的大中城市,到處都是“燕雙飛,畫欄人靜晚風微……”的歌聲,許多學校把這首歌作為音樂課教材教學生們學唱。高天棲因這首歌而成名,這是他的第一首電影歌曲,也是他的成名之作。

《燕雙飛》的詞與曲都具有中國古典音樂的特征,缺少時代曲的典型風格,但卻像時代曲一樣廣泛流傳開來。高天棲因這首歌成為繼孫瑜、孫成璧、黎錦暉之後,以電影歌曲的創作最早走紅流行歌壇的作曲家之一。《芸蘭姑娘》一片中的另一首插曲《花弄影》,由高天棲作詞,黎錦暉譜曲,也是一首名曲。

1934年,天一影片公司攝製影片《母親》,高天棲為這部影片創作的同名主題歌又十分走紅。高天棲用通俗、淺顯、口語化的語言,把讚美和感謝母親的那份感情,表現得細膩、真摯、感人至深。在學校裏老師領著學生們唱,在家裏,父母領著孩子唱。“母親的光輝,好比燦爛的旭日,永遠地、永遠地照著你的身;母親的慈愛,好比和煦的陽春,永遠地、永遠地照著你的心。誰關心你的饑寒,誰督促你的學業?隻有你偉大慈祥的母親。她永不感到疲倦,她始終打起精神,殷殷地期望你上進,她為你嚐盡了人生的苦辛。她太疲勞了,你不見她的額上,已刻上一條條的皺紋!世界上唯有母親者,是最辛苦的人。可是你怎樣報答母親的深恩!”

時光飛逝,當年和老師、父母一起唱“母親的光輝……”的孩子,如今還健在的也都是年逾古稀的爺爺、奶奶了,但大家還是忘不了這首使他們懂得要“報答母親的深恩”的老歌,也希望他們的子孫都能學唱這首歌,懂得做人的道理。

高天棲寫詞譜曲的水平都是一流的,但他留下的作品不多,他的電影歌曲有1935年為“天一”影片《重歸》寫的三首插曲—《偉大的手》、《美麗的青春》和《豔陽天》。1936年的“天一”影片《女同學》的插曲《春風嫋娜》,是高天棲詞,黎錦暉曲。高天棲是黎錦暉的好友,黎錦暉一生寫了那麼多時代曲和電影歌曲,除高天棲為他寫過兩首歌詞外,黎氏再未請任何人為其寫歌詞,可見高天棲在其心目中的地位。

高天棲也寫時代曲,有陳玉梅灌錄唱片的《蝶和蜂》、《黃昏》,胡珊灌唱片的《秋閨怨》,由於年代久遠,這些歌的流傳情況已無從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