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沐浴淨身換過衣物,蘇蘅還是沒想通薛牧青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她的怒氣並沒有因為這諸多的事情打斷,反而愈長愈烈了。
不把這事情想通,她今日——或者說往後的所有日子裏,隻怕都別想安睡了!
既然不能入睡,那麼便不要睡了,蘇蘅讓人服侍自己穿好衣物,打聽到薛牧青去了書房,便帶著人過去了。
書房外,彥書一個人守著門,見到蘇蘅過來,連忙低頭行禮,蘇蘅打量了幾眼這個自己上輩子沒有見過的奴仆,倒也沒有深究的興趣,隻是想要進去問個清楚明白。
彥書卻擋住了門:“夫人……先前少爺他進去的時候……吩咐了說任何人都不許進去。”
“他還有心思吩咐這些?”蘇蘅語氣裏帶了淡淡的嘲諷,隨即又有些不忿:“連我都不能進去嗎?”
彥書低頭:“少爺親口說的,任何人,夫人便不要為難小的了。”
“如果我偏要進去呢?”蘇蘅還就較上勁了:“還是說,他在裏邊藏了什麼人,不能讓我知道的?”總不能在她那裏受了挫,回頭尋了丫鬟驗證吧。
蘇蘅想,她倒是不介意薛牧青找別人,她隻是受不得欺瞞罷了……再說了,她還在氣頭上呢憑什麼薛牧青便能逍遙快活。
彥書聽得蘇蘅這樣說,忙不迭的搖頭:“夫人,少爺潔身自好,這是沒有、也不可能的事。”
“既然他在裏邊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我為何不能進去?”蘇蘅又問了他一遍:“若是我偏要進去呢?”
彥書掙紮了一會,也不知道是妥協了還是想通了:“少爺說的‘任何人’肯定不包括夫人的。”
蘇蘅點了點頭,便要進去,彥書倒沒有再攔著她,不過她帶來的人,卻通通被彥書攔下了。
蘇蘅也不計較,徑自往書房中走。
她以前沒有來過薛牧青的書房,找了好一會,才在書房中找到了一張小榻,薛牧青躺在上邊,似乎已經熟睡。
她因他所為糾結了大半個晚上,他居然就這麼沒心沒肺地睡過去了?
蘇蘅越想越覺得胸中氣息不順,上前拍了拍薛牧青的臉:“薛牧青你給我醒醒!”
薛牧青呼吸聲沒有半分變化,蘇蘅以為他是裝的,又去尋了茶水往他臉上潑去,薛牧青仍舊是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蘇蘅有些呆愣,幹脆抓著薛牧青的手靠近燭火——當然不會直接把他的手放在火上,然而連她都受不住的時候,薛牧青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該不會……是死了吧?
然而他的呼吸一直都是有的,而且十分平順。
蘇蘅等了一會,又試過幾種方法,始終沒能喚醒薛牧青,心下不免有些慌亂,往外尋了彥書:“彥書,你趕快出去尋個大夫回來。”
“是誰病了?”彥書不明所以,隨即又想起什麼,壓低了聲音:“夫人放心,少爺他沒事的。”
蘇蘅皺眉:“你且去看看,他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若真出了事,你擔待得起嗎?”
彥書搖了搖頭:“不必麻煩,少爺他真的沒事……”
蘇蘅又打量了彥書幾眼,她記得薛牧青是十分信任彥書的,可是彥書這個樣子,可不像是忠仆的樣子,想起薛牧青身邊曾經出過一個李玉書,蘇蘅不免多想——這彥書,不會又是另外一個李玉書吧?
許是察覺道蘇蘅不信他,彥書有些委屈地辯解:“夫人,少爺他真的沒事……他喝了酒之後都是這樣的。”
“少爺這症狀,說是病又不是病,”彥書也有些為難:“若在別處也就罷了,可是這是在京城……這大張旗鼓地半夜找大夫,別人難免會多想,萬一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鑽了空子的話,總歸是不太好的。”
“薛牧青這症狀到底是什麼回事?”蘇蘅疑惑:“他到底什麼毛病?”
“也算不上什麼毛病,”彥書搖了搖頭:“就是睡得沉了些雷打不動而已……夫人你放心,睡夠了時辰便會沒事了。”
蘇蘅隱隱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關鍵的東西又似乎什麼都沒抓住,又不能把薛牧青叫醒問他,心下便有些煩躁:“那你好好在這裏看著他吧。”
頓了頓,蘇蘅又道:“別讓人進去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