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零年二月,嫣然和鈺雅坐在坤寧殿與靜芬說話。
靜芬看著嫣然,笑眯眯的說:“嫣然你一年多未出來,乍一見你,本宮還有點兒不習慣呢!”笑了笑,又道:“聽說你此次能出來,都是岑大人在老佛爺麵前替你說的好話。”
嫣然笑了笑,道:“臣妾入冷宮本就有違祖製規矩,老佛爺禁足臣妾,也合情合理。家父隻是看臣妾禁足一年多,這才去向老佛爺求了個情。當然,家父也有家書送進宮中,讓臣妾好好服侍老佛爺和娘娘。”
靜芬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嫣然,道:“本宮記得嫣然的父親好像是維新派,岑大人在一年多前支持皇上變法。皇上還因此特意提拔岑大人為廣州布政使,本宮沒有記錯吧?”
鈺雅看著靜芬,笑道:“娘娘記性一向都好,又怎會記錯。再說嫣然是宮中姐妹,她的父親在前朝之事,我們在後宮自然也略有耳聞。”
靜芬點了點頭,看向嫣然,笑道:“聽說年前岑大人也有聯名上書,反對老佛爺冊立新帝。”
嫣然垂眼看著靜芬的鞋麵,略笑了笑,道:“前朝之事,臣妾作為後宮女子,哪裏會知曉。再說臣妾入了宮,就是皇家的人,家父做什麼事,和臣妾也沒有多大關係。”
突然,她轉移話題,又道:“娘娘的鞋子挺好看的,以往好像沒有見娘娘穿過。這鞋麵的錦緞還有花色,應該是如今京中時新的吧。娘娘可莫要見怪,臣妾被禁足一年多,對宮外時新什麼是一點兒都不知。”
聞言,鈺雅也看向靜芬的鞋子,歎道:“娘娘很少穿這麼鮮豔的鞋子,這鞋子看上去確實像時新的,以往沒有見過。”她盯著鞋子一直看,好似自己十分喜愛,不忍將眼神移開。
靜芬略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旗擺,道:“也不是什麼時新的,都是陳年舊貨,隻是本宮一直沒有拿出來穿而已。嫣然在景陽宮裏待了一年多,沒有見到也不稀奇。倒是瑾妃應該見過的,本宮這一年都有穿呢!”
鈺雅略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將眼神移開,隨意的歎道:“春天又來了,這一年一年過得真是快呀!”又看向嫣然,笑道:“嫣然,我們又可以去禦花園采花,估摸著過幾日百花都開了。”
嫣然點了點頭,笑道:“瑾妃說的嬪妾心裏癢癢的,好久沒有見到禦花園的景色了。以往每一年嬪妾都和珍妃......”說到鈺舒,她的雙眸突然失了光芒,歎道:“那已經過去很久了。”
跟著靜芬也假意的歎道:“是啊,那過去很久了。以往珍妃總是喜歡跟大家打趣說笑,希芸總是喜歡和珍妃爭執。可每每又被珍妃數落,希芸便經常來本宮這裏訴說,希望本宮能幫她說說珍妃。”
“這一晃,本宮也有一年多未見珍妃了,不知她一人在冷宮過得如何?這次皇上差點被廢的事情,她應該也聽說了,隻怕她心中擔心皇上,卻又不得相見。這相思之苦,也隻有她自己心裏明白。”
她的一番感歎,讓殿內人瞬間垂下眼簾,心中不禁一陣酸痛。
良久,靜芬看向嫣然,笑著低聲道:“嫣然若是想珍妃,大可去冷宮看看她,隻要你不進入冷宮,老佛爺是不會說什麼的。本宮這一年倒是偶爾想起珍妃,便想去看看她。可是本宮知道珍妃她不願見到本宮,所以每每有這個念頭,也大多隻是想想。”
嫣然聞言,略笑了笑,道:“娘娘,待會臣妾見了珍妃,一定把娘娘的心意帶給珍妃。好讓珍妃知道,雖然她人不在大家身邊,但是大家的心裏都是念著她的。這樣,她在冷宮裏,也不會覺得那麼孤單。”
說起鈺舒孤單,鈺雅便忍不住紅了眼眶,可在靜芬麵前,又不敢哭出來。隻好把苦澀的淚水咽了,正色,道:“其實妹妹的性子,住在哪裏都一樣。她在冷宮雖然孤單,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感到孤獨。”
此話靜芬懂得,她聽之突然哈哈大笑,道:“本宮知道瑾妃的意思,珍妃雖然人在冷宮,但是她的心可是在瀛台。隻要皇上好好的,珍妃她就能好好的,她向來一心在皇上身上。說實在話,在這點上,本宮確實不如珍妃。”
嫣然和鈺雅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禁嘲笑靜芬,想她自然不能與鈺舒相比。鈺舒對待載湉的心意,天地可表。而靜芬雖是載湉名義上的妻子,可心中卻裝著別的男子,這要是往深處追究,隻怕和希芸差不了多少。
隻因靜芬是慈禧的侄女,不然,她這皇後隻怕早已被廢。
三人在殿內坐了一會,嫣然便說要先回去了,接著鈺雅也回了自己的永和宮。
嫣然從坤寧宮出來之後,徑直往冷宮走。一麵走一麵和木英笑道:“一年多沒有見舒爾,不知她是否變了樣。這一年我總是聽你們說她很好,皇後也不去找她麻煩。我雖放心,但是我覺得她肯定不好。冷宮那個地方,各種鼠蟻,從小錦衣玉食的她,哪裏能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