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歎了一口氣，低聲道：“珍小主沒了，岑小主也沒了，往後宮裏隻有小主一人了。奴婢想起當年各小主剛入宮的樣子，心裏就難過的很。有幾年小主與珍小主她們雖然因為老佛爺而不睦，可是後來小主是真心對待珍小主的。”
“還沒來得及和珍小主好幾年，她們都不在了。往後宮中隻有娘娘和小主，日子肯定不好過。沒了珍小主，娘娘她就是真正的後宮之主了，一定會把當年那些憋屈報複在小主身上。”
鈺雅笑了笑，低聲道：“為了妹妹，本宮不怕。當年本宮欠妹妹與皇上，也應該是本宮還的時候了。若是娘娘想要報複，那就報複吧。這樣，讓本宮覺得心裏好過一些。”
“妹妹和嫣然走了，而本宮卻還活著，本宮總覺得虧欠她們。妹妹被殺之時，心裏一定害怕和不甘。嫣然被侮辱之時，也一定痛苦不堪。而本宮卻跟著老佛爺一起去西狩，想想，真是對不起她們。”
碧珠心中一驚，看著鈺雅，納罕道：“可老佛爺說珍小主是自己投井的，小主怎麼說是被殺的？”
鈺雅搖頭歎道：“以妹妹對皇上的深情，她又怎會輕易丟下皇上。她說過，皇上在，她在。當時聯軍攻城的消息布滿宮裏，雖然妹妹也知道，但她絕不會因為害怕就自殺。”
“而且她一直在冷宮裏，大門都是鎖上的，她在裏麵要如何跑去頤和軒投井呢！這隻不過是老佛爺的說辭，為了堵人口實而已。”
碧珠點了點頭，歎道：“奴婢聽說珍小主被打撈上來之後，麵目全非，根本無法辨認。珍小主真可憐，隻因和皇上恩愛，就遭到老佛爺如此殘忍的毒手。奴婢想起當年，小主和珍小主還在府中時，她那笑容還有話語，就忍不住為她傷心。”
那樣的畫麵，鈺雅也忍不住傷心，她道：“妹妹的性子太過於倔強，不僅總是和皇後爭，還和老佛爺作對。她為了皇上，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死，和太後正麵衝突。所以才會惹得老佛爺如此的痛恨她，更何況還有皇後在一旁煽風點火呢！”
碧珠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她讚同鈺雅的話，不禁為鈺舒惋惜。
涵元殿內，載湉躺在床上，依然抱著鈺舒用過的東西。此時殿內無人，仍是他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發呆。
宮人送膳，叫了他幾聲，見他不答，也就退下了。一次次送來的飯菜，皆一口未吃，紋絲不動的放在原地。
不禁令送膳的宮人同情的感歎，“珍小主沒了，皇上傷心難過，那又有什麼用呢！人都沒了，再傷心也要好好活著呀。隻有好好活著才能讓去了的人安心，珍小主或許正在某個地方看著皇上呢！”
載湉聽見他說的話，緩緩睜開眼睛，低聲問：“你是誰？你認識高林嗎？”
從西狩回來之後，載湉就再也沒有見到高林，他有些擔心，但是也無人會告訴他關於高林在哪。這會兒，聽見今日送膳的宮人說了句暖心的話，就忍不住想要問問他。
宮人弓腰笑了笑，抬頭看向載湉，笑道：“奴才是禦膳房的周邦榮，高林在皇上與老佛爺西狩之前叮囑過奴才，說以後他要是不在了，就幫忙給皇上送膳。”
載湉看著他，過了一會兒，道：“是高林讓你來的，那他為什麼不來？”
周邦榮笑了笑，道：“那時洋人就要攻城，老佛爺帶著皇上出京，宮裏瞬間亂糟糟的，很多宮女太監都跑出了宮。奴才不知高林是不是也在那時離宮了，反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奴才和他是一起入宮的，在膳房的時候，也就屬奴才和他的關係最好，所以他悄悄照顧皇上的事，奴才也知道。他走了，奴才想幫著他繼續照顧皇上。”
載湉道：“高林一定是出宮了，他會功夫，人又機靈，他不會死在洋人手中的。”說完，他緩緩起身，靠在床頭，道：“你既然和高林相熟，那朕往後就當你是親近之人。”
“往後，朕也隻認準你一人的膳食。朕隻是難過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去了，卻無能為力，所以這些天又病了。你去找太醫院的常佳傳過來，隻是不要被太後的人知曉。”
周邦榮點頭，低聲道：“皇上放心，這些事奴才雖然沒有親手做過，但是一直看高林在做。所以奴才知道應該如何做，待會奴才就會去找常太醫，他以往給皇上診治過，也知道如何做。”
載湉點了點頭，略微和他說了幾句話，便讓他出去了。
再次回到宮裏，一切都是那麼陌生，鈺舒不在了，嫣然也不在了，連高林都離開皇宮了。
“我如今成了孤身一人了，舒爾，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