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玫經過一夜的休息,精神恢複了一些,不過因為生孩子消耗的體力和能力量太大了,所以這會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
林玫看到文一恩來了,笑對身邊的寶寶道:“寶寶,你幹媽來看你了。”
“嗯,趕在上班前看看你和寶寶。”文一恩怕一會兒急診科忙起來沒時間過來了。
寶寶睡在林玫的身邊,她是剛剛喝了奶,又開始繼續睡。
小嬰兒的肌膚透明而輕薄,燈光下晶瑩剔透,帶著粉粉嫩嫩,小嘴巴微微噘起,可愛極了。
“讓我抱抱。”文一恩昨天沒有抱過,今天也要過過癮。
文一恩手腳有些不自然,生怕會弄疼了寶寶,動作難免會有生澀笨拙,但卻十分的小心翼翼。
寶寶抱在懷裏十分的輕盈又柔軟,那種感覺讓文一恩心裏直呼太奇妙。
“寶寶,快叫幹媽。”林玫叫著女兒。
“才生的嬰兒哪會叫什麼幹媽啊,你當她是神童啊?”文一恩抱著寶寶坐下,林玫也湊了過來,“你說寶寶長得像我還是像裴舟?”
文一恩抬頭看了看林玫,仔細地看著她的五官,又看了看懷裏的恬靜安睡的寶寶。
最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老話不是說女兒像父親,兒子像母親嗎?既然是小公主肯定是像裴舟多一些,你看這臉型,這眼睛鼻子和嘴巴和裴舟很像。”
林玫不滿地撇嘴:“懷孩子的是我,生孩子的也是我,好像什麼功勞都成了他的了。太不公平了,恩恩你。”
這時剛來的裴舟插了一句:“你的功勞自然是最大的,但是沒有我你就能懷孕了?能有這麼可愛的女兒?”
他把手裏的保溫桶放下,打開,從裏麵倒出熱滾滾的雞湯。
“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林玫輕瞪了他一眼。
“裴舟這麼帥,像他不好嗎?女兒將來也一定長得很漂亮。”文一恩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說像我就很醜了?”林玫挑眉,更是不高興了,“我知道我最多長得清麗可人,離漂亮有很大一段距離,可是你也不能這麼直接好嗎?”
“你和自己老公較什麼勁啊?他們父女不都是你最愛最親的人嗎?”文一恩逗著小寶貝,跟她說話,“小寶貝,你說是不是?你媽就喜歡較個真兒。”
裴舟坐在床邊:“寶貝現在像我,長大就像你了好不好?像你心地善良可人。”
“就是不漂亮是吧?”林玫接了一下,“你們兩個顏值高就會欺負人。”
“我哪敢欺負你啊?你可是我們裴家的功臣。來來來,趁熱喝雞湯,身體最重要了。”裴舟想把這個話題給揭過去。
他用勺子舀起雞湯吹涼後送到林玫的嘴邊。
林玫雖然臉上還有一絲生氣,但心裏卻比吃了蜜糖還甜。
她張開口,乖乖的喝著雞湯,眼底有些幸福的顏色。
“寶寶,好好看看你爸媽恩愛有加,幹媽就不在這裏當電燈泡了。”文一恩把寶貝放到了床邊上的嬰兒床上,便離開了。
回到急診科後,文一恩又開始了一天新的工作。
文一恩查了房,然後接手了幾個病人,快到中午時已經有些累了,準備回辦公室倒杯水,也稍作休息一下。
突然一個護士哭著從她的身邊跑過去了,她叫住了她:“小菊,怎麼哭了?”
“文醫生,那邊有個病人吼著非要讓童醫生給他治病,非常不講理,還差點打了李醫生,我……我也差點……”護士把委屈告訴文一恩。
“我去看看。”
在急診科工作是什麼樣的病人都見過,這點心理素質她還是有的。
文一恩還沒走到了急診室3,遠遠地就聽到了一個人正用不生硬的中文說話,並且夾著一些美式英語,聲音又大又憤怒。
“這是怎麼了?”文一恩走過去,“有什麼事情嗎?”
這時正在發怒的那位病人看向了文一恩,而文一恩也對上了他的眼睛,兩人都皺了一下眉。
“是你!”他們異口同聲。
而在場的醫生護士聽到他們這樣說,心裏也鬆了一口氣,隻要是認識就好,就能好好溝通了。
“我要童遙看病,她在哪兒?告訴我。”科林。伍德盯著文一恩。
“童遙已經請假了。”文一恩很客觀道,“如果你需要查病治傷,我們急診科還有很多優秀的醫生可以幫你。”
文一恩怎麼可能告訴他童遙在哪裏,那不是把童遙推入火坑麼。
“我就要童遙!”科林。伍德依然死死地盯著文一恩,一雙藍眸泛著驚濤般的怒意,“童遙是我未婚妻,我千辛萬苦找到她就是想和她完婚,了卻他父親生前的心願,也遵守我對她的承諾愛她一輩子。告訴我,童遙在哪裏?”
此話一出,眾人驚訝。
他們沒想到看似溫柔大方的童遙會有一個外國未婚夫,而且如此蠻不講理。
“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童遙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她現在是自由的。”文一恩蹙眉,不悅他當著這麼多同事的麵把他和童遙曾經的關係說出來,並且還佯裝成一個深情重義的男人,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觀,再一次見識到虛偽二字的強大。
“她這麼說隻不過是被人騙了,一個中國男人給騙了。他趁受傷時打動了童遙那顆善良的心,然後就用花言巧語把她騙走帶回了中國。如果不是那個男人,我和童遙早就結婚了。我要見到她,我要告訴她我才是最愛她的,那個叫文一澤的男人對她不過是一時感激,並不是愛。”科林。伍德把髒水往文一澤的身上潑。
這更是讓人猜測私語,紛紛看向文一恩,畢竟牽扯其中的人是文一恩的大哥文一澤。
“胡說!”文一恩聽到科林。伍德如此詆毀她的正直的大哥,她也冷靜不下來了,“文一澤是我大哥,他的為人我比誰都清楚。他之所以帶走童遙是你猜忌作祟,你對童遙暴力相加。她離開你跟我大哥走不過是不想再受到你的傷害和折磨!而我大哥也是為了報恩和兌現和童教授的承諾照顧童遙。幾天前,我也親眼看到你在醫院的停車場毆打童遙!裴醫生和其他同事,還有保安可以作證。”
“是哦,我想起來了,那天裴醫生叫我們一起出去,我就看到就是他打傷了童醫生。”其中一名男醫生想起那天的事情並作證。
“所以你敢在醫院裏亂來的話,就算你是病人,我也會叫警察把你抓走!”文一恩提醒著她,更多的是威脅。
科林。伍德的謊言被人戳破,心中十分不爽:“不管怎麼說,我總要見到童遙,我們把話說清楚。”
“童遙和你早就說清楚了,請你以後都不要來騷擾她,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愛她。”文一恩不給他退路,“如果你有傷有病,那就請配合我們治療。如果你沒有傷病就請離開,不要擾亂我們正常的工作。”
說完,文一恩便對大家說:“都去工作吧。讓他在這裏好好想清楚。”
然後她便先轉身離開了這裏。
而科林。伍德在那裏一直坐著不走,也沒有人理會他。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起身離開,大概覺得沒有意思或者這樣也無濟於事,所以隻能另想辦法了。
中午一過,文一恩就被叫到了院長辦公室。
文一恩坐在蔣方亭的麵前:“院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恩恩,你知道嗎?有病人投訴你置病人不理,還威脅病人。”蔣方亭雙手十指交叉放到了桌麵上,“當然我是不會相信這些話的,因為你並不是這樣的人。我聽說這個人堅持要找童遙……”
蔣方亭把話說到這裏文一恩便明白了這個人一定是科林。伍德。
沒想到他還真是會興風作浪。
“嗯,他想傷害報複童遙。”文一恩把童遙和科林。伍德的事情告訴了蔣方亭,“所以童遙才請假在家,我大哥也說過這個人非常危險。”
“既然如此,你和他有的過正麵衝突,他也知道你是一澤的妹妹。你一定要特別注意安全。”蔣方亭聽後十分擔憂,“我怕他找不到童遙,卻把恨意轉移到你的身上。”
“你說的話我會記住的。我也會注意安全的。”文一恩回他,“我大哥接我上下班。”
“有一澤陪著你我就放心了。”蔣方亭心中那塊大石微微放下,“如果一澤有事情的話,那下班我和一起走。”
“院長,不用了。”文一恩不想麻煩蔣方亭。
“不麻煩,順便我也好去看看你姑姑,不然怎麼找到借口,是吧?”蔣方亭微微淺笑,說出的這個理由讓文一恩無法拒絕。
蔣方亭對於文瀾,不敢有更多的奢想,隻想能多看一次是一次,多看一眼是一眼,多聊一句是一句。
不能成為夫妻,亦是知己。
文一恩最後點了點頭,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去。
下班下班是文一澤來接她的,文一恩把科林。伍德來醫院鬧事的事情告訴了他,但是卻讓他不要告訴童遙,不要讓她有心裏壓力。
吃過晚飯,文一恩洗澡洗發後躺在了床上,拿起手機想給喬冷幽聊聊,畢竟一天沒有聯係了,現在靜下來,所有的想念都湧上心頭。
隻想快一點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
文一恩先給喬冷幽發一條微信過去【現在方便嗎?】
結果喬冷幽直接就請求與她視頻通話,她心頭一喜,然後點了接聽鍵。
手機屏幕上就出現了喬冷幽那張英俊的臉龐,挺拔的鼻峰,性感的薄唇依舊,隻是他的模樣帶著一絲的疲憊,下頷處冒出些許青色的胡碴,卻更是憑添了幾分男人陽剛的味道。
“很累嗎?”文一恩關心道。
“沒有你陪著我睡不好。”喬冷幽薄唇勾起,就是有一種撩人的味道。
文一恩又是臉一紅:“又開始胡說了。”
她知道他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才拿她說事。
“早知道就把你一起帶過來給我暖被窩了。”喬冷幽依舊顧我道。
“等你回來後我就幫你暖。”文一恩也大膽了。
“有進步了。”喬冷幽瞳孔裏的笑意更深了,“再過三天就可以回來了。就可以好好抱著你睡一覺了。”
“那個……範盛宇的葬禮後天舉行。姑姑說我們家該大度一些,去參加。”文一恩想起了這件事情,想告訴喬冷幽一聲,也是怕他介意。
如果他不要她去的話,她也可以不去。
“嗯,喬家也會派代表去的。如果是我父母去的話,你遇見了,被我媽找去談心的話,你可別動搖了。”喬冷幽怕的就是文一恩耳根子軟。
“這一次不會的。”文一恩已經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無論怎麼困難,她都會迎難而上。
“本來是想早點帶你回喬家的,隻是沒想到又出了這件事情要處理。”喬冷幽也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意外,“反正不管我媽怎麼說你就告訴她一切等我回來處理。”
“好,都聽你的。”文一恩堅定的答案讓他放心,“你別掛心我這邊了,我這麼大的人了自己也會處理了。你隻要專心工作就好了。那就不多聊了。”
“那親一個。”喬冷幽最後要求道。
結果文一恩給他發了一個親吻的圖片過去就結束了通話。
文一恩把手機放在了床頭,翻了一個身,側躺在了床上,然後關燈睡覺。
——
後天就是範盛宇遺體告別和下葬的那天。
這一天,天公不作美,下雨了小雨,雨絲絲絲綿綿的,仿佛承載著無數的哀傷一般。
文瀾帶著文一澤和文一恩一起出席。
而現場範自國陪著孟霜站在離靈堂稍遠的地方,一個神色哀淒,一個兩眼無神。
隻不過短短幾日,兩人已經是消瘦而憔悴了很多。
悼念的人都是送上一朵白菊便好,而來賓們也無一不惋惜範盛宇在這樣的大好年華英年早逝,更可悲的是還沒能為範家留下一絲香火。範家自此後算是後繼無人。
在這樣的葬禮上文一恩也的確是見到了喬寅和霍仲晴夫婦,但他們來了就離開了。與文一恩並沒有說上什麼話。
範思敏一一回謝著前來悼念的親朋好友,陪伴她左右的是她的男朋友吳揚。
獻完花後,文瀾走到範自國麵前,安慰他:“自國,節哀順便。多保重身體啊。”
“文瀾,謝謝你。”範自國站起來,滿眼的痛苦與懊悔,“隻是這樣事情讓我們無法承受,你看孟霜她已經傷心過度不吃不喝。她嘴裏一直念著盛宇。從小到大她最愛盛宇了。”
是愛,也是害。
文瀾微微歎息,隻是沒有把這句心裏話講出來,怕是刺激他們。
“叔叔,身體更重要。”文一恩也道。
“是啊,叔叔,既然已經如此,一切都還是往前看吧。”文一澤道。
孟霜聽到文一澤說話後,整個人猛地就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麵前的文一澤,激動地叫道:“盛宇,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媽不管的,我就知道他們是在騙我。他們說你……說你……死了……”
孟霜哽咽著說出來,並且眼睛裏也浮起了淚水。
“可是媽就是不相信,你看你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是誰胡說八道?我去撕爛他的嘴。”孟霜的眉頭卻是緊皺的。
“阿姨,我不是盛——”文一澤還沒有說完,又被她打斷了,“你跟我來。”
孟霜拉著他,用力地握著他的手腕,怕他會跑掉或者消失不見一樣。
而文一澤也不好掙脫,隻能依著她,被她帶到了範盛宇的靈堂之前。
她麵對眾人,舉起了文一澤的手:“大家看,我的兒子盛宇回來了,他沒有死,你們都散了吧,散了吧。”
她又轉身指著對麵牆上掛著範盛宇的照片道:“還有工作人員,把那個照片給我取下來,我兒子活得好好的,你們是想咒他不成?趕緊取下來——”
她的聲音著急而尖細。
範思敏上前,扶著孟霜的肩,忍著悲痛:“媽,你認錯人了,那是文一澤,不是大哥。大哥他……真的不在了。”
她說實話也不過是想讓母親早一點看清楚現實,而不是一味的逃避現實或者沉溺於這樣的幻想之中。
“你胡說!你大哥明明活得好好的,他就在這裏!”孟霜憤怒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兒,你怎麼可以這麼咒你的大哥?他明明就在這裏,就在我麵前!”
孟霜的指尖緊抓著文一澤的西裝外套,仰著頭看著他,淚水也從眼角逃逸而出,悲傷湧動。
範思敏也是咬著唇,聽得潸然淚下,幾度抹淚。
她的心裏也難受,也委屈。
吳揚站在她的身邊,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肩安慰著她:“阿姨現在的情況特殊,你得體諒她寬容她。”
範思敏點頭,接過吳揚另一隻手遞過來的紙巾把臉上的淚痕擦去。
“媽,我也想大哥能活得好好的,可是他真的不是大哥,是文一澤。你這樣抓著別人是不禮貌的。”範思敏不想文一澤尷尬,也不想讓大家看笑話。
“真的不是嗎?”孟霜瞳孔上麵一層淚光晃了晃,眼底湧起無盡的失望甚至是絕望。
文一澤則則軌拉下孟霜的手,言詞平和:“阿姨,我是文一澤。你要找範盛宇是吧,我帶你去。”
孟霜木訥地看著文一澤,隻是被動的被他帶到了角落裏,交給了範自國。
“你不是說帶我去找盛宇嗎?他在哪兒?我要見到他。”孟霜急急地問著。
“盛宇出國了,他說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範自國隻好先騙著妻子,穩定她的心緒,不想她在這樣的場合失控崩潰,“他說讓你乖乖聽話,在家裏等著他回來,還要給你帶禮物。”
“嗯。隻要他回來,我就在家等著他。”孟霜緊握著範自國的手,“那我們還在這裏做什麼?我們回去等著盛宇回來。我還要給他熬點燕窩補補身體。以後讓他工作別這麼拚,身體重要。”
孟霜仿佛又平靜了許多一樣,臉上帶些一絲微笑,但是眼神卻依然是空洞的。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範思敏也鬆了一口氣。
她也怕孟霜會崩潰會大鬧靈堂。
範盛宇的悼念結束後便是火化。
他們沒敢讓孟霜去,讓範自國陪著她。
而範思敏看了大哥最後一眼,除了他的臉色蒼白之外,整個人像是睡著了一樣。
她也不舍自己的大哥,在告別時刻淚崩,哭得肝腸寸斷,無法站立,也是吳揚扶著她,抱著她,讓她依靠著他。
她則埋首在吳揚的懷裏,放聲痛哭。
最後,範盛宇被安葬在了本市最好的青山陵園,風水好,風景佳,是一個長眠百年的好地方。
範盛宇下葬後,隻剩下文瀾一家陪伴。
“自國,多保重,我們就先離開了。”文瀾離開前還不忘再一次關心範自國。
“不不不,我的盛宇沒有死。他還這麼年輕,盛宇,你起來看看媽媽……”孟霜悲痛欲絕的聲音響起。
她仿佛一時又清醒了一般,撲到了範盛宇的墓前,伸手撫著墓碑上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