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3)

“你少得了便宜賣乖,我跟你說,我限你一個月時間把這宗案子破了,否則你就真等著放大假吧!”

蔣小樓聳了聳肩,換了副說正事的口吻說道:“說真的,即使王弈就是殺人凶手,這個案子也不好辦。”

高飛朝他努了努嘴,意思讓他接著往下說。“光是推論、分析是沒有用的,咱們沒有證據,隻要人家咬定不承認自己是凶手,咱們沒辦法給人定罪。還有就是作案的手法……”說到這蔣小樓搖了搖頭,“在那麼短時間內用嘴把被害人咬得遍體鱗傷,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況且我想不通凶手為什麼要這麼幹,他又不是狗,非要用嘴才能殺人……”

高飛沉吟片刻,問道:“那個王弈是普通人嗎?”

“連幾個小混混都打不過,你說呢?”

“那也未必,就衝他在那種情況下還敢主動打人這一點,就說明這個人跟一般人不同,也許你當時要是不亮明警察身份的話,他也不會甘心被打,你明白我意思吧?”

蔣小樓點了點頭,侃侃說道:“我跟你看法不同,我覺得,王弈之所以那麼做完全是為了保護喜歡的人不受人欺負,由此可見他是一個容易衝動不會動腦子的人,而往往越是這種人越容易鑽牛角尖,所以他既然能夠為了沈七月不顧一切地與人拚命,那多半也敢去殺人——殺調戲沈七月的人。這是我的推論,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把犯罪嫌疑人確定下來,至於作案動機什麼的慢慢調查,你說是不是。”

高飛還沒有回答,辦公室門就被推開了,劉默默大步流星走進來,朝二人攤了攤手說道:“王弈不是許由本地人,查不到他的戶籍資料。”

沒想到等了半天是這個結果,蔣小樓皺了皺眉說道:“外地戶籍資料查了沒有?”

“查不了,王弈這個名字太普通了,全國叫這名字的人成千上萬,我哪知道你要找的是哪個?”

蔣小樓想想也是,誰叫人家名字沒自己這麼特別呢,“蔣小樓”這名字保準全中國也找不出幾個來。

“對了小樓,你不是見過那人樣子嗎,實在不行的話,你真就一個個對著身份證檔案認吧,這辦法雖然笨了點,但好像也管用。”

“你是看我太閑了還是怎麼的,這辦法根本行不通。”蔣小樓白了她一眼,停了停對高飛說道:“既然這樣,就先別查他身份資料了,把人找出來再說,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呢。”

劉默默接過來說道:“怎麼找?像現在這種情況無法申請逮捕令,也就無法動用太多警力,如果人家有心藏起來想找到他還真不容易找。”

“也不難找,至少有一個人可能知道他在哪。”

“你是說……沈七月?”見蔣小樓點頭,劉默默忙又說道:“可如果她知道咱們是想找王弈的麻煩,推說不知道呢?”

“那也有辦法,王弈既然這麼喜歡沈七月,一定不會離他太遠的,昨天的事就是證明。所以,當沈七月下班後與一個陌生帥哥一起有說有笑的時候,你猜他會不會出現呢?”

劉默默捂嘴笑起來,譏諷道:“往往自稱帥哥的人,長的都不咋的。”

“是嗎,說正事,到時候你們隻許跟蹤他,把他底子摸清,但絕不能驚動他……”

4

下班到家,打開門,女友並未像往常一樣跑來門前跟他親熱,蔣小樓正懷疑女友是不是在家,臥室裏突然響起她低沉的嗓音:“你回來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怎麼了?”蔣小樓鞋沒脫便往臥室走去。

紀如萱坐在床上,麵前放著一堆小衣服和一隻旅行背包,她抬起頭,拿一副根本談不上愉快的表情望著蔣小樓。“我媽剛打電話來,說我爸下樓梯腿摔斷了。”

蔣小樓心裏“咯噔”了一下,道:“摔斷?”

“小腿骨折。”

蔣小樓鬆了口氣,“幸好,骨折可以接上的,現在人在醫院是嗎?”

紀如萱點點頭,“骨頭已經接上了,大事是沒有,就是起碼一個月別想下床了,我媽身體不好,一個人伺候不來的,要我趕快回家。”

“現在?”

“嗯,七點半還有一班往我家那邊去的車。”紀如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說道。

蔣小樓明白她的意思,無奈地咧了咧嘴說:“按說老丈人出事了,我這當女婿的沒有不去看望的道理,但你看我現在根本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實在沒有辦法。”

紀如萱不太樂意地撅著嘴巴說道:“那我自己回去,不過……我在那邊起碼得待上個把月,等你什麼時候不忙了去接我吧,順便也看看我爸,這總可以吧?不然真的說不過去。”

“沒問題,頂多再過半個月,我一定把手頭這個案子破了,到時候去你家多呆幾天算作補償,好不好?”

“哼,萬一案子破不了呢,你就不去了?”

蔣小樓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誰管你,反正你不去接我我就不回來,到時候你就使勁想我吧!”

“太殘忍了,可是,你就不想我嗎?”不等她開口,蔣小樓已俯身親在了她嘴唇上。這個問題原本就不需要她回答的。

由於不是節假日,長途汽車站人並不多,兩人很快買到車票,看看離發車時間不久了,便直接進候車室裏等車。候車室也冷冷清清,很容易便找到座位,坐下後,紀如萱便開始對蔣小樓進行臨別囑咐,可能是父親的傷情令她心情不太好,因而隻是交代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並沒有像以往分別那樣跟他開兩性上的玩笑,例如讓他找小姐時千萬要去大店、不要被人發現等等,蔣小樓唯唯聽著,也沒有開玩笑。

等紀如萱交代完這些,時間也所剩無幾了,蔣小樓從旁邊空位上拿起背包和食品袋放在她腿上,正想反過來交代她幾句,後排的一個瘦高個男生突然麵朝紀如萱說道:“紀如萱,你是紀如萱嗎?”

紀如萱愣了愣:“你是……呀,徐鵬?”

“是我是我,”瘦高個興奮地大叫,“真沒想到是你,你變了,我偷偷看了你半天才敢認,嗬嗬,比以前更漂亮了。”

紀如萱捂嘴笑了笑,說道:“我們有好幾年沒見了吧?”

“三年零六個月。”瘦高個想也不想說道,蔣小樓聽見這話眉頭暗暗皺了起來。

紀如萱卻全然沒在意這句話隱含的意義,或者知道但不在乎,繼續滿懷熱情地同這個多年不見的老同學聊天。“我上次聽我媽說,你回國後一直在北京工作是嗎?怎麼會在這裏呢?”

“是在北京,這個月公休,我想回家住一陣子,就回來了。我是來許由倒車的,沒想到在這碰到你,真是巧。”

“嗯嗯,太巧了,我也要回家,你坐七點半的車是嗎?”

見他點頭,紀如萱更高興了,轉頭向蔣小樓說道:“這下路上有人陪我了,你不用擔心了。”

“嗯,好事情。”蔣小樓隨口應道。

徐鵬馬上問道:“這是男朋友嗎,貴姓?”

紀如萱搶著替他回答:“他叫蔣小樓。”說完又反過來為蔣小樓介紹,“這是我高中同學徐鵬,從法國留學回來的,徐鵬聽說你現在北京一家外企工作是嗎?是做什麼的?”

“做軟件開發,請問蔣先生是做哪一行的?”他笑著問蔣小樓。

“跟你算半個同行,我做動畫設計,也兼做軟件方麵的活。”——蔣小樓說的是他大學時期的專業,他從不向陌生人隨便透露自己的職業,免得被人問東問西。

徐鵬點頭說道:“挺不簡單啊,據我所知,中國在動畫設計方麵發展的很慢,整體水平比歐洲落後一大截,如果你能去歐洲學習幾年回來一定就了不得了。”

蔣小樓不是沒聽出他的畫外之音,也鋒芒暗藏地回應道:“算了,我怕出國幾年回來,連中國話都不會說了。”

徐鵬有些尷尬地笑了幾聲,轉而又跟紀如萱聊了起來,蔣小樓也懶得插嘴,在一旁無聊閑坐,很快車站廣播通知開往鄰市的車要出發了,徐鵬站起來說道:“萱萱,我在車上等你了。”爾後與蔣小樓打過招呼,便往進站口走去。

蔣小樓看著他的背影笑道:“這人眼力頭倒是不錯。”

“那是,反正上車之後我有的是時間陪他。”見蔣小樓不語,她便拉起他的手笑著說:“跟你開玩笑呢,你可別吃醋啊。”

蔣小樓“嗯”了一聲說:“你快走吧,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發短信。”

“知道了,走了。”紀如萱從他手裏接過背包和食品袋,拎著往檢票口走去,剪完票出去的時候回頭向他揮了揮手:“你別忘了去接我!”

“放心吧!”

之後,她的身影便湮沒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蔣小樓卻沒有立即走開,候車室有燈,他知道紀如萱在車上也能看見自己。他一直等到汽車開出車站,才轉身默默離開候車室。

5

在車站附近隨便找家快餐店解決掉晚飯,蔣小樓看看時間還早,一個人回家也沒什麼事幹,於是決定去好友劉超家裏坐坐,隻是不知道他現在是在家還是在公司裏。

他正準備掏手機給劉超打電話確認一下,手機卻“提前”響了起來,拿出一看,屏幕上顯示的竟是沈七月的姓名——上次分別前他們互相留了手機號,他隻是意外她居然會主動聯係自己。

按下接聽鍵後,手機那頭馬上響起那個姑娘清脆的聲音:“蔣小樓,你好,是你嗎?”

“是我,你好。”

“嗯,請問……你現在在上班嗎?”她的聲音有些猶豫。

“已經下班了,有什麼事嗎?”

“那個……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你能抽空來送我回家嗎?有個人跟蹤我,那胡同你知道的,太黑了,我一個人有點怕……”說完她等了等,可能是沒聽到蔣小樓回答,便又解釋說:“我不該麻煩你的,但我在許由沒有幾個朋友,認識的都是女孩子,實在想不到誰能幫忙,如果不方便的話你就當我沒說好了,沒關係的。”

她不知道,蔣小樓的興趣早已被“跟蹤”二字勾了起來,他笑了笑說道:“我正好也閑著無聊呢,你在什麼位置,我這就過去。”

“啊,就在胡同外麵那條公路旁邊,你上次送我走過的,你還記得地方嗎?”

“記得,你就站在路邊等我吧,可別走遠了。”

“嗯,謝謝你!”

掛上電話,蔣小樓一邊走到路邊攔出租車一邊將電話打給高飛,要他立即派人過去反跟蹤沈七月口中的“跟蹤者”,高飛自然同意,兩人商量好對策後,蔣小樓已上了出租車,對司機說了地名,要他盡量開快一些。

汽車開動時,蔣小樓暗暗歎了口氣——他實在不願這個時候去見沈七月,不是不想看到她,相反,他覺得沈七月是個挺有趣的漂亮姑娘,如果是在平常情況下認識她的話,蔣小樓倒是很願意跟她做朋友,甚至……當然也隻是想想了,而一旦牽扯到案情,所有一切便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令他提不起興趣去看個清楚。

更重要的是,蔣小樓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女友,一方麵舍不得她離開,一方麵擔心她的安全,在這種心態之下,他實在沒有心情和精力去與另外一個女人說說笑笑——他總不能哭喪著臉去見她而又一句話不說吧?但是為了破案,他能不去嗎?

沈七月就在她說的那條胡同外的馬路邊上等著他,今天的她穿著一身黑衣:V字領口的束身黑色毛衣搭配黑色鉛筆褲——蔣小樓也是最近才從女友那裏得知什麼叫鉛筆褲;橘紅色的路燈光芒照在沈七月身上,不僅使她看起來嫵媚動人,更為她增添了幾分朦朧、神秘的氣質。

盡管心裏想著別的事情,但蔣小樓的潛意識也不得不承認,沈七月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如果二十出頭的她可以稱之為女人的話。

將要下車的時候,蔣小樓朝四周望了望,並沒有看到沈七月所說的跟蹤者,這並不意外,如果那人就在路邊站著還能叫跟蹤嗎?

蔣小樓下了車,沈七月馬上迎上前來,臉上帶著意義複雜的笑容,但就是從這一個笑容裏,蔣小樓看出很多東西:歉意、害羞以及抑製不住的興奮,尤其是後者,使蔣小樓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意。

沈七月搶在他之前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這麼晚還叫你跑一趟,但是……就像我在電話裏說的,我實在想不到誰能幫我了,那個人……從我上這條路就一直跟著我。”

“那人現在哪裏?”蔣小樓不動聲色地朝左右望了望,還是沒看到人。

“剛才一直跟在我後麵,現在不知道在哪了,但我敢肯定就在附近!”

“你知道是誰嗎?”

沈七月皺起眉頭,說道:“不知道是不是王弈……如果是他的話,我還真不是很怕,我就怕是那個痞子……”見蔣小樓盯著自己不說話,她又接著說道:“本來我膽子也不會這麼小的,但今天上午,那個痞子又來糾纏我,讓我說出王弈在哪,我自己也不知道呢,正糾纏著,不知道從哪飛來一塊磚頭,把他頭砸破了……我擔心跟蹤我的人是他,想要趁晚上胡同裏沒人時報複我,我越想越怕,所以……就隻好給你打電話了,本來就是想試試看吧,沒想到你真的來了,真是太感謝你了!”

“你說我們是朋友,朋友有困難我當然得幫忙了。”蔣小樓笑笑,朝胡同口看了眼說道,“怎麼樣,你是現在就回去,還是一起去吃點夜宵什麼的?”

“還是……回去吧。”沈七月說著走進胡同,一邊說道,“今天我室友替人上中班,要半夜才下班,不然我們倆一起回來就不會害怕了。”

蔣小樓還是第一次聽說她有室友,隨口問道:“是女孩子嗎?”

“當然了,要是男的還了得。”沈七月笑著往他身邊靠了靠,大概是擔心隨時會有危險降臨,在他身邊能安全一點。蔣小樓也警惕地睜大眼睛四下張望,希望能發現那個跟蹤者的蹤影——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話。

猛然間,他發現前方路麵上那被胡同外的路燈照出的人影不止他和沈七月兩人,在他們中間的後方,還有一個比這更黑的影子——也許是錯覺,人的影子都是一樣黑的。

走了幾步,蔣小樓突然回頭,一個人影一閃進了胡同旁邊的岔路裏,速度之快,蔣小樓連是男是女都沒有看清。

沈七月悚聲問他:“怎麼了?”

這說明她沒有看見黑影,為了不給她增添心理負擔,蔣小樓沒有告訴她實情,隻說是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跟著。沈七月相信了,再次邁步往前走,一邊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蔣小樓心不在焉地聽著,在想剛才那一幕最好被自己那些同事瞧見,他們的跟蹤技術他是放心,基本上不會被人發現。隻是他們來的有這麼快嗎?再說那個黑影就一定就是王弈嗎?也許,是那個意圖不軌的小混混?

在胡同裏轉了兩個彎,便到達沈七月住所的樓下,不知是出於禮貌還是真心,沈七月問他要不要上樓去坐坐。若是平時蔣小樓一定是會拒絕的,但是今天情況特殊,他便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會不會不太方便?”

沈七月目中頓露欣然之態,說道:“沒事,才八點多呢,上去坐坐吧,隻是別嫌地方太破了就行。”

沈七月說的沒錯,房子的確不怎麼樣:地是水泥地,牆是用石灰粉刷的,蔣小樓知道這種牆麵的厲害:一不小心靠上去的話衣服立刻會沾上一大片白灰。不過也許是女生居住的緣故,室內設施雖然簡陋,但收拾得十分整潔,看上去很舒服。

房間裏並排橫擺著兩張單人床,沈七月指了指其中鋪著粉紅色被單的一張說道:“這就是我的床啦,屋裏沒有大凳子,你就坐床上吧,沒關係。”

“好的。”蔣小樓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繼續觀察這個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間,沈七月坐在他對麵的另一張床上,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說的沒錯吧,這房子太簡陋了。”不等蔣小樓開口,她又補充說道:“我也想搬家呢,今天中午還去了龍泉小區——就是我們賓館附近一個小區找房子,但是沒有合適的,回頭還得去找,有的話月底就搬走了。”

“怎麼不想在這住了?”蔣小樓問。

沈七月聳了一下肩膀,說道:“這邊太亂了,什麼人都有,女孩子住在這裏不安全,還是小區好,每天還有保安巡邏,各種閑雜人等也少些。”

“這倒是。”蔣小樓沉吟了一下說道:“你剛說龍泉小區是吧?你想找個什麼樣的房子?兩室一廳差不多吧?”

“嗯,不過……有點太大了,我們住不下。”

“一人一間臥室,不是正好嗎?”

“是吧……”沈七月低下頭不說話了,蔣小樓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嫌房子大,而是嫌大房子的房租貴。

“說起來挺巧的,我三叔家在龍泉小區有套房子正在招租,兩室一廳,正好適合你們住。”

“啊?”沈七月張大嘴。

“那是我三叔單身時候住的房子,後來結婚了又在市中心另買了一套大點的房子,這房子就一直空著了,他早就有租房的打算,但他有潔癖,怕租給不講究的人把房子弄的太髒,就一直沒敢往外租。”說到這蔣小樓四下瞅了一圈,然後說道:“你看你們這房間弄的多幹淨,把房子租給你們這樣的人我叔肯定放心,房裏該有的東西都有,拎包入住,你看怎麼樣?”

“啊,這個……”沈七月遲疑了一會,怯聲說道:“房租多少錢一月?”

蔣小樓笑著說:“我叔租房的目的,就是想找個幹淨人照顧一下房子,你知道的,房子太長時間沒人住不太好,連家具都會長黴,所以隻要你們能保證室內的整潔,錢是一分都不要,這個我可以做主的。”

“不要錢嗎?”沈七月瞪著他愣了好半天,方才搖頭說道:“這哪行,租房子哪有不給錢的。”

蔣小樓心中一動,想了想說道:“你現在這房子一月房租多少?”

“很便宜的,三百……”沈七月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百……那這樣吧,我說的那套房子,收你四百塊房租怎麼樣?”

“啊?不行不行,我中午去龍泉小區問了好幾家兩居室的,都要七百以上呢!”

“我是房東,房租多少由我自己來定是不是,管別人多少,我願意就行了。好了,你就別猶豫了,我回去就給我叔打電話說一聲,你們什麼時候搬過去都可以。”

“這樣啊……”沈七月遲疑地看著他,也許是他的目光十分真誠,她凝視了一會終於輕輕點了點頭,麵帶微笑地說道:“謝謝你。”

6

從樓上下來,往胡同外走時,一陣冷風迎麵吹了過來,蔣小樓依稀從風中嗅到了冰雪的氣息,他知道冬天就快來了,看這樣子,今年冬天應該會很冷,他想起去年冬天自己住的小區沒有供暖,一到晚上睡覺自己就和女友在被窩裏摟成一團的情形,那時候他們最常做的惡作劇就是將自己凍得冰涼的手腳往對方身上放,即便在當時,他也未嚐不覺得這是一種幸福的事情。

他突然間有點不放心女友,掏出手機給她撥了一個電話,接通後那頭便傳來了火車的呼嘯聲,以及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小樓,你還沒睡呢?”

“這才幾點,你到地方了沒有?”

“嗯,就快到了,你早點睡吧,我跟他們打牌呢,下車給你短信。”

蔣小樓忙問:“哪個他們?”

“就是徐鵬,還有對麵兩個乘客,我跟徐鵬一頭,都快輸死了。”

“哦,不是打脫衣服的吧?”

“滾!我繼續玩了,掛了啊!”

蔣小樓隻好“嗯”一聲掛掉電話,接著往前走,出胡同時,路邊一輛麵包車衝他鳴了一聲喇叭,他看也不看便過去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裏當然都是他的同事,隻是沒想到高飛也親自來了,車門拉上之後,他便衝蔣小樓撇嘴笑著說道:“你小子挺厲害啊,大晚上的跑人姑娘房間呆這麼久才下來,你老實說你在上麵都幹什麼了?”

蔣小樓望著窗外默默說道:“你覺得我幹什麼了?”

高飛冷“哼”了一聲,過了一會才說:“找到你說的跟蹤者了,進了前麵路口一家黑賭場裏,老李帶人在附近守著,現在人還沒出來,要不要過去探一下?”

蔣小樓這才抬起頭來看他,說道:“查賭?”

“是的,一舉兩得。”

“可能結果沒你想的這麼好。”

“怎麼說?”

“開車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黑賭場開在一家網吧的二樓,一開始,穿便服的偵查員跟著目標進入網吧,眼看著那人上樓,還以為二樓也是網吧,想上樓去看看,被一個站在樓梯口看門的混混模樣的人攔住,告訴他樓上是網管休息的地方,偵查員不信——連睡覺都要派人在樓下看著,別說網管,就是城管也沒這麼大爺,於是找了上網的人偷偷打聽,才知道樓上是賭場。

蔣小樓聽高飛介紹到這裏,車也開到了那家網吧門口,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上樓抓人。樓上一共有十幾個人在圍著一張長桌子推牌九,被抓個正著,一個個在警方的命令下雙手抱頭蹲在牆根下,高飛碰了一下蔣小樓的胳膊,目光掃向蹲在最左邊的一個戴毛線帽的年輕人,蔣小樓走過去抓掉他的帽子,便看到了一個油光發亮的光頭。

光頭看到他明顯愣了愣,繼而苦笑道:“原來你真是警察。”

“難得你還記得我。”蔣小樓還給他一個笑容,說道:“這次你跑不掉了,參與賭博也不是什麼大事,去拘留所蹲半個月吧。”

光頭冷笑道:“你也別得意,你就快倒黴了。”

“怎麼,你想報複我?”

“不是我想……”

蔣小樓聽出他話中有話,看了看他說道:“你跟我出來。”

將光頭一直帶出網吧,身邊沒有旁人了,蔣小樓這才盯著他問道:“你剛才說那話什麼意思?”

光頭往地上一坐,將戴著手銬的兩隻手塞到兩腿中間,慢悠悠說道:“沒什麼意思。”

蔣小樓絲毫不著急地笑道:“你不說,我讓你勞教半年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