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臉色馬上變了,盯著他看了一會,又低下頭,用清淡無味的聲音說道:“有個東西跟蹤你。”
“東西?”
光頭目光中突然流露出緊張之色,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說道:“實話說吧,我一直跟著那女的,直到你去找她,我還想跟著你們往裏走的,結果就看到那個東西,不知道從哪出來的,跟著你們往胡同裏走,然後你回了一下頭,它就竄進旁邊的小巷裏了。”
蔣小樓大驚,自己當時回頭看到的不是一個人的影像嗎?怎麼到他這裏成“東西”了?當下催問道:“你說清楚點,到底什麼東西?”
“不知道什麼東西,像人,但用四條腿在地上爬,像條狗似的……現在想起來我身上還哆嗦,我就是覺得自己見鬼了,才想去人多地方衝衝邪氣,沒想剛到那就被你們逮住了,我就說見到那東西肯定沒好事。”
蔣小樓聽他說完,腦海裏反反複複地想著一個字:狼。人絕對沒有用四條腿走路的,但是同樣的,狼又怎會長著人的樣子呢?蔣小樓一時間心裏了沒了底,盯著光頭問道:“你當時離你說的那東西有多遠,確定沒有看錯?”
“我當時在公路這邊,離他有幾十米吧,但是絕沒有看錯,那‘東西’還穿著人的衣服,是白色的,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當時隻看到一個人影,一晃神他就不見了。”
蔣小樓點點頭,掏出香煙遞了一根給他,他不客氣地接著了,蔣小樓自己也點了一根,抽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他的情緒穩定下來,緩緩對光頭說道:“你為什麼要跟蹤沈七月?”
“誰?哦,你說那個女的?我跟蹤她……是為了找到那個打我的人,我知道他經常跟蹤她,所以想碰碰運氣,沒想到居然——”
蔣小樓連忙打斷他的話頭說道:“你怎麼知道那個人經常跟蹤沈七月?”
“我看見的啊,他經常在那女孩下班回來時跟在她後麵,站在馬路對麵,一直望著她進胡同了才走,我天天在胡同口蹲著,當然早就注意他了,隻是一直不知道他們什麼關係,直到那天在前麵那個十字路口跟他打了一架才知道,這小子藏得也太深了。”光頭說著感慨地搖了搖頭。
蔣小樓想了想問:“那你仔細回憶一下,你今晚看到的四腳走路的人是不是那個男的?”
光頭一愣:“是他?不會吧?”
“我就是問你是不是。”
“哦,那我不知道,我當時又沒看到他正麵,不過……從身材上看的話,好像還真有點像,都是瘦兮兮的,可是打我那個是人,今晚遇到那個……是鬼,所以不可能的。”
蔣小樓冷笑道:“沒想到你這麼迷信。”
“迷信?我可是真見過鬼的,小時候見過好幾回……”
蔣小樓擺了擺手,讓他別再往下說了,對這種真真假假的離奇故事他根本沒興趣聽,作為一名偵探,他從來不信任何鬼神之說。“你可以走了。”他對光頭說。
光頭抬頭吃驚地看著他:“這就放我走了?”
蔣小樓不想重複說過的話,隻是交代他:“你以後別再騷擾那女的了,也少幹點壞事。”
“放心,有那麼個東西跟著她,她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往後你就是出錢請我騷擾她我也不敢了。”
蔣小樓好奇問他:“你們出來混的膽子不都是很大的麼?”
“殺人放火不怕,就怕鬼神,因為做了虧心事。”光頭很坦然地答道,可能是蔣小樓放他一馬讓他很感激,在說話方麵解除了對於警察的本能防備,況且他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混子,他口中的‘虧心事’無非是一些偷雞摸狗的小事,即使警方真追究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蔣小樓當然也想到這一點,於是換個了個話題說道:“你是不是經常在那個胡同一帶混?”
“算是吧,怎麼了?”光頭好像有點緊張。
“那你記下我的手機號,下次再見到那個踢你一腳的男的就打電話給我。”
“哦,他犯事了?”
“這你就別問了,如果你能幫上忙的話,到時候我可以適當給你點獎勵。”
光頭笑笑說:“獎勵就免了,如果真能見到他我一定打電話給你。”
光頭將他手機號碼記在自己手機上,道了聲再見,便起身往公路方向走去,走了十幾米遠又回頭看著蔣小樓說道:“你人不錯,我也想提醒你一句,最好離那個女的遠一點,免得那東西沾上你!這可不是什麼鬧著玩的事啊!”
7
淩晨兩點鍾,袁草下班回來時沈七月還沒睡著,她精神太興奮了,一直在想自己,想蔣小樓,想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所有正在發生的和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趁著興頭,她跟袁草談起了這個帥帥的警察,然後說起房子的事,末了滿心歡喜地發表著感慨:“多虧了他幫忙,以後咱們終於不用擠在這破地方了,我還沒有住過小區呢,想起來都好開心!”
袁草並未表現出興奮的樣子,反而皺起眉頭說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們,不對,是幫你,他圖什麼呢,難道是想追求你嗎?”
沈七月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如果他真有這個意思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袁草故意歎了口氣說道:“看你這花癡的樣子,還考慮呢,怕是隻要人家對你招招手,你就主動投懷送抱了吧?但是我很納悶呢,你說你跟他才見過三次麵怎麼就被迷成這樣?王弈之前對你那麼好還被你甩了,難道他比王弈好很多?”
沈七月勉強笑了笑說:“說實話啊,王弈跟他根本沒法比的,真要比起來,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也太誇張了吧,我感覺王弈那小夥也挺好的,長的也帥,你說那人我雖然沒見過,但再帥又能帥到哪去呢?”
“不光是帥的原因啦,他……怎麼說好呢,他是很有氣質的那種,你第一眼看到他就會覺得他與眾不同,最重要的是……”說到這沈七月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他在一起我很有安全感。哎呀你別撇嘴,等你明天自己見到他,你就知道他有沒有我說的這樣了。”
“是嗎?那我還是別見了。”
沈七月眨了眨眼問:“咋的了?”
“如果他真有你說的這麼優秀,我怕我會喜歡上他,到時候咱倆從姐妹變成情敵那多尷尬啊,所以還是別見了。”
“是嗎,除非他家是賣煤的,否則你根本沒希望。”
“賣煤的,什麼賣煤的?”袁草大腦還沒轉過彎來。
“對黑色情有獨鍾啊。”沈七月說罷捂嘴奸笑起來。
“你怎麼不去死呢!”袁草瞪了她一眼,過了會兒又說,“哎,跟你說真的,像你這樣才剛認識就喜歡上人家可不是什麼好事,你了解他的為人嗎?當心可不要被人給騙了。”
沈七月立刻搖頭,“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是警察呢。”
“警察就一定是好人?”
“哎呀,反正他一定不是壞人。”
“那……你對他別的情況了解嗎?如果他真像你說的那麼優秀,喜歡他的女孩一定不少吧,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看上你?”
沈七月這才收起笑容,喃喃說道:“是啊,我還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呢……”
“你不是吧。連這都不知道就喜歡上人家了!”
沈七月聳了一下肩膀說道:“沒辦法,人有時候控製不住感情嘛,不過,我想他應該沒有女朋友的,不然他怎麼會大晚上的來找我,還送我回來。”
“這有什麼,他們大城市人對這種事看的很平常的,你以為是你們家鄉下啊,男女單獨說幾句話都會被人說三道四的。”
“嗯,你說的也是……”沈七月歪了歪嘴,說道,“可是怎麼辦呢,這種事又不太好意思直接問人家。”
“你都承認喜歡人家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問的。”
“那是在你麵前好不,他本人又不知道。我如果直接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一定就知道我喜歡他了,那樣以後就算我們成了,他也會在我麵前拿架子的,因為算是我先追的他。”
袁草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想的真遠,那我不說了,睡覺吧。”
沈七月見她脫衣服上床睡覺,突然驚叫起來:“天哪,我忘了現在是半夜兩點多了,睡覺睡覺!”
袁草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被窩裏傳出來:“你呀,滿腦子都是那個警察了,還有工夫關心別的事情?”
沈七月不好意思笑笑,躺下剛把被蓋在身上,放在枕頭邊的手機突然發出短信的鈴聲,七月一驚,心想該不是蔣小樓半夜睡不著給自己發短信吧?她連忙拿起手機,不料屏幕上顯示的卻不是他期望看到的名字,而是另外一個人:王弈。
短信的內容隻有一句話:七月,我是不是真的比那個警察差很多?
沈七月一怔,數秒鍾後,她猛然抬起頭,向房間內唯一的窗戶望去。
8
淩晨兩點鍾,蔣小樓還沒睡著,兩眼睜得大大的躺在床上。失眠對他來說是很少有的事情,尤其是第二天還要上班,今晚不睡覺的話上班就沒精神,他就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案情,這個道理他當然懂,但是今晚,他就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其中有一個原因是以往每晚睡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不在,他有點不習慣;而更多還是之前與光頭那番談話令他詫異不已——鬼神之說他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這麼巧被害人臨終前連說了幾個“狼”字,沈七月身邊就真的出現“狼”了——狼不就是用四隻腳走路的嗎?或者就是劉默默說的“狼人”,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巧合,可不管怎麼樣,光頭看到的四腳走路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
他想起光頭臨走前提醒自己少跟沈七月來往,他認為光頭說的不算錯,那個“狼人”肯定是跟蹤沈七月的,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管那人為什麼用四隻腳走路,而是確認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王弈。
如果真是他的話,下一步必須對他展開行動了,畢竟他是目前警方發現的唯一有作案嫌疑的人,但是蔣小樓知道,包括高飛在內,所有參與這個案子的同事都沒真正覺出這個案子有多複雜,或者可以說,實際情況比他們認為還要複雜數倍,隻有他認識到了,這不是偵探的直覺,而是實實在在的發現和推論,隻是時機未到,他未打算把這個發現公開罷了。
屋裏有點悶,蔣小樓下床去將窗戶開大,爾後點了根煙,趴在窗台上一邊抽煙,一邊無聊地望著樓下遠處的小區廣場,廣場旁邊有一個小的兒童樂園,裏頭有滑梯、蹺蹺板和轉亭等等兒童娛樂設施,蔣小樓每天下班回來從跟前經過,都能看到不少小孩子在那裏玩耍的身影,轉亭被轉動時,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金屬摩擦聲,蔣小樓最討厭這聲音,幸好現在是淩晨,沒有孩子會起這麼早或這麼晚不睡去玩轉亭。
他突然想起有一回,紀如萱說她深夜睡醒聽見轉亭的聲音。她說這件事的時候一臉恐懼,就好像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蔣小樓記得自己當時問過她:“那你看到有小孩在那玩沒有?”
紀如萱說:“當時那麼困,我哪有時間去看什麼小孩,就是迷迷糊糊聽見聲音,不過現在想起來還真有點害怕呢。”
蔣小樓問:“害怕什麼?”
“廢話,大半夜的哪會有小孩去玩轉亭,除非……”她沒有往下說,但蔣小樓已經明白她要說什麼,不屑地笑了笑。
“你別不信,我從網上看到說,夜晚陰氣最重的三種地方中就有一個是兒童遊樂場,因為,那些死去的小孩會在晚上去玩……”
想到這裏,蔣小樓不自覺地咧了咧嘴,為製造和相信這種離奇傳說的人感到可笑,這種無稽之談他是斷不會相信的,他也從未有過任何靈異方麵的經曆,當然,他沒見過鬼不代表別人也沒見過,但他有權利不去相信。
一根煙抽完,他重新回到床上,閉上眼躺了不知道有多久,睡意終於珊珊來到,在迷迷糊糊半夢半睡之際,他聽見窗外飄來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轉亭真的響了!
盡管心裏感到好奇,但蔣小樓擔心起床的話會將這難得找到的困意趕走,隻一猶豫,便掉進了睡眠的深淵裏。
9
早晨,蔣小樓被手機短信鈴聲叫醒,他感覺自己沒有睡多久,但牆上的掛鍾顯示已經快七點鍾了,八點鍾就要上班,現在起床也差不多了。
穿衣下床之後,他從床頭櫃上拿起了手機,他本以為短信是紀如萱發的,告訴自己她到家了,讓他放心之類,但沒想到發短信的是沈七月——起床了嗎?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哦,中午一點鍾在龍泉小區等你。
蔣小樓暗道一聲糟糕,關於租房的事,他還沒有來及跟三叔說呢,萬一今天上午聯係不上他可就糗大了。當下顧不上刷牙洗臉,趕緊給三叔打了個電話過去,幸好打通了,蔣小樓這才鬆了一口氣——隻要能找到人,他就有把握說服他把房子交出來。
簡單的問候之後,蔣小樓便道出了事先想好的台詞:“老頭,你在龍泉小區那套房子還空著是吧,是這樣的,我有兩個朋友跟我說想在那附近租房子,我一想正好,怕他們變卦就提前替你答應下來了,你看我多孝順,這麼忙還惦記著你交代的事,嗬嗬,我一會兒去找你拿鑰匙啊。”
三叔並沒進他的套,“咦”了一聲說道:“不對啊,我什麼時候讓你幫我招租了?我根本就不想租,不然我跟你嬸吵架了我一個人上哪待去。”
“你不是吧,上個月你還讓我幫你留意這事兒,我一直惦記著,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頭緒,都答應人家了,你又說不租了,這不耍我嗎,你讓我怎麼跟人家說去?”
“等等?我真跟你說過這事?”
“廢話,不然我管你這閑事,我每天工作多的忙不過來。”
“奇怪,我怎麼忘了有這事。”三叔暗自嘀咕了一聲,停了停說道:“那既然你都談好了就租吧,房租嘛……一個月八百你看怎麼樣?”
蔣小樓作勢很吃驚地說道:“你開什麼玩笑,我當時問你房租多少,你說四五百一月就行,我就照你說的這個價跟人談的,都談妥了一個月四百,你現在又說要八百,做人不能這樣啊,一點都不厚道。”
三叔聲音聽來比他還要吃驚:“我說過四五百一個月?不可能吧,你是不是聽錯了?”
“那也許是你當時說錯了,反正我已經答應人家一月四百,半年一交,今天中午人家就要去看房了,你可不能給我掉鏈子啊,都是我老同學。”
“那……幾個人住,男的女的?”
“兩個女的,衛生方麵你別擔心,她們都是愛幹淨的人。”
三叔歎了口氣,很無奈地說道:“那好吧,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我就是納悶——”
“別納悶了,再說你又不缺那幾個房租錢,關鍵是愛惜房子是不是,你雇物業幫你通風一個月還得幾十塊呢不是嗎?”
“嗯,那你過來拿鑰匙吧,我在家呢,別的當麵再說。”
放下手機蔣小樓露出勝利的笑容,為了不給三叔反悔的時間,他決定馬上過去找他拿鑰匙,但這樣的話勢必就要耽誤上班,於是決定先去單位點個名,跟領導說清楚事情再走。
在上班路上,蔣小樓給紀如萱打去電話,她已經起床了,正要去醫院看護父親。蔣小樓向她詢問未來嶽父的病情,答複是已經沒大礙了,“不過還要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紀如萱說,“本來年紀大的人骨傷恢複就慢,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一兩個月內是別想自己下床走路了。”
“哦,那你就辛苦點好好伺候他,對了你跟你爸媽解釋沒有,我是實在沒有時間過去。”
“說了,他們挺理解你的,要你好好上班。最重要的是不要給我在外頭胡搞,聽見沒有?”
蔣小樓悚然道:“這是他們說的?”
“笨蛋,當然是我說的,如果你真實在……忍不住的話就去找小姐,不過要小心行事,千萬別給熟人看到,不然我多沒麵子啊!”說完自己先吃吃笑了起來。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到單位了,我掛了啊。”
“嗯,你注意安全啊!”
“總算聽到你說句人話了,拜了。”蔣小樓笑著掛斷電話,這時他已經走進了許由市公安局大門,在崗亭裏站崗的小王“刷”地向他敬了個禮——這可是隻有局裏領導才能享受的待遇,蔣小樓連忙衝他說:“你怎麼老是這樣,被領導看到多不好。”
小王一臉無所謂說道:“你是我偶像,我給偶像敬禮關領導啥事,再說你這麼能幹,早晚不是要當領導的,我就當提前給你敬禮了不行嗎。”
蔣小樓聳了聳肩說道:“能幹的人不一定都能當領導的。”
“為什麼?當領導不就是要有本事嗎?”
“是要有本事,但不一定是指工作上的。”蔣小樓衝他笑了笑,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什麼時候你能明白這道理,你就不用天天站崗了。”
背後傳來小王的聲音:“那你明白嗎?”
“我也不明白,所以我當不了領導。”
高飛正在辦公室裏喝茶,見蔣小樓推門進來,便指了指飲水機:“要喝茶自己泡。”
“不喝了,馬上要出去一趟。”見高飛露出不解的表情,蔣小樓又笑著補充一句:“是公事。”
“什麼公事?”
蔣小樓便毫無隱瞞地將他怎樣幫助沈七月租房一事的經過說了出來,告訴他自己馬上要去找三叔拿房門鑰匙,晚了怕他反悔。高飛聽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道:“這也算是公事嗎?”
“當然,不然我這麼賣力幹什麼?”
高飛皺眉看著他說道:“我怎麼感覺,你對那個女孩好像過於熱情了一點吧,當時不說隻是找她了解一下情況嗎?你又是送人回家又是幫人租房的,會不會有點過了?”
蔣小樓迎著他的目光慢吞吞說道:“如果她確實跟這宗案子有關呢?”
高飛挑了挑眉毛問:“你憑哪一點得出這個結論?”
“現在還不方便說,反正你相信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破案就行了,等時機成熟我一定會告訴你,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高飛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有一會,終於點了點頭,“那我不問你推理的依據了,你就說你是不是懷疑沈七月是殺人凶手?這個總可以說吧,就像以往那樣,我保證不幹涉你辦案的自由。”
蔣小樓搖頭說道:“說實話,我可以保證她跟這宗案子有關,但她是不是凶手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方設法接近她正是為了搜尋線索,就這麼簡單。”
“那……那個叫王弈的呢?還要繼續查嗎?”
“當然要查,我昨天問沈七月要他手機號碼了,但是打過去一直關機。”蔣小樓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寫著王弈手機號碼的紙條,遞給高飛,一邊說道:“你找技術查一下這個手機號碼是在哪辦的,然後不時打一下,看他開不開機。”
這時背後突然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幹嘛這麼麻煩,想找他直接去問他認識那些人不就行了,他以前不是在如家賓館當過廚師嗎?總不能沒一個人知道他住哪吧?”
說話的正是蔣小樓的拍檔劉默默,他回過頭笑著說道:“真是有我就有你,你怎麼時候進來的?”
“什麼有你就有我,說的多難聽,我是過來送文件的。”劉默默白了他一眼,走上前將一個檔案袋送到高飛麵前,“高隊,死者胃部解剖和化驗結果出來了,沒有可疑物質,不過……在死者食道裏發現了一枚戒指,現在檔案袋裏呢。”
高飛還未來及做出吃驚表情,蔣小樓已拿起了檔案袋,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密封物證袋來,裏頭裝著一枚外形小巧而普通的戒指,是銀色的,沒有什麼光澤,大凡對首飾有點了解的人都能看出這戒指的質地既不是白金也不是銀,而是一枚仿真戒指。
“這是女士戒指,在地攤上十幾塊錢就能買到的那種。”劉默默眼望著戒指說道,“而且有的地方光澤暗淡,有的地方鮮亮,說明曾經被人戴過一段時間。”
蔣小樓將戒指裝回檔案袋裏,轉頭問劉默默:“關鍵這戒指是怎麼進入死者食道的?確定是食道嗎?”
見她點頭,蔣小樓接著說:“那這戒指就是死者生前不久吞下去的,如果是早就吞下的話,就應該在胃裏而不是食道裏——人隻有死了之後胃部才會停止吞咽動作。”
高飛分別看了看二人說道:“這真是個不小的發現,依你們看,這戒指是怎麼回事?”
“我猜測……有可能是凶手戴著的,死者遇害前不是與凶手搏鬥過嗎?沒準是情急中咬了凶手一口,咬在手上,把他戒指給含住了,然後不小心掉在喉嚨裏,接著他就死了,所以戒指就停留在他食道裏了,不知道有沒有我說的這種可能?”
高飛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問道:“照你這麼說,凶手是個女人呢?男人總不可能戴這種戒指。”
“那也不一定,有的癡情男就喜歡身上放著喜歡的人曾戴過的首飾,尤其是被女人甩掉的男人……”
蔣小樓話未說完,劉默默就道出了那個人名:“王弈!”
蔣小樓卻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枚戒指肯定是重要物證,但現在還不能作為證據,我們還是先找到王弈……”
劉默默搶過來說道:“所以我說找他認識的人打聽一下,肯定不會錯的!”
“未必吧,他都辭職那麼久了,不一定跟以前的同事還有來往,再說咱們現在沒有證據他就是凶手,這樣大張旗鼓地找他,隻會引起他的警惕。”
“那又怎麼樣?”
蔣小樓看著她說道:“會釣魚的人都知道怎樣讓魚放鬆警惕,如果魚一早就知道你要釣它,它還會上鉤嗎?”
“瞎說,魚怎麼會知道你要釣它!”
“會的,被釣過一次沒上鉤的魚,你再怎麼樣釣它都不會吃鉤了。這是咱們已退休的蔣局長說的,他現在是釣魚方麵的專家。”蔣小樓說完再次從檔案袋裏取出戒指,湊到眼前仔細看起來。戒指正麵做成一朵荷花的形狀,中間鑲著一小塊當然不會是真的水鑽。蔣小樓將戒指上這處最大的特征默默記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