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1
辭職之後,沈七月便同張薇亞一起把全副精力放在了開店上麵,別看隻是一家小小的服裝店,各方麵瑣碎事情可不少,有很多困難還是之前根本就沒有預料到的,好在兩人都對開店充滿了熱忱和期望,接連多天忙碌並未讓她們感到疲累不堪,相反越幹越起勁,差不多用了半個月時間,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她們這間承載著希望的小小服裝店就要開張了。
因為主賣韓裝,她們給店鋪取了個簡單明了的名字:韓都美眉衣戀。招牌的式樣是她們自己設計的,為此花了不少心思,看著招牌掛上門頭時,沈七月心裏樂開了花,不斷地問自己:這就是我的店嗎?
她生怕自己隻是做了一個美夢,夢醒後,她還要接著去賓館上班,日複一日地重複那枯燥乏味的工作以及隨時可能遭受的客人的蔑視和侮辱,不,沈七月在心裏大叫,自己不會再回頭了,如果這是夢境,那麼就永遠不要醒來吧。
她心愛的蔣小樓此時就在她身邊站著,跟她一樣抬頭看著剛掛上門頭的招牌,少頃點點頭說道:“挺好的,就差開張營業了,是明天開張嗎?”
“嗯。”沈七月笑著看他,“今天辛苦你了,如果沒有你,我們三個女孩子很多事情都沒法做呢,明天開張你還來嗎?”
“來,我答應幫你們放炮的。”
這時張薇亞從店麵裏走出來說道:“警察叔叔,你來幫我搬個東西,我一個人搞不定。”
雖然是頭回見麵,但一下午時間已足夠讓年輕人們相互熟悉了,況且張薇亞本來就屬於自來熟的那種人,倒是袁草整個下午都表現的比較矜持,隻埋頭幹活,基本上沒跟蔣小樓說過幾句話。
將最後一點活幹完,張薇亞拍了拍手,對蔣小樓說:“謝謝你警察叔叔,走吧,今晚我請客吃飯。”
“嗬嗬,先欠著吧,我還得到單位一趟。”蔣小樓說罷轉頭看沈七月,“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嗯,明天上午八點鍾準時來啊。”
“一定,再見。”
蔣小樓分別衝她們擺了擺手,轉身出了店門,他沒有回頭來最後看她一眼,這讓沈七月感到很不舍,想追上去再跟他說點什麼,但又怕夥伴們笑話,也隻好作罷。
蔣小樓前腳剛走,張薇亞便跑到沈七月麵前,笑著說道:“不錯不錯,這男人哪裏都好,可真被你找著了。”
沈七月傻笑了一陣,耳邊突然聽見袁草的聲音:“樣子確實挺帥,隻是看不一定是老實人,七月你可得小心一點,別回頭被人給騙了。”
“放心啦,他不是那種人。”不等袁草開口,她又接著說道:“我倒是納悶呢,你今天怎麼這麼老實,一句話都不說,有什麼心事嗎?”
“什麼心事,我是故意裝矜持啦,第一次見你朋友總要裝裝樣子,哪像老張跟個千年話癆似的,我再像她那樣,人家回頭會想怎麼沈七月交的都是這種朋友,她本人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喂,你個黑炭頭說話小心點!”張薇亞雙手叉腰,虎視眈眈地瞪著她,但嘴角的微笑說明她根本沒有動氣,她接著嚷道:“我愛說話咋了,這年頭男的就喜歡我這樣的好不好?”
袁草嬉笑著對沈七月說:“看到沒有,母夜叉現真身了。”
“我……”張薇亞還要分辨,被沈七月打斷說道:“好啦,忙了一下會你們還不累是不是,還有工夫鬥嘴,趕快收拾收拾吃飯去。”
2
袁草並沒有辭掉在賓館的工作,隻是申請換到了夜班組,每天傍晚上班,清晨下班,在別人看來頂可怕的一件事,她卻覺得無所謂,這不剛吃過飯她就樂顛顛去上班了,沈七月與張薇亞吃完飯聊了會經營方麵的事,然後約好明早八點鍾直接去店裏會麵,便在餐廳門外分了手,沈七月一個人往租住房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滿心歡喜地憧憬著明天店鋪正式開張時的情景,甚至連向顧客介紹服裝時的台詞都構思好了,她整個人沉湎其中,幾乎是在依靠下意識走路,直到快要走進那條逼仄陰暗的胡同時,她才好像突然回過神來,停下腳步,睜大眼睛警惕地往胡同裏望了望,裏頭毫無動靜,連那幾個經常蹲在路邊的混子也不見了人影,沈七月這才想起來自從光頭死後,這些人好像也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再在這一帶出現過,她哪裏知道這是因為光頭的死使警方發現了那個隱藏在居民樓中的地下賭場,賭場搗毀之後,這些人自然樹倒猢猻散,轉到別處覓食去了。
雖然不見這些人,沈七月還是擔心,想打電話叫蔣小樓過來送自己進去,又覺得下午他幫自己幹了不少活,這時候可能已經累得不行睡覺了,自己再因為這點小事叫他也實在太不像話了,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自己進了胡同。
她走的很快,路上一個人都沒碰見,耳中聽見從遠處樓房傳來的電視節目的聲音,稍微抵消了她心中的緊張感,然而走到光頭出事的那個巷道的路口時,她的心又揪緊了,她不敢朝裏頭看,但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一個比黑夜還要黑的人影,站在那條死胡同的門口,她一下怔住了,還未回過神來,人影已經快步朝她走了過來。
他差點要尖叫了,但這時人影已經走出了胡同,麵龐一下子暴露在雖然昏暗但仍依稀可以辨物的月光之下,換句話說,沈七月看到了他的樣子,分明就是那個她知道一直潛伏在己身邊卻許久未見的人,她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喃喃說道:“怎麼是你?”
“我來看看你。”王弈在距離她五六米的地方停下腳步,直勾勾盯著她說道。
“我……你有什麼事嗎?”沈七月顫聲說道,又往後退了兩步,並且做好了隨時準備逃跑的打算。王弈大概是看穿她的心思,目光中竟流露出一絲傷感的神色——假如沈七月沒有看錯的話。他衝她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應該害怕我,哪怕我將世上所有人都殺了,也不會傷害你的。”
沈七月一愣,念頭轉到了日前發生的那兩宗凶殺案上,心想他這麼說是不是承認自己是凶手呢?她很想問問他,但又不敢,這時王弈兩眼突然流出淚來,向前走了一步,無不悲傷地說道:“七月,我要離開你了……”
沈七月吃驚地看著他,剛要開口,他又接著說:“因為你已經不需要我了。”這句話出口他已經是淚流滿麵。
這一幕讓沈七月的心頓時軟了,但還是不太敢靠近他,隻是勸道:“你別這樣,不管怎樣,我們都還是朋友呢。”
王弈似乎沒聽見她的話,垂著頭,自顧自地喃喃說道:“那個警察跟你更般配,我自作多情了,他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你們一定會幸福……”
“王弈,你別這樣,”沈七月咬著嘴唇說道:“其實……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的,你以後肯定會遇到比我好的人,隻要你振作起來。”說這番話時,沈七月已經忘記了他是一個殺人嫌疑犯,隻是當他自己的追求者,是朋友,不管他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至少一切都是為了她,他總是喜歡她的,單這一點也讓她感動,她以前每每困擾於被他跟蹤的時候,曾把他當作一個不識時務的人,甚至是心理變態,如今她一切都明白了,他隻是一個默默保護自己心愛的人、甘願付出一切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得不到的可憐蟲,盡管他對她的愛本就是一種錯誤,但畢竟是愛,真真實實的愛。
沈七月終於上前,扶起他的臉龐,什麼都沒說,隻是伸手想要去擦他臉上的淚水,雖然不少人都說流淚的男人是沒用的,但她卻覺得他這淚水流得可愛,誰知就在她的手指觸碰到他臉龐的瞬間,他竟接連向後退了好幾步,臉轉向一邊,用氣聲說道:“你別這樣,我好容易才下決心要離開你的……你能理解我,我就已經滿足了,從明天起,我要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了。”
“你早該這樣了,王弈,記住我們還是朋友的。”
王弈點頭,望著她的目光也逐漸恢複了常態,他已經戰勝了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隻是有一件事我還不放心,雖然他對你可能沒有惡意,但我害怕……你知道欺負你的那兩個人是怎麼死的嗎?”
“啊!”沈七月失聲驚叫起來,心也在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王弈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雖然我也恨不得殺了他們,但真不是我幹的,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我想了很久,覺得你還是知道的好,起碼做個防備,他……”
沈七月緩緩吸了口氣,等待他說出凶手的人名,不料等來的竟是一句:“他不是人。”
不是人!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從沈七月心頭劃過,她身體顫了兩顫,急問:“什麼意思,不是人是什麼?”
“我不知道,”王弈嘴角突然抽動了一下,目中露出恐懼的神情,緩緩說道:“我沒看到他作案,但肯定是他沒錯,你也許不認識他,他是——”
他突然停住不說了,雙眼圓睜望著沈七月的頭頂。“怎麼了?”沈七月緊張問道。但王弈還是保持這副目瞪口呆的樣子不變,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沈七月愣了半晌忽然明白過來,王弈看的不是自己頭頂,而是——自己身後!
這個念頭浮現的一瞬間,她便回過頭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團黑影,就在距離自己十來米遠的一間平房頂上,外形像人,但是……他好像是四肢著地爬在地上?沈七月正要睜大眼睛看個清楚,眼睛忽然被一雙手給捂住了,接著耳邊響起王弈顫巍巍的聲音:“不要看,七月,不要看到他的樣子,你知道為什麼……”
沈七月身子像篩糠般抖了起來,她沒有掙紮,隻是勉強拖著哭腔說道:“那到底是什麼,王弈,你告訴我……”
“那個怪物,”王弈低低說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總跟著你,你們不認識的,你隻要記得有這麼個東西就行了,別怕,他是保護你的。”
“保護我?”
“是的。”王弈更加放低了聲音,湊在她耳邊說道:“但你得記得有這麼個人,凡事小心。”
沈七月還想問個清楚,王弈已將手拿開,說道:“他走了。”
沈七月往那平房頂上看時,果然不見了人影,正怔怔發呆,聽見王弈說道:“我也要走了。”
沈七月忙轉頭看著他,眼角流下淚來,說道:“你記住,我們還是朋友,你有空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找我,不過我馬上要搬家了,你想找我就打我電話,號碼不會換的。”
王弈點點頭,“那我走了,你自己回去沒事,我後麵不少警察跟著,不會有事的。”
“警察?”沈七月伸頭往胡同口看了看,並沒有人,於是問道:“警察為什麼跟著你?”
王弈卻好似沒聽見一樣,轉身往回走去,走了有一段路又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們是朋友,但在徹底忘掉你之前,我不會來找你了,再見。”說完加快腳步,這次是真的走了。
沈七月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處,心裏還想著他最後說的那句話,從表麵上看這句話似乎有點意義不通——既然都忘掉了,為什麼還要找她呢?沈七月卻能明白他的意思,隻有忘掉自己,再見麵時他才不會感到痛苦,才可以繼續做朋友,不過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他可能就不會想再見自己了吧,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隻要他能重新過回正常生活,這就是惡最好的結局了——他們兩人之間最好的結局。
他一定會幸福的,每個懂得愛情的人都會幸福。
沈七月又朝那間平房頂上望了一眼,然後快步向胡同深處走去。
3
蔣小樓用煙頭點燃鞭炮的時候,沈七月在旁邊捂著耳朵傻兮兮笑著,她們投資了所有積蓄、用了半個月時間打理起來的服裝店就在這熱鬧的鞭炮聲中開業了,韓都美眉衣戀,希望它的生意也能像這鞭炮聲一樣熱鬧鼎沸,沈七月心想著,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放完鞭炮,張薇亞便將寫著新店打折等字樣的廣告牌擺在了店門前,回頭笑著對沈七月說:“行了,等著生意上門吧。”
沈七月隻是傻笑。
蔣小樓進屋走到櫃台前,將自己帶來的那尊財神像擺在櫃台一角,調整好位置,然後笑著對兩位女士說:“這神像就這樣放著吧,輕易不要挪動,能保佑你們財源廣進的。”
沈七月忙點頭說:“嗯,以後早晚一炷香供著。”
“嗬嗬,那我先去單位看看,中午過來找你們吃飯。”
“好,十一點半之前一定到哦。”
蔣小樓答應一聲,剛走出店門,突然迎麵開過來一輛小麵包車,正好在店門口停下,車右窗上用剪紙貼著兩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字:城管。
車門打開,三個穿城管製服的男人下來,其中一個禿頭的徑直闖進店裏,大喊一聲:“哪個是老板,出來一下。”
沈七月與張薇亞都嚇了大跳,還沒有應聲,蔣小樓搶著答道:“你們有什麼事?”
禿頭上下打量他一眼,說道:“你是老板?”
“有事就說。”蔣小樓冷冰冰答道。
禿頭回身往店門外瞅了一圈,指著廣告牌說:“這個,占道經營了!”
“占道?連個廣告牌也不給往外擺?”
“廢話,家家都這麼幹的話,行人還怎麼走路!”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收起來。”
“嗯,念你們初犯,這次交兩百塊錢罰款算了,以後注意點。”
蔣小樓冷笑著看他:“這就罰款了?”
禿頭很大公無私地說道:“當然要罰款,不罰款你們還不長記性呢。”
蔣小樓點點頭,說:“如果不交呢?”
“不交?不交就不要做生意!”禿頭大聲嚷起來,“我是看在你們剛開店不懂規矩的份上少收點算了,你要再這態度你信不信我店給你封了!”
蔣小樓看著他,不急不慢說道:“如果交了罰款,廣告牌是不是可以不收呢?”
禿頭聽他這樣說還以為是服軟了,表情緩下來說道:“這倒沒關係,你們做生意也不容易,隻是別擺在路中間就行。如果想長期擺的話,一個月交五百塊錢占道費,你莫嫌多,你們去左右打聽打聽,都是這多錢,不會多要你們的。”
蔣小樓笑起來。“講了這麼多,就是收保護費是吧?我懂了。”
禿頭瞪了他一眼:“少羅嗦,你到底交不交?”
蔣小樓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說:“我不跟你囉嗦,你坐著等會兒,我給轄區派出所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處理這件事。”
禿頭也是見過場麵的,見這陣勢便懷疑他是不是上邊有人,忙問:“先別打電話,你跟派出所哪個認識?沒準一說都是熟人呢。”
這時一直做為旁觀者的張薇亞站出來,故意虎著臉說道:“小小個派出所還要熟人,你知道他是誰,我看你們膽子也太大了,連市刑警隊都不放在眼裏了是不是。”
禿頭一愣,轉而問蔣小樓:“你是刑警隊的?”
蔣小樓瞪著他說:“去問你們分局的王蘭成局長,認不認識市局一個姓蔣的。”
幾乎是眨眼之間,禿頭便換了一副麵孔,滿臉堆笑地上前要跟蔣小樓握手,“誤會誤會,嗬嗬,大兄弟原來跟王局是熟人,好說,今天中午我請客賠罪。”
蔣小樓冷笑道:“你不罰款我就感謝不及了,你們要沒事就走吧,別停個車在門口擋我生意。”
接著禿頭又說了一大串客氣話,方才帶人回到車上,臨走前還不忘搖下車窗向蔣小樓揮手:“大兄弟,生意興隆啊,店裏有啥事說一聲就行,再見啊!”
蔣小樓理都沒理他,眼看車子開走後,低頭苦笑起來。
沈七月憤憤說道:“這些欺軟怕硬的人渣真該蹲監獄去!”
“管不了的,”蔣小樓衝她聳了聳肩說道,“我隻能給當地分局說一下這個情況,至於怎麼處理我就沒法管了,不過好在他們以後不會來騷擾你們了,這幫人記性很好的。”
沈七月轉而微笑起來,心裏對蔣小樓的崇拜和愛慕又多了一分,“真是多虧你了,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好呢。”
“這個好說,”張薇亞突然插嘴說道:“你以身相許就好了!”
“老張!”沈七月跳起來去打她,張薇亞“咯咯”笑著鑽到了櫃台裏,擺手求饒道:“好了別鬧了,你看你心上人都走了。”
沈七月回頭看時果然不見了蔣小樓,頓時有點生氣,瞪著張薇亞說道:“都是你,把人家都弄生氣了。”
“他才不會這麼小氣,瞧你緊張成這樣,好啦,真的不鬧了,好好做生意,頭一天開張一定要做出樣子來才行。”
“嗯,加油吧。”沈七月望了眼貨架上玲琅滿目的服裝,信心十足地說道。
中午蔣小樓趕到店裏時,沈七月正在向一個顧客介紹服裝,看她樣子倒是挺專業的,蔣小樓想起她以前做過這行,畢竟還是有些經驗的。張薇亞坐在櫃台裏饒有興致地看著沈七月與顧客討價還價的一幕,蔣小樓走過去小聲問她:“你怎麼不過去幫腔?”
張薇亞湊上前用顧客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她一個就夠了,兩個人一起轟炸的話還不把客人給嚇跑了,再說她不說的挺好的嗎?”
那個女學生模樣的顧客相中了一條吊帶裙,隻是嫌價格貴,在跟沈七月磨蹭,隻聽沈七月用很親熱的口吻說道:“我說妹子,我也不跟你空口白話了,你到附近的店轉轉,找這一樣的裙子打聽打聽,如果有一家要價低於一百塊錢,你到我這我免費送你一條,要不我怎麼說你運氣好呢,趕上我們店開張第一天,所有商品全部進價出售,隻圖你穿好了下次再來,然後跟你說句實話,我是看你身材好,穿這裙子再合適不過了,才讓了十塊錢,真的不能再便宜了……”
女學生到底是被忽悠住了,樂嗬嗬地掏錢買了衣服,沈七月很親熱地送到門口,關照她下次再來,爾後一臉微笑地回到店裏,卻發現蔣小樓與張薇亞都在用一副震驚的表情望著自己,當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我剛才……是不是有點過了?”
蔣小樓笑著說:“一點不過,隻是太不像平時的你,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而已。”
“嗬嗬,讓你看笑話了,其實賣衣服大多是這樣的啦,扭扭捏捏的哪行。”
“這倒是。不過,剛才那衣服你真是按進價賣的嗎?”
沈七月連連點頭,“隻比進價貴了五塊錢,我就是說的時候樣子唬人點,其實都是實話,像我們新店開張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賺錢,而是信譽,像年輕人買衣服都是認店麵的,這次在你這買的衣服穿著合適,下次不僅自己過來,還會帶朋友一起來的,嗬嗬,做生意就這個樣子。”
“說的太好了,你這麼精明能幹,以後生意看來想不好都不行了。”
沈七月吐了吐舌頭說:“別笑話我了,走一起吃飯去吧,今天我請客!”
“好,聽沈老板安排。”蔣小樓很難得開了句這樣的玩笑,不過這豈非也說明他們已經熟悉到一定程度了,至少沈七月聽著很高興,心想等幾天店裏生意穩定了,她一定要找個機會捅破這層窗戶紙,跟他正式確定關係,她已經等不及了。
由於是周末,出來逛街的人多,商業街附近的幾家飯店生意都很火爆,他們一行三人連跑了幾家飯店都是客滿,最後終於有家大廳裏還有座位,盡管坐大廳裏吃飯有諸多不便,他們也隻能將就了。
點完菜,在等待上菜的工夫,三人閑聊起來,由於蔣小樓坐的位置正對飯店正門,可以看到不斷有客人進來,大部分人得知沒空桌後就走了,也有不少人沒走,就站在吧台前排隊等空桌。不多時,又有一對情侶模樣的年輕人推門進來,其中女的打扮的還挺漂亮,男的就有點不像樣子了,穿一身藍色帆布工作服,像是個剛從廠裏下班出來的修理工人,事實上他正是一個電腦維修工,對此蔣小樓再熟悉不過了,他遠遠朝男青年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