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3 / 3)

蔣小樓衝一旁的高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方才對著手機說道:“方便,你說吧,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有個人一直在跟蹤七月。”說完似乎怕蔣小樓誤會,又補充說道:“我指的不是我自己,是另外一個人,一個男的。”

蔣小樓心一下提了起來,忙問:“是誰?”

“我不認識,真的不認識。那人好像跟我一樣,一直在暗中保護七月,可是我總是有點擔心,怕他以後會對七月不利,所以——”

“你等等,”蔣小樓打斷他的話說道,“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我那天在公園遇到的那個用四腳在地上爬的人?”

“就是他,他不是人的。”王弈語氣顫抖地說道。

蔣小樓也深吸了口氣,問道:“你對這個人知道多少?相貌特征哪方麵的都行,你多想想,盡量多說一點。”

王弈停了停說:“我雖然見過他幾次,但都是遠距離的,他好像個子不高,很瘦,後背稍微有點駝,他平時也都是兩條腿走路的,極少有四條腿……對了,有一次我去看望七月,當時已經很晚了,我在樓下看到他在上麵,就像狗一樣蹲在七月的門前,有好長時間才站起來走掉,然後我又上去,結果看到剛才他站的地方有個亮晶晶的東西,就撿了起來……”

突然間辦公室門被推開,劉默默一邊走進來一邊大聲說道:“高隊,唾液采樣分析結果提前送來了——”話隻說到這裏就被高飛捂住嘴巴,二話不說將她推了出去。蔣小樓連忙對著手機“喂”了一聲,片刻才聽見王弈的聲音:“你現在警察局裏嗎?”

蔣小樓想不承認也不行,劉默默剛才說話聲音那麼大,自己又正好站在門後不遠,她的聲音肯定全錄在手機裏了,隻是不清楚王弈是不是知道她所謂的“唾液采樣分析”是與自己有關。當下蔣小樓忙說:“是在警察局,不過你放心,咱們說話沒人聽得見。”

“是嗎?不過有些事電話裏還真說不清楚,要不然你過來一趟吧,我正好給你看看我揀到那個東西,很可能就是那個人身上掉下的。”

“什麼東西?”

“一個……我也說不清楚,回頭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在那天你跟七月見麵那個公園等你,但是……你能一個人過來嗎?我實在不想被那些警察跟蹤了,我把租住房退了出來就是想躲開他們。”

這種心理蔣小樓能理解,任何人都不喜歡在別人的監視下生活,王弈這下應該也明白沈七月被他跟蹤監視的感受了吧?

不過他這個要求並不過分,蔣小樓答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一個人過去。”

王弈那頭掛了電話。

蔣小樓將手機揣回兜裏,站在原地發了會呆,正要轉身出去,高飛與劉默默一起進來了,高飛急問:“怎麼樣?他是不是要給你看什麼東西?”

蔣小樓點頭,把王弈在電話裏告訴他的事說了出來,高飛聽完愣了愣說道:“很好,但願能憑那個東西摸到凶手的一點頭緒。”

“哦,你現在認為王弈不是凶手了?”

高飛苦笑起來,看了劉默默一眼說,“唾液采樣分析出來了,果真不是王弈,現在就指望你這頭了,你趕快去吧,我去叫輛車送你”說著便走到辦公桌前,抓起電話,卻被蔣小樓按住。

“高隊,讓我一個去吧。”

高飛皺起眉頭看他:“你放心,我讓他們遠遠跟著,王弈絕對發現不了。”

“不是這個問題,人家都願意把這麼重要的情況告訴我,我最好也遵守承諾是不是?”

高飛看了他一會,微笑著說:“既然你不願意讓我替你省路費錢,打車的錢你就自己掏吧,我不報銷。”

深秋的夜晚總是來的很早,才六點多天就黑了,月亮卻還不見蹤影,蔣小樓一向認為這段時間是天最黑的時候,比黎明前那一段還要黑。

坐在出租車裏,蔣小樓的心情是緊張的,雖然不知道王弈將要給自己的是什麼東西,但毫無疑問,這件事多少會與兩宗凶殺案有點關係,隨著王弈嫌疑的消失和他突然曝出的這個驚人情況,案情已經漸漸明晰了起來——凶手多半就是那個會用四肢爬行的家夥了,蔣小樓暗暗心想,不管他是人還是什麼,自己也一定要把他給揪出來,而且要盡快,他還趕著破案後去丈母娘家跟女友見麵呢,晚了她要是在那頭給自己培養出個情敵可咋辦?

人精神一興奮就容易胡思亂想,蔣小樓自嘲地笑了笑,從兜裏掏出那包他那托人買的日產“七星”香煙,這煙是標準的混合型,尼古丁含量是七毫克,即使一天抽半包對人也沒什麼傷害,但國內賣的七星一般都是越南產,味道不佳,因此他才會托一個在日本留學的朋友給他寄了整整兩條煙過來。

煙是原產的好,老婆是原配的好。

此語隻是蔣小樓腦海裏突然萌生的想法,沒什麼特別意義,更與故事無關。

公園的路燈已經亮起來了,但光照範圍隻限於通往不同出口的幾條主道,以及蔣小樓那天與七月去到的荷花池一帶,四周的花園和草叢仍是一片漆黑,不,因為燈光反射的緣故,這些地方顯得更黑了。

走進公園時,蔣小樓情不自禁地朝那天發現“怪物”的地方望了望,由於離主道不很遠,那裏大致情況是能看清的,再往後一些可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大概由於正值晚飯時間的緣故,下午在公園遊玩的人都回家了,飯後散步的人還沒出來,整個公園裏靜悄悄的,蔣小樓舉目四望,沒有看到王弈的身影——根本連一個人都沒有。他一直走到荷花池跟前,還是不見王弈,心想難道自己來早了,王弈還沒有過來?於是掏出手機撥出王弈的號碼,在打通的同時,他竟然聽到一陣音樂聲從左邊的花園裏隱隱傳來,忙朝那邊望去,因為有樹木遮擋,花園裏什麼都看不見。

他不敢相信聽見的是王弈的手機鈴聲,不料剛掛斷電話,那音樂聲竟然也停止了。蔣小樓頓時怔住,心裏一種不詳的預感升了起來,為了進一步確認,他又播出了電話,然後側耳傾聽,在手機聽筒傳來“嘟”一聲時,那音樂聲也再次響起了,甚至也許是注意去聽的緣故,蔣小樓聽出這音樂是時下最流行的一首超級爛歌:“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

往常蔣小樓聽到這首歌是要遠遠躲開的,但現在他卻循著歌聲走了過去,他沒掛電話,就讓歌聲一直響,人已經走進了花園。

歌聲越來越清晰,最後直指向花園中心的一棵幾乎有四人合抱那麼粗的雲杉樹的背麵,蔣小樓定睛一看,心頓時涼了半截——王弈果然就在樹後,可惜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蔣小樓愣了一下,並沒有直接上前,而是先往旁邊看了看,確定沒有可疑情況之後才邁步跑過去。頓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王弈,這個半小時前還活生生的人此刻竟然躺在血泊之中,是他自己的血。

他人已經死了,血還沒幹,散發出來的腥臊氣加上他殘忍的死狀,令蔣小樓胃裏一陣翻騰。他禁不住向後退了幾步,連做了幾次深呼吸才感覺舒服點,連忙掏出手機,給高飛打去電話。

8

警車內,蔣小樓閉著眼睛靠在座位上,好像睡著了似的,即使耳邊不斷響著從案發現場傳來的各種聲音——所有趕到的警察都下車去了現場,隻有他不顧紀律地上了車,這些聲音也沒有讓他睜開眼。

對於案發現場,他沒什麼可關心的了,他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對於現場的情況他再了解不過了,其實也沒什麼新鮮的,王弈的死亡特征與之前那個李胖子和光頭基本一致,都是脖頸處開了個大口子,動脈血管破裂,流血過多造成死亡,故而現場才會有那麼多血跡。另外,王弈的臉部也同樣被劃出不少血口子,光從形狀上看就知道是指甲造成的,如此一切線索都指向了那個會用四肢爬行的人,蔣小樓還記得王弈之前在電話裏跟他說過,這個人跟他一樣是暗中保護沈七月的,那麼,他殺死李胖子和光頭,是因為他們都騷擾過她,可他為什麼要對王弈這個深愛沈七月的人下手呢?而且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蔣小樓隻能懷疑他是因為得知王弈要跟自己見麵,並且要將那個極有可能揭開他身份秘密的東西交給自己,故而先下手為強。

那麼問題又來了:他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呢?難不成他一直跟蹤王弈,聽到他給自己打電話說的話了?可僅從王弈能夠發現跟蹤自己的警察這一點看,說明他是一個挺機靈的人,他沒理由能發現警察而發現不了此人,況且自己那幾名同事跟蹤王弈也有一段時間,如果真有其他跟蹤者的話,他們也不可能毫無察覺的。

這個問題實在令人費解。

於是他暫且放下這個難題,開始琢磨王弈想要給自己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現在這東西是不是已經被凶手拿走了?

蔣小樓決定再去現場看看,剛拉開車門,便看見高飛帶著幾名警員往這邊走來,及至他們上車,蔣小樓才問高飛:“這麼快就勘察完了?”

“我留了幾個人繼續查,我們先回局裏。”高飛表情凝重說道,招呼一名警員開車,然後隨手將一個證物袋扔到蔣小樓懷裏,“這是在王弈身上發現的,不知道是不是他打算交給你的東西。”

蔣小樓眼睛一亮,忙打開證物袋的封口,小心翼翼地低頭往裏麵湊著,看到一個綠色的亮晶晶的小東西,大小形狀像一瓣橘子,正納悶究竟是什麼東西,耳邊聽見高飛的聲音:“你拿出來看沒事,上麵隻有王弈的指紋。”

“哦?”

“是在王弈左手掌心裏發現的,他牢牢抓在手裏,你說除了他指紋還能有什麼。”

蔣小樓心中又是一驚,伸手進物證袋,將這個小東西抓了起來,就近眼前一看,確是一個橘瓣形狀的小工藝品,質地應該是玉石,一麵用篆書刻著兩個字,想來是生產出來就這樣,沒什麼要緊的,橘瓣小的一麵頂上打孔鑲著一串金屬鏈子,鏈子另一頭有個小鐵環,用於掛在手機或者鑰匙扣上。最引起蔣小樓注意的是它的色澤,雖是翠綠色,但不像是玉石的本色,於是讓開車同事將燈關掉,車內頓時黑下來,但卻沒有完全黑掉——玉石橘瓣發出了瑩瑩光芒。

原來是上麵塗了一層熒光粉,或者是做了別的什麼發光處理。蔣小樓點了點頭,又讓同事打開燈,然後說道:“多半就是它了,王弈在電話裏說過是個‘亮晶晶的東西’,我想他之所以能揀到它,正是因為它發亮吧,在黑地方太顯眼了。”

高飛從他手中拿著飾品,就著燈光看了半天說道:“這東西不像是個稀奇玩意。”

蔣小樓明白他的意思,接過來說:“一點不稀奇,估計一般的飾品店都會有賣的,這種小飾品生產工藝是一批一個樣,我就見過不少幾個跟這差不多的,不過因為生產量大,價錢便宜,鋪貨範圍很廣,想查它的來處還真不容易。”

高飛沉吟著沒說話,旁邊一個叫王磊的年輕刑警開玩笑說道:“你好像對這方麵事情懂的不少。”

“是吧,我休假那段時間就打算開個飾品店呢,所以打聽過。”蔣小樓笑著回答,當然是開玩笑的,他對做生意向來一點興趣都沒有。

高飛瞪眼看了看二人說:“這什麼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爾後將飾品裝回物證袋裏,轉頭對前麵開車的警員交代道:“這事交給你了,到處找飾品店問問,最好能查出是從哪裏進的貨,許由市有多少飾品店賣過,雖然希望不大,但事還是要做的。”

最後這句話是看著蔣小樓說的,蔣小樓點點頭說,“還有,查一下這種飾品是什麼時候到的市麵,這個很重要,另外,你盡快一點去查,兩三天後把這東西拿來給我。”

開車警員頭也不回說道:“你要它幹什麼?”

“自然是有用,這麼不值錢的東西我還不至於貪汙吧。”

“有什麼用?”這是高飛問的。

蔣小樓坦白答道:“給沈七月看看,認不是認識這東西。”

高飛皺起眉頭,但很快又舒展開,點頭說道:“我明白你意思了。”

“是的,我是想,凶手總不會無緣無故跟蹤她的,雖然王弈說他們不認識,但沈七月跟他肯定是有某種聯係的,不然凶手怎麼不來跟蹤我或者你呢?”

高飛難得露出微笑,說道:“跟蹤我是不會,但沒準會跟蹤你,你老跟那女孩在一起,你得千萬小心。”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蔣小樓,是的,遇害的幾人都是跟沈七月有著關係的,而現在與沈七月交往的異性之中,自己可能是跟她關係最為親密的了,那個會用四肢爬行的凶手、王弈口中那個不是人的怪物,會不會因此而盯上自己呢?

說一點不擔心是假的,但是隻要做足準備,蔣小樓相信自己還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起碼絕不會像王弈等人一樣,不僅死,還死得那麼難看。

想到這裏,他不免有點為王弈感到可惜,他之前不是在電話裏說要離開沈七月了嗎?他沉迷在對沈七月那病態的愛慕之中那麼長時間,如今總算艱難地解脫出來,他應該是打算重新好好生活的,不想卻遭遇如此橫禍……蔣小樓蒼然一笑,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吧。但蔣小樓不信命,也不信什麼正義必定戰勝邪惡,他隻相信自己,隻要是自己參與的案件,就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這是他作為一個偵探(不是警察)的責任所在。

雖然對服裝店的經營充滿了希望,但沈七月沒想到生意會這麼好,一連兩天顧客不斷,她們進貨本來就不多,有些衣服買賣了幾件尺碼就不全了,於是今天下午她們提前關門,又去了韓國城批發市場,將剩餘的原打算用來應付各種花銷的錢全用來進貨了——如果沒意外的話,店裏每天的營業收入已足夠應付兩人日常開銷,多撐個幾天慢慢錢也就攢出來了。

一切都在往沈七月所期望的方向發展。

由於舍不得掏運費,她們是自己將那一大包袱衣服搬回的店裏,然後整理衣服又花了將近兩個小時,隨便吃點東西,沈七月便獨自回到租住房。袁草這時已經上夜班走了,沈七月洗了個澡後感到渾身無力,便早早睡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沈七月居然醒了,而且是醒來後困意神奇般消失的那種,她睜眼看了看窗外,一團漆黑,好像自己連兩個小時都沒睡到吧?沈七月一邊想著往枕頭下去掏手機,想看看現在的時間,然而窗外突然響起的一陣長歎打斷了她的動作,她連忙轉頭望去,隻見窗簾上映出一團人形的陰影,並且越來越來,沈七月馬上想到,是有人在朝這邊走過來了。

她竟然絲毫沒有感到害怕,隻是很吃驚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連腳步聲都沒有,就這樣走過來,站定在窗戶外頭。從窗簾映出的陰影看,是一個瘦瘦的短頭發的人,應該是男性,麵朝裏側站著,好像在望著屋內的自己一樣。

他的目光難道能穿過窗簾嗎?

沈七月愣愣地坐起來,隔著窗簾與這人對視了一會,這種情景在不久前也發生過一次,但那次她當時感覺最多的是恐懼,這次卻完全不同了,沈七月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就好像從那人身上散發著一種寧靜安詳的氣質,令她相信他不是一個有著某種不良企圖的壞人。會是王弈嗎?沈七月突然想,他不是說過要離開自己了嗎,他絕對不會騙自己,可除了他還有誰會在大半夜這樣站在自己門前呢?難道是他對自己還有點不舍,想在分別前再來看看自己?

想到這裏,沈七月愈發懷疑是他了,於是下床來到窗前,仔細地打量映在窗簾上的黑影,這時黑影又發出了一聲歎息,由於兩人隻隔了一扇窗戶,沈七月這次聽得很清楚,是王弈的聲音,於是毫不猶豫揭開了窗簾——

窗外的確是王弈,月光下,他正拿一雙炯炯發亮的眼睛望著自己,隻是目光中似乎包涵著各種複雜的情感,沈七月沒有多想,她的注意力早被王弈的臉龐吸引了,這張原本白白淨淨的臉此刻竟然黑一塊紅一塊的,好像塗滿了顏料。

沈七月忍不住往前湊了湊,瞪大眼睛去看時,赫然發現那些紅黑的斑塊並不是顏料,而是血!已凝結了的呈紫黑色的血和未幹的鮮紅的血!

她“啊”地大叫一聲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連忙往窗外看,哪裏還有王弈的影子,這才明白剛才是做夢了。

可是隨之她便想到,自己為什麼平白做到這麼奇怪的夢呢?這可不像是什麼好兆頭,沈七月滿懷緊張地想:難不成王弈遇到什麼危險了?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覺得最好還是打電話給他問問情況,於是找到手機,不料就在她翻找王弈的號碼時,手機突然響起來,嚇了她一大跳,定了定神才看到屏幕上顯示是“蔣小樓”的名字,頓時鬆了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七月,睡了嗎?”聽見情郎那熟悉的聲音,沈七月的心情馬上好了很多,答道:“剛睡了一會兒,不知怎麼又醒了,你呢,還沒睡嗎?”

“給你打完電話差不多就睡了。”

沈七月剛“嗯”了一聲,便聽蔣小樓接著說道:“七月,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做好心理準備……”

沈七月聽完第一個想到的念頭便是:他要說的會不會是不想跟自己交往下去了?一定是這樣,不然還能有什麼呢?她眼淚差一點就要下來了,不過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沒關係,你隻管說。”

蔣小樓便緩緩說道:“王弈死了,就在昨天晚上,你們也算是朋友一場,所以,我覺得應該告訴你知道……”

沈七月頓時怔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有些諷刺的是聽到這個念頭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震驚或者悲痛,而是寬心——也許在她潛意識中,這件事並沒有蔣小樓打算離開自己這麼可怕。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她並沒有錯。

不過短暫的發呆之後,沈七月還是表現出了悲痛,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流了下來,她也顧不上擦,兩眼望著房間那扇唯一的窗戶,就好像王弈就站在那裏一樣。

“怎麼會,這怎麼會呢……”沈七月喃喃自語著,但在心裏已經接受了王弈已經死亡這個事實,因她知道蔣小樓絕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接下來,她聽蔣小樓道出了王弈死亡時的情況——原來他是死於那個“怪物”之手,這讓她感到無比的震驚和迷茫,想起最後一次與王弈見麵時,那個“怪物”曾出現過,但是她被王弈捂住了眼睛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她究竟不是那到底是什麼,是人是鬼?還是像科幻電影裏演的那樣,是什麼可怕的不明生物?

沈七月已經沒有力氣往下想了,對王弈死亡的悲痛快速蔓延到占據了所有思維,她用手捂著臉,一個勁地流淚,直到蔣小樓的聲音再次從手機那頭傳來:“我知道你聽說這消息肯定難過,但是不能不說,因為那個凶手可能經常出現在你附近,你要小心一點,但也別過度擔心,畢竟他目前好像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沈七月聽了這話不禁緊張起來,抬眼朝窗外掃了眼,說道:“他為什麼要跟蹤我?”

“不知道,所以我們正在加緊調查。我想過了,你這兩天就抽空搬到龍泉小區住吧,那裏有保安,樓道也有防盜門,多少要安全一點,這樣我也能放心。”

就是最後這句聽似平常的話讓沈七月大為感動,擦了擦眼淚,有些動情地說道:“我聽你的,小樓,你放心我不會太難過的,再說還有你呢,隻要有你陪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怕……”

“謝謝你的信任。”蔣小樓聲音聽來也充滿了感情,“我答應你,不管凶手是人是鬼,我一定會抓到他,絕不讓他傷到你一絲一毫。”

“我相信你!”沈七月堅定地說道,淚痕斑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