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1
蔣小樓再次與沈七月見麵,是與她通完電話後第三天的下午,他趕到她的住處去幫她搬家。
因為是租的房子,裏頭沒有一樣大件家具是屬於沈七月和袁草的,要帶走的隻有一些衣物、化妝品和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外加幾床鋪蓋被子,隻用了兩個大旅行包便裝完了。因此搬家的過程並不麻煩。
完工之後,沈七月以犒勞為由請蔣小樓去吃KFC——對她來說吃一次KFC已經是很奢侈的消費了,蔣小樓雖然對吃快餐沒什麼興趣,但總不能駁她麵子,況且相對他要找她談論那件事來說,吃飯根本就是無足輕重,隻要能把事情辦成,就是什麼不幹光坐在公園聊天他也願意。
袁草謝絕了沈七月提起一起吃飯的邀請,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道:“看著這亂糟糟的心裏發慌,你們別管我,我忙一會,等到單位再吃飯。”
沈七月也不堅持,回頭對蔣小樓說自己去趟衛生間,讓他等一會兒,蔣小樓點頭說好。
衛生間門關上時,袁草從一堆行李中抬頭衝蔣小樓笑了笑,小聲說道:“我不跟你們摻和,等明天我單獨請你吃飯。”
原來她還記得那件事呢,蔣小樓笑了笑沒說話,不一會沈七月出來了,蔣小樓看到她臉上的妝好像比之前濃了一點,才知道她去衛生間原來是為了補妝,難道是為了要跟自己出去而特意這麼做嗎?
答案應該是肯定的,蔣小樓暗暗歎了口氣,心想事情如果再這麼下去的話隻會越來越糟糕,現在時候結束這場荒誕的“遊戲”了。
吃飯的時候,兩人一直在談論有關王弈遇害的話題,蔣小樓把能說的情況都說了,當他再一次提起凶手曾多次跟蹤她時,沈七月皺起了眉頭,盯著餐桌上吃了一半的雞腿堡半天不語,最後,她終於抬起眼,衝蔣小樓搖了搖頭。“肯定不是我認識的人,除了王弈,我沒跟什麼人有過瓜葛,而且我實在想不通他跟蹤我有什麼好處呢?王弈說他是保護我,可是……根本就是沒理由的事嘛。”
“所以我才說,這件事查起來很麻煩。”蔣小樓說著,一邊伸手到兜裏掏出那個橘瓣形狀(兩端圓滑,所以不能說是月牙形)的飾品掛墜,遞給沈七月。“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東西了,我那幾個同事為它這幾天跑了不少飾品店,都沒打聽到什麼頭緒,所以拿來給你看一下,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沈七月捧在手裏,仔細端詳了一陣,不自禁地發出“咦”地一聲,嘴唇張了張,作出想要說話的樣子,但馬上又搖了搖頭。
“怎麼?”蔣小樓忙問。
“我大概……好像見過這樣的東西,但不敢確定是不是一樣的。”
“在什麼地方見的?”
“就在我之前住的地方附近一個飾品店,我偶爾會過去逛逛,印象中好像見過跟這差不多的一個東西,但當時沒有細看,所以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一模一樣的。”沈七月將掛墜遞還給他,說道:“這東西對破案很重要嗎?”
“假如能真的找到它的來處,那就相當重要。”蔣小樓坦言相告,“畢竟這是屬於凶手的東西,而且對我們來說是唯一的。”
沈七月“哦”了一聲說道:“我明白了,你們是想通過調查這個東西的來處,順藤摸瓜查出凶手身份是吧?”
見蔣小樓點頭,她忙又說道:“那我現在就帶你去那家飾品店看看,隻是現在五點多了,不知道有沒有關門,我記得他們關門應該蠻早的。”
從KFC出來,兩人打了輛車向沈七月之前住的地方趕去,還是在那個胡同口下來,然後由沈七月帶路,沒進胡同,而是沿著大路往前走了不到二十米,便看到路邊一家規模挺大的店鋪門前立著“××飾品店”的招牌,但店門已經被一道卷閘門從上到下關死了。
沈七月忍不住歎息道:“真可惜,咱們還是來晚了。”
蔣小樓望著那扇上麵貼滿了辦證廣告的卷閘門說道:“晚上沒人在店裏住是嗎?”
“應該沒有吧,不過去敲門看看也行,沒準有看夜的。”
兩人上前敲了半天門,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隻好放棄,蔣小樓見沈七月神情沮喪,便安慰她說:“沒關係的,也不爭這一會,我明天上午再過來吧。”
“嗯,明天需要我一起過來嗎?”
“這倒不用了。”蔣小樓笑道,“你還是老實在店裏呆著吧,不過一定要注意休息,別太拚命了,錢是賺不完的。”
沈七月不好意思笑了笑說,“你別光說我,你自己也一樣,案子又不是一天破的,你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也別在這上麵太費心思,不然老的快,到時候我可就……”她低下頭不再說了。
她越是這樣,蔣小樓心裏就越難受,稍作猶豫之後,他將今天來找她的第二個目的說了出來:“對了跟你說一聲,我往後一段時間都會很忙,可能不能跟你經常見麵,你如果真有事找我幫忙,可以給我打電話。”
沈七月愣愣地看了他一會,說道:“很忙是多忙?”
“就是吃住都要在單位,一點空閑時間都沒有了。”蔣小樓聳了聳肩,又補充道:“誰讓最近接連發生好幾宗人命案,領導壓力大,我們這些當小兵的自然輕鬆不了,又不光我一個這樣,整個刑警隊目前所有人的休假都取消了,我也是沒辦法的事。”
沈七月很不樂意地咬著嘴唇說道:“這麼說,我們要很長時間不能見麵了是嗎?”
“是了,所以你最近就好好打理店鋪吧,我也認真工作爭取早點破案,到時候上頭一定會給很長時間休假,我好好陪你,怎麼樣。”蔣小樓看上去十分誠懇地說道,隻是心裏明白往後他們倆可能很難再見麵了,即使見麵,也絕對會是另外一種情形,至於一起吃飯、逛公園這種事永遠不會再發生了。他這麼做純粹是為了她好,哪怕因此會給她帶來一段時間的不愉快,也總比放縱這種錯誤的情感一直發展下去的好,長痛不如短痛,如今是做了斷的時候了。
天色這時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沈七月的臉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了,但蔣小樓相信她的臉色不會太好看,他想再說點什麼來安慰她,一時卻想不到合適的語句,直到沈七月主動開了口:“你也別太惦記我,就像剛才說的,你好好工作,但一定要注意別太累了,等我見到你時發現你瘦了我可不放過你呢。”她說著抿嘴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
“還有……”她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睜大眼睛看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愛意,連白癡都可以看得明明白白,蔣小樓不是白癡,所以隻是更加感到痛苦。
“咱們雖然交往不久,但是……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明白的。”她終於鼓起勇氣捅破了一直隔在他們中間的那層窗戶紙,蔣小樓有點措不及防,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呢?”
“我怕你不知道,是你說的,我們要有好長時間不能見麵,如果你把我忘了怎麼辦,所以我要讓你知道,有個人一個在這裏等著你呢。”她說這些話時臉上那原本還有些害羞的表情逐漸消失了,也許這種事情就是一開始比較難以開口,隻要突破了自己這道障礙,之後便沒什麼可顧忌了——反正他已經知道我的心意,我還有什麼話不好意思說出來呢?沈七月一定是這麼想的。
蔣小樓知道他此時絕不能表現出退縮的樣子來,一定要先穩住她,然後讓時間來慢慢消磨她對自己這份不該有的愛情,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於是盯著她的眼睛說道:“你放心,絕不會的。”
突然間,沈七月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2
從早上醒來開始,蔣小樓的右眼就一直跳個不停,他記得一般說法好像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但他從來不信這個,他知道關於眼皮跳更科學的解釋是勞累過度、精神緊張或者眼部疾病導致,這倒是很符合他自身情況,他就是太累了,但做人豈有不累的道理?
給高飛打電話彙報今天自己要辦的事情後,蔣小樓便離開家門,直接乘出租車去到昨晚沈七月帶他去過的那家飾品店,然而在車裏他就看到那家店還是沒開門,蔣小樓看了眼腕表,已經八點鍾了,難道店主還在睡覺?
蔣小樓還是下了車,今天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拖下去了,他走過去用力敲響了店門,卷閘門發生的聲音之大,引得旁邊一家早餐店的一個頭戴廚師帽的中年男人出來看他,蔣小樓忙問他:“請問這家店的老板在不在裏麵?”
“不在,全家到外地奔喪去了,得一兩天才能回來吧,你有事?”
“是有點事,你有店主的手機號碼沒有?”
中年男人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說:“你是幹什麼的?”
“警察。”蔣小樓說,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剛要說什麼,突然眼睛一亮,指著從對麵路上開過來的一輛黑色普桑說道:“巧巧,真巧,你要找的人來了!”
車在飾品店門前的空地上停下,從裏麵走下來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婦,兩人左臂上都戴著個繡著“孝”字的黑袖章,在往飾品店方向走的過程中,男店主轉頭衝包子鋪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中年男人隨口問道:“老張,喪事辦的怎麼樣了?”
“差不離了,剩下事情交給我那個侄子了,”被稱為“老張”的男店主答道,蹲下去拿鑰匙去捅卷閘門的鎖孔,這時中年男人用胳膊捅了捅蔣小樓,小聲說:“你找的是不是他們?”
蔣小樓點點頭,說聲“謝了”,便朝飾品店走過去,這時男店主已將卷閘門拉起一半,鑽了進去,老板娘(應該是老板娘)回頭看見往這邊走的蔣小樓,以為是買東西的顧客呃,隨口便說:“今天不營業,我們過來拿東西的。”
“我知道。”蔣小樓伸手進夾克衫衣兜裏掏出證件遞過去,一邊說:“我就是找你了解店事情,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放心吧。”
“哦,了解什麼情況?”
“能進屋裏說嗎?”
老板娘連忙點頭讓路,神色有些惶然,蔣小樓心想她多半還以為丈夫或別的家庭成員犯了什麼事情,否則怎會有警察找上門來呢。
屋裏光線有店暗,蔣小樓請求女店主將燈打開,然後順著櫃台和立在牆邊的貨架一路看過去,所擺放的都是一些討女生喜歡的小玩意,掛墜當然也是有的,隻是沒有他希望看到的那一種,於是隻好掏出那個橘瓣形狀的掛墜給老板娘,一邊道出來意:“我隻是想打聽一下你們有沒有賣過跟這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沒別的事。”
店主夫婦這才鬆了口氣,男店主賠笑說道:“賣東西的事你跟我家屬說吧,我不管這個,我去給你泡杯茶。”
“謝謝,不用了,我說兩句話就走。”
“應該的,應該的。”男店主說著往內室走去——店堂深處還有一個小屋子,蔣小樓認為那應該是個雜物間,除了堆放貨物,飲水機一類的東西應該也在那裏麵。但蔣小樓才不關心男店主是不是真的進去給自己泡茶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老板娘身上,準確說是老板娘捧著掛墜認真看時的態度,不大工夫,她將掛墜遞還給蔣小樓,點頭說道:“沒錯,我們店以前是賣過這種掛墜。”
蔣小樓一下來了精神,忙問:“你確定是一模一樣的?要不你再仔細看看。”
“不用看了。”老板娘往他手中托著的那小東西掃了一眼,“這種小飾品是大概兩個月前上的貨,因為賣的好,還加了一次貨呢,我不會記錯的。”
原來如此,蔣小樓點點頭,“那我請問,這種飾品是不是很多地方都有的賣?”
“哪能呢,你沒看招牌嗎,我們是‘易虎而’飾品公司的加盟連鎖店,整個許由市加上我們店一共才三家,一個區一家,所有商品都是公司自己製造銷售的,你要說別地方有賣差不多的我不跟你抬杠,但一模一樣的絕對隻有我們幾家加盟店有賣。”
她這番話讓蔣小樓看到了希望,他本想問她是不是還記得這種掛墜都賣給過什麼人,轉念一想這幾乎等於白問,況且她也說這東西當初銷量不錯,如果每個買的人都記得清清楚楚,那她簡直就是福爾摩斯再世;因此他決定直接一點,從兜裏掏出一張沈七月的照片,是一張臉部特征挺清楚的單人照,來源自他本人的手機,當時他在公園為她拍下這張照片時,沈七月還高興的不得了,她一定以為自己拍照是出於想經常能夠看到她的樣子,甚至是用它來做手機屏保,固然這麼做並不能代表什麼,但至少一個人是絕不會主動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拍照留念的。
“你認識她嗎?經常來你這裏買東西的一個女孩。”蔣小樓遞過照片時說道。
“是沈七月嗎?”老板娘一語道出她的名字,然後麵對蔣小樓驚訝的表情,補充解釋道:“這丫頭以前經常到我這學繡十字繡,跟她一起來的那丫頭叫她這名字,這麼好記,我就記住了,不過這些天也沒見她來了……哎呀,她該不是犯什麼事了吧?”
蔣小樓搖頭,“隻是有宗案子跟她有點關係,不過不是你想的那,就像……”蔣小樓衝他搖了搖掛墜,“如果確定這東西是從你這賣出的話,那麼你也算跟這案子有點關係,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老板娘點店頭,雖然表情還是有店懵懂,但大致應該明白了,於是蔣小樓接著說:“你既然認識她更好,你好好想想,她有沒有從你這買過這樣的掛墜?”
這次老板娘皺眉想了有一會,然後說:“應該是沒有,不過都過這麼久了,我也不敢確定……她們倆倒是很喜歡買些小東西,像戒指之類的……”
“戒指”二字引起蔣小樓注意,一番詢問之後,老板娘承認她賣給過沈七月一枚與從之前那名被害人喉嚨裏發現的一模一樣的戒指,然後又隨口說了一句話,她自己倒沒覺得什麼,卻令蔣小樓激動不已——他終於為自己的推論找到一點實質性的根據了。接著他又細問起關於掛墜的事,直到這個誠實的老板娘實在沒什麼可以提供的線索了,方才罷休,給了老板娘一張自己的名片,要她回頭想起什麼情況給自己打電話。
從飾品店出來,站在路邊攔出租車時,蔣小樓突然想起男店主所謂的茶水一直沒有端上來,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他從老板娘口中得到的線索可比茶水重要多了。他搭上出租車直奔市警察局——準確說是位於市警察局大院內的刑警支隊,他可以想象到半小時後,當高飛聽到他所彙報的情況時,那副震驚的模樣。
他有什麼理由不震驚呢?
3
“這怎麼可能!”
高飛“霍”一下從老板椅上站起來,目光直瞪著蔣小樓的眼睛,“那個丫頭叫什麼來著,什麼草?我連她名字都沒聽過。”
“她叫袁草。”蔣小樓說,聲音不急不慢。“正因為你連她名字都不知道,你才一直都錯了,當然我也錯了,我們一開始就把目光放在沈七月身上,以為是王弈受不了她被人欺負而展開報複,雖然我很早就對他取消懷疑,但還是認為真凶一定與沈七月有關……”
蔣小樓搖頭歎了口氣,才接著說道:“我們一直都忽略了沈七月還有個室友,沒想到凶手一直跟蹤的不是沈七月,而是這個叫袁草的‘小角色’,我之前還納悶王弈為什麼說‘追蹤者’不認識沈七月,不認識她幹什麼要跟蹤呢?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一直跟蹤的是袁草,就因為她們倆住在一起,而我們一開始又先入為主地認為凶手一定跟沈七月有關,結果才誤會了——”
高飛終於忍不住打斷他說道:“你先等等,你說凶手跟蹤的是袁草,那你那天晚上,跟沈七月在公園裏見到的家夥又是誰呢?”
“你說的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我懷疑他就是那個‘追蹤者’,出於什麼目的跟蹤了沈七月一次,咱們先別跟這個難題死磕,我現在有足夠證據來證明我剛才的觀點,不然也不會到現在才跟你說這些。”
高飛看了看他說:“你指的是我問你為什麼要接近沈七月時,你寧死也不肯說原因那次嗎?那時候你就想到這些了?”
“不是那次,不過我現在倒可以告訴你,我當初接近沈七月並非純粹為了引出王弈,這隻算是一方麵目的,我還有更深層的考慮。”
“嗯?”高飛皺起眉頭。
“先別急說這個,你現在是不是在想,如果凶手一直跟蹤的是袁草,而跟沈七月根本不認識的話,他憑什麼為了沈七月去殺人呢?我說的沒錯吧?”
高飛冷笑:“你知道為什麼?”
“當然,我們先說那個光頭,他殺死光頭,是因為光頭在糾纏沈七月時,跟袁草起過衝突——這個是我四處打聽而了解到的,而且在光頭遇害那天晚上,他還上過她們倆租住的那棟樓,當時凶手也許就在附近,他看到這一幕,或者以為他是打算對她們二人不利,於是殺了他,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他說到這停下來,微笑著看著高飛,就如同老師教學生似的,將知識分成一段段來傳授,等學生消化了某一個知識點,或者提問,或者徹底明白之後,再去講下一個知識點。
高飛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理由太牽強了,他應該先想辦法搞明白光頭到底是針對兩人中的哪個,才決定怎麼辦才對。”
“如果他擔心自己還沒搞清楚情況,光頭就做出傷害袁草的事情呢?”蔣小樓步步緊逼。
“就因為這樣就殺人了?我想一般人不會這樣。”
蔣小樓咧了咧嘴說:“如果凶手真是一般人,就不會把被害人弄成那樣,你應該知道,咱們現在要抓的這個人根本是個變態!”
“好吧。”高飛深吸了一口氣,擺出領導的架子來(大概是心裏不太滿意一直被下屬牽著鼻子走),身體向椅背上靠了靠,抱起膀子,居高臨下地瞅著蔣小樓,說話聲音也開始帶著幾分傲氣。“我們再說說連環案的第一個被害人,那個胖子,他總沒有做什麼得罪袁草的事情吧,甚至都不認識她呢,犯罪嫌疑人為什麼要殺他呢?”
“你怎麼知道他沒得罪袁草?”
“什麼?”
“我記得跟你說過,我前段時間又去了一趟‘如家賓館’,在大堂經理那裏我了解到一個情況——當沈七月被欺負之後,袁草為她打過抱不平,不過沈七月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這是發生在當天晚上,袁草下班後在附近一條街上遇到那個胖子,不知道怎麼跟他吵了起來,胖子好像喝醉酒了,把袁草推倒在路邊,大堂經理當時路過——這的確有點巧合,她上前把袁草扶起來,然後袁草可能是怕沈七月知道後擔心,讓她保密這件事情——”
“等等,”高飛再次叫停,說道:“那你是怎麼打聽出這件事的?大堂經理主動告訴你的?”
“算是吧,我們當時聊到那個死胖子,她感概說那不是個好人,我就問她為什麼,她就告訴我這件事了,也就是從這時候起,我才開始注意袁草這個人的。”
“荒唐,太荒唐了,”高飛搖著頭冷笑起來,“這麼說吧,即使嫌疑人看到袁草被人推到這一幕,生氣是必然的,但就因為這點小事就去殺人?這可跟光頭那時情況不一樣呢,你怎麼解釋?”
“還用解釋嗎?凶手也許本意不想殺人,隻想教訓他一頓,於是尾隨他進入小區,敲門上樓,也許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使他失手或一時衝動殺了他……”
高飛擺了擺手說:“這說不通,被害人不是傻子,半夜三更一個陌生男人叫門,隨便就給開門了?而且小區攝像頭沒有拍到你所說的尾隨被害人後麵進入小區的陌生男子。”
“我隻是推測,而且我之前不說了嗎,我還有更深一層的考慮,隻是現在沒有證據所以不方便告訴你。再說王弈,凶手殺他很可能是因為被看見過,又是唯一知道他存在的人,於是抓住他逃脫警方跟蹤的機會把他做了,你不要說什麼為什麼凶手什麼事情都知道、什麼事情都看見了,對一個長期跟蹤人的變態來說,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也根本沒幾件事,他在殺王弈之前也可能一直都在跟蹤他,由此發現了你手下那幫他的‘同行’,所以一直在等機會下手。”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就在高飛打算出言反駁前接著說道:“如果你不想再聽推理這種模糊的事情,我給你一點證據,我剛才去了飾品店打聽到,袁草曾經跟沈七月一起買過一對戒指——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戒指吧?所以,從死胖子喉嚨裏找到的戒指不是沈七月丟失的那枚,而是袁草的,至於怎麼到的凶手手上,就靠你慢慢調查了,還有,袁草曾經跟沈七月多次一同去逛過那家飾品店,那個掛墜可能就是她從那裏買的,隻是老板娘記不起這件事了,畢竟事情過了兩個多月,我要說的大概就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