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沉吟了好長時間,方才說道:“你這套推理雖然有不少漏洞——”
“不是漏洞,”這次輪到蔣小樓反過來打斷他的話了,他說,“而是疑點,你想一處疑點的話,可能隻有等到抓到凶手以後才能做到,這些疑點就是給咱們未來調查的。”
高飛突然笑了,“看來,你也許比我適合當這個隊長。”
蔣小樓也笑,“少來這套,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接受我的推論了,隻是故意抓住一些疑點,提出反對意見幫我充實這套推論而已,你這條老狐狸可最擅長這個了,一般人想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到這些疑點還真不簡單呢。”
高飛突然伸手朝蔣小樓身後的房門方向指了指說,“門外還有一條狐狸偷聽我們說話你發現沒有?”
門外頓時響起一個女人的驚叫聲,接著門被推來,劉默默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進老師辦公室那樣走了進來,“我其實……是來送文件的,結果聽見你們在討論這麼重要的事,怕打斷你們的談話,所以才在外麵等著……”
“那你還不是什麼都聽見了?”蔣小樓說,衝她吐了吐舌頭,“狐狸的耳朵可是很尖的。”
“你才是狐狸!”劉默默瞪了他一眼,“我聽見又怎了,又不是什麼國家機密,再說我也能幫忙出出主意呢。”
“出什麼主意?”
“我不跟你說。高隊,我建議馬上派人去找那個袁草,問問她把戒指和掛墜送給誰了,不就知道誰是凶手了嗎?”
高飛皺眉說道:“你怎麼也一口一個‘凶手’,這習慣可不好。”接著又說道:“派人去問肯定是要問的,可如果她一心想包庇凶手……不不,是犯罪嫌疑人,如果這樣的話,咱們也沒什麼辦法可想。”
劉默默忙問:“她為什麼要包庇嫌疑人呢?”
“廢話,”蔣小樓搶過來答道,“如果有人對你一往情深,什麼事都願意幹,甚至不惜殺人,你忍心反過來出賣他嗎?”
“這不是出賣——”
“這就是出賣。”蔣小樓看著她點了點頭,“對她來說,這就是出賣。更重要的,我們現在連她是不是知道那個人為她殺人——甚至知不知道是他沒誰誰都不清楚呢,我知道你又想反駁,那我告訴你,沈七月都可以不知道自己的戒指去哪了,袁草就沒有這種可能嗎?退一步說,他什麼都知道,但一直沒想到警方會懷疑到他,咱們冷不丁地問他這些,反而是提醒她——如果被凶手知道的話,他肯定馬上逃之夭夭,咱們即使掌握證據也難以捉到他了。”
劉默默愣了愣,囁嚅倒:“那、那你說怎麼辦?”
“很簡單,我先去試試她。”蔣小樓看著高飛說道,“試試她究竟知不知道這一切,然後再做打算,我跟她約好晚上一起吃飯了,明天就能給你們答複。”
“你打算怎麼試?”劉默默好奇地問。
“明天你就知道了。”
劉默默“哼”了一聲,不過當目光移到高飛臉上時,笑容又浮現了。“高隊,看來這案子有希望了啊,你也不用那麼著急了!”
高飛歎息著點了點頭,“希望能有個圓滿的收場,大家都好——”
“不可能都好,”蔣小樓低下頭,一隻手撐住額頭,苦笑著說道:“至少有一兩個人可能再也好不起來了……”
他這突然的變化令在場兩人吃驚,互望了一眼,都是一臉迷茫,誰也不知道蔣小樓在說什麼,也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4
牛百葉,鴨血,小肥羊,裏脊肉……滿桌子大半都是葷菜。
袁草看著蔣小樓吃驚的模樣,抿嘴笑著說道:“你可別以為我平時多喜歡吃這些葷菜,不過因為這些涮著好吃才多點一點,而且主要是給你吃。”
蔣小樓笑道:“幸好我不是素食主義者。”
袁草還要了四瓶啤酒,這對蔣小樓來說倒沒什麼,他一口氣喝個七八瓶還是不帶醉的,更別說是兩個人喝了,蔣小樓一向認為敢喝啤酒的女人酒量都不會太小。
袁草打開啤酒蓋,起身為蔣小樓倒酒時說道:“對了,你昨天是不是惹七月生氣了,她從跟你見麵回去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問她怎麼回事也不說,肯定是你欺負她了吧?”
“哪能呢,”蔣小樓嘴上笑著,心裏卻開始有店不是滋味了,他沒想到沈七月這麼敏感,自己光是說有段時間不能見她就這個樣子,如果讓她知道真相的話……蔣小樓簡直不敢去想後果。
蔣小樓將他昨天臨別時跟沈七月說的那些話向袁草道了出來。“這麼說,你今天晚上跟我吃飯也算是公事了?”
這當然隻是一句開玩笑的話,蔣小樓因此聳了聳肩說,“算是忙裏偷閑吧。”
“我明白,不過今晚的事最好跟七月保密,不然她沒準會誤會的。”
“嗯,聽你的。”
火鍋很快沸騰起來,兩人一邊往裏加菜,一邊吃著喝著,很快搞定一瓶啤酒,蔣小樓不等袁草動手,先抓起了啤酒瓶,然後從褲子上解下鑰匙串,用上麵栓著的瑞士軍中開瓶器將瓶蓋打開,一邊笑著說:“還是我這個好用點。”
“你隨時還帶著開瓶器,看來是個酒鬼哦。”
“哪能呢,這是瑞士軍刀上麵帶的,瑞士軍刀你知道吧,一把刀上麵附帶著各種各樣的小工具,包括剪子、鑷子、圓珠筆、螺絲刀等等,開瓶器隻是其中一種,你要不要看看。”
袁草好奇地接過他遞過去的鑰匙環——瑞士軍刀就拴在那上麵,他總不能解下來單獨給她看。袁草把玩著軍刀,將一個個工具打開來看,讚歎了一番,準備將它還給蔣小樓時,突然看到拴在軍刀旁邊的一個橘瓣形的小掛墜,頓時“咦”了一聲,“這東西挺好眼熟的。”
蔣小樓的心提了起來。
袁草抓起掛墜,兩麵都看了看,然後說道:“我以前也買過一個跟這一樣的掛墜,後來不知道哪裏去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還帶著之前就有的淺淺的笑容,但蔣小樓敢斷定她在看到那個東西時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而除此之外她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表現,更重要是她這番話出乎蔣小樓的意料——他此前已經想過袁草看到掛墜時可能有的幾種反應:一是實話實說自己曾有過這種東西,但送人了,這是最好的結局,說明她什麼都不知道,至少不知道此時與她坐在一起吃飯的警察的預謀,那麼緊接著,蔣小樓就會順藤摸瓜地打聽出那人的姓名,案子也就好辦了;二是裝作沒看見,如此蔣小樓會找個機會讓她“看見”,假如她再說自己沒見過,便可判斷她在撒謊,決心要包庇那個為她殺人的人了,這樣一來事情也不難辦,起碼能以她為線索而開展後麵的調查,但她的回答卻偏偏介乎在這兩者之間——曾經見過,但找不到了。
這算怎麼回事呢?蔣小樓不動聲色地想著,要麼事實如此,要麼就是高明的表演,關鍵是這實在太難判斷了,蔣小樓隻好裝作不在意地說道:“可能是放在什麼地方忘了吧,這種小東西很容易丟的。”
“是啊,其實我挺喜歡這個的,我還記得好像是……六塊錢還是七塊錢買的,嗬嗬,很便宜,我主要是喜歡它夜裏會發光這一點,讓我感覺很神奇。可惜買來沒幾天就丟了,我這人其實滿沒有腦子的,丟三落四成習慣了。”她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這個話題算是到此為此了,接下來,蔣小樓還想跟她聊聊關於王弈遇害的事,想看看她的反應——如果她真的什麼都知道的話,那反應絕對跟第一次聽到某件事而應該有的表現不同,除非她的是一個心機慎密並且善於演技的人。
然而一個意外的電話將一切計劃都打亂了。
這個電話是蔣小樓接到的,打電話的人是她的女友紀如萱。
5
“小樓,你在幹什麼?”紀如萱說,冷冰冰的聲音令蔣小樓覺察到一絲不對。
蔣小樓看了坐在餐桌對麵的袁草一眼,說道:“吃飯,你呢?”
“跟誰吃飯?”
“什麼意思?”蔣小樓頓了一下說。
電話那頭響起紀如萱的冷笑,“是不是跟那個紮馬尾辮的小姑娘一起吃飯呢?”
蔣小樓心下一驚:她說的是沈七月,她竟然知道沈七月!當下不動聲色地衝袁草抱歉一笑,走出包間,一口氣來到飯店門前的空地上,有兩次雞原在那悠閑散步,見有人過來都跑開了。
“是小冰告訴你的吧,”蔣小樓淡淡說道,他實在沒想到堂姐真這麼做了,夠狠。
“原來是真的,嗬,蔣小樓,我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她聲音裏已帶著哭腔。
“你別聽她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她說的!”紀如萱大吼一聲,“是我一個同學,幾次看見你跟一個女孩有說有笑走在路上,還一起吃飯,小樓,我真是看錯你了,我原以為經過那些事情,你能改好一點,沒想到……對啊,怪不得你不肯跟我一起走了,你們是不是一早就暗中來往了?我走了你們就能光明正大來往了是不是?你說啊,你什麼時候跟她勾搭上的,啊?你怎麼不說話!”
蔣小樓等她第一輪怒火發泄完後,才歎息著說:“你能不能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解釋什麼,就差沒抓到你們上床的證據了!我告訴你,連你幾次大晚上送人家回家我都知道,你居然騙我說你一直在忙工作,你不要告訴我這也算是工作!”
“你說對了,這還真是工作需要——”
“蔣小樓!你能不能想個合理的理由來敷衍我一下!”紀如萱突然失聲痛哭起來,哭得蔣小樓心神慌亂,隻好不停地安慰她,紀如萱卻好似一句話都沒聽見,接連哭了好一會兒,才哽咽著說道:“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明天過來接我好,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了……”
“明天不行,我得工作。我保證最多再過一個星期就去接你怎麼樣?案情剛有點眉目,我實在走不開,你得相信我,萱萱,我跟那女孩在一起是有原因的,真的是為了工作。”
“我不聽我不要聽!總之你明天不來的話,以後就不要來了,來了也找不到我,你聽見沒有?”
“為什麼?”
“我要跟徐鵬去北京!他一直勸我去北京工作,說了很多次了,既然我在這邊妨礙你工作,不如跟他走算了,至於以後發生什麼事情,蔣小樓,你不要後悔。”她這時已止住哭泣,越說聲音越冷,好像填了一塊冰在蔣小樓心裏,令他渾身打顫。
“你別以為我嚇唬你,徐鵬是明天晚上的火車回北京,我等你到那時候,如果見不到你就跟他一起走,蔣小樓,你考慮清楚。”
蔣小樓深吸了一口氣,冷冷說道:“這些天你是不是都跟他在一起?”
“你管得著嗎,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能做的事我為什麼不能做?我不怕告訴你,他現在就在我旁邊,我一會就叫他陪我喝酒去,我需要安慰呢,蔣大偵探!”
“那你讓他安慰吧,紀大美女!”
蔣小樓說完飛快地掛斷電話,心裏好像有一團火著了起來,這倒不是全因為被女友剛才那番話刺激到,更重要是她的誤解、不理智和胡攪蠻纏,讓蔣小樓氣憤異常,先前還懷有的那種愧疚情緒已全然無蹤,他有種憤怒無處發泄想把手機砸碎的衝動,但他沒有這樣做,他隻是關了機,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然後回到包間,袁草這時剛把一塊鴨血送進嘴裏,一邊嚼著一邊用不在意的口吻說道:“你怎麼才回來?”
蔣小樓毫不掩飾臉上難過的表情,從桌上操起一瓶啤酒說道:“什麼都別問了,如果當我是朋友的話,今晚就陪我喝個痛快!”
6
夢中,蔣小樓走在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原之中,四周漆黑入夜,唯一的光源是遠處那一片星星點點的幽光,不是真的星光,而像是一雙雙會發光的眼睛,從四麵八方不斷在往他所在方向靠近,不一會工夫,蔣小樓就被這些亮光包圍住了,這時他聽到“咯吱咯吱”的像走在雪地裏才會有那種腳步聲,伴隨著那些光點來到自己麵前,光點的後麵開始黑乎乎的身影顯現出來,他這才知道原來它們真的是眼睛。
那些身體相對人來是說是矮小的,應該是某種哺乳動物,蔣小樓此時居然一點都不害怕,隻是好奇,睜大眼睛瞅著它們,直到又近了一些,他終於看清這是一群什麼東西了——狼,一頭頭張著嘴耷拉著舌頭牙齒發出寒光的狼!
蔣小樓心頭一顫,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聽見“嗷”地一聲狼嚎,將他從夢中喚醒,他猛地坐起來,那淒厲的狼嚎聲還未從耳邊消失——不,這聲音就在現實世界裏,就在自家窗戶下麵!
蔣小樓一把掀開被子,正要下床,卻有一隻手從後麵拉住他的胳膊,他回頭便看見了袁草,赤身裸體、連辮子都散開蓋住半張臉的袁草。
如此一幕給予蔣小樓的震驚絲毫不亞於剛聽見的那聲狼嚎——這時狼嚎聲已經消失了。“你、你……”蔣小樓瞪眼看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往日那副冷靜自如的模樣早不知丟到哪裏去了。
袁草拉過被子裹在身上說:“你快穿上衣服吧。”
蔣小樓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光著身子,連忙從麵前散落在地上的一堆衣服中找到自己的胡亂穿上,一邊想著昨晚(現在應該過了午夜,算第二天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隻好用十分窘迫的口吻問袁草:“我們……這到底怎麼回事?”
袁草突然低聲抽噎起來,將臉轉到一邊說道:“你還問我,我看你醉得不省人事,好心送你回來,沒想到你……蔣小樓,我真是看錯你,七月也看錯你了!”
“不會吧?”蔣小樓低聲叫道,“我對你做什麼了嗎?我怎麼一點不記得了?”
袁草冷哼一聲說道:“你別裝了,我不會要你負什麼責的,你放心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說了,以後再別提這件事了,快把衣服給我!”
蔣小樓隻好把她的衣服從地上撿起來遞過去,袁草在被窩裏穿好衣服,坐起來抹了抹眼淚說:“虧了七月這麼喜歡你,她還以為你是好人,我也以為你是……”她再次捂嘴哭了起來。
蔣小樓在一旁傻傻地看著,想說幾乎安慰她的話,但又不知該說什麼,起碼就像她說的,自己不可能對她負責,難道安慰她說沒關係,就當是玩了次一夜情……這種話他自然說不出來,於是想了半天說道:“既然都這樣了,你想想看我能不能做點什麼補償——你別誤會,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
“我什麼不要!”袁草突然大吼一聲,“隻求你行行好,把這件事忘了吧,尤其不要讓七月知道,不然我真沒臉做人了!”
“這個你放心,說出去我也沒臉做人。”
“還有,你以後不許再找七月了,不要用你這雙髒手碰她!你們之間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蔣小樓看著她愣了一會,歎道:“我答應你。”
“七月以後會找到一個好男人的,而不是你這種人,你根本不配跟她在一起。”
“是的,我不配。”蔣小樓喃喃說道。接著兩人都不說話了,大概沉默了有幾分鍾,蔣小樓對她說道:“天還沒亮,你現在走的話不安全,你繼續在這睡吧,我去書房。”
“不用了。”袁草說,人已經下了床,往客廳走去。
這次輪到蔣小樓伸手拉她了,問她:“你一直沒睡著嗎?”
“也是剛醒,怎麼了?”袁草冷冷說道。
“現在問這個可能不是時候,但是我實在很奇怪,剛才——就是我醒來那會,你聽到外頭有狼嚎了嗎?”
“狼嚎?”袁草瞪大眼睛看了看他,“你做夢呢吧?”
“也許吧。”蔣小樓嘴角浮起一絲苦笑,心想自己也許真是將夢與現實弄混了,何嚐不是這樣呢,他此時而如在夢中呢,否則一向潔身自好的他又怎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來呢,難道真是酒醉的緣故?
他用真誠的目光盯著袁草的臉看了一會,說:“在徹底忘掉這件事之前,我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他話還沒說完,袁草已轉身走出臥室,拉開客廳的防盜門出去時,她回頭看了蔣小樓一眼,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希望你剛才說的,永遠不要去找我,更不要去找七月!”
7
在黎明之前,本來已蒙蒙亮的天會突然間又變黑,要過上一段時間才會徹底亮起來,然後白天才會到來。
人們總是習慣拿這種情形來比喻人生,或者憧憬一些理想中的事物之轉變——黎明來了,白天還會遠嗎?但現實情況是,白天過後,又會迎來下一個黑夜,然而,隻要我們確確實實經曆過白天,又怎會懼怕夜的黑暗呢?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時,蔣小樓心中正想著這個道理,臉上帶著充滿信心的微笑,他來到臥室,將手機開機,打算打個電話給女友,告訴他自己很快就會去接她——他本來是想再晚點等到她起床之後再給她打這個電話的,但他實在等不及了,昨晚從掛上電話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如坐針氈,手機關機除了一時氣憤,也是實在情非得已。他當然還是惦記她關心她的。
令他沒想到的是,紀如萱的手機居然關機了,難道她還在慪氣,故意不想讓自己找到她?蔣小樓認為多半是這樣,那麼隻好等等再說了,誰讓自己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蔣小樓站在陽台上對著初升的太陽做了深呼吸,進屋穿好衣服走出了家門。
到單位後,蔣小樓直奔高飛辦公室,一推門看到沙發上坐著包括劉默默在內的幾名專案組成員,高飛正坐在自己辦公桌後麵給他們開會。
“怎麼樣了?”蔣小樓開門見山問道。
高飛沒答話,卻問:“你怎麼現在才來?”
“事情都跟你說了,我什麼時候來有什麼關係。”蔣小樓說著往劉默默和另一名叫古玉的男同事中間坐下,本來就擁擠不堪的沙發頓時又往下一沉,隨時有坍塌的危險。劉默默和古玉一起衝他翻白眼,蔣小樓隻作不見,抬頭笑著對高飛說道:“我猜你們一定沒有抓到凶手吧?”
“你怎麼知道?”高飛皺了皺眉。
“這還不容易,如果抓到的話,你早就打電話給我了,還等我自己過來?”
“少跟我耍小機靈,”高飛說,“跟你說一下經過吧,我們接到你電話就趕到火鍋店附近,但沒看到可疑人員,一直等到你帶那女孩——應該說是她扶著你回家,我們在你家對麵樓道裏蹲點守了幾個鍾頭,果然有人過來,是一個男的,麵朝你家窗戶站了好一會兒——我們當時一是不敢確定他的身份,二是想看看他等他有所行動,不然抓也白抓,什麼證據都沒有,總不能等人家主動認罪,所以就沒動手。”
“你動手也不一定抓得到,我可是見識過的,他跑起來比兔子還快。”
“你沒說錯,不會這個一會再說。先說當時我們等了一會,他突然衝你家窗戶學了聲狼叫,你也聽見了吧,叫得跟真的似的,”高飛臉色沉了下來,搖了搖頭說,“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真是難以相信,他叫完那一聲,居然往前四腳著地趴在地上,真像一頭狼似的猛地往前竄出,眨眼就不見了,我們馬上去到門衛室調取監控錄像,沒有他進出小區的影像,所以,他很可能是從小區圍牆翻進去,再又翻出去的。”
蔣小樓聽完他的講述眉頭也皺起來,喃喃說著:“難道真是狼人。”
“具體怎麼回事我不清楚,”高飛說,“但是咱們當警察的不能迷信。”
劉默默這時插嘴說道:“可咱們都看見了呀,不是狼人還能是什麼?”
“這是個疑點,但光靠瞎猜一點用沒有,等抓到嫌疑人肯定會有機會搞清楚的,還是想想如何抓人吧。”說到這他將目光移向蔣小樓,“我已經派人跟蹤那兩個女孩了,你覺得嫌疑人會有可能去找那個叫袁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