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宮闈醜事,驚變(必看!)(1 / 3)

原本打算再去一趟漪蘭宮的鳳昭華被封慕那番話擾亂了心緒,直接出宮去了攝政王府。

彼時天色近晚。

夕陽晚霞在天邊灑落餘暉,整個上都仿佛印上了殘陽血色。

她仰頭看著巍峨的皇城,一刹那記憶顛倒,回到了十六年前。

從她有記憶開始,麵對的就是淒涼、冷漠、欺壓、辱罵、饑餓,以及母親的隱忍堅毅,弱弱淒惶。

十一年。

她在冷宮裏呆了十一年。

除了年輕憔悴的母親眼中那一抹憐惜和愧疚,她不曾得到過任何溫情。

五歲那年,母親因一個小小的風寒拖延至肺癆而死。從此這世上她形單影隻,再無親人

自小見慣了人心涼薄,她亦冷血如石。

那六年裏,為了活下來,她學會了算計,學會了心狠手辣。

十一歲那年,父皇駕崩,皇叔接她出了冷宮,給了她一個公主應有的一切。

皇叔說,要培養她成為一代女皇,對她嚴厲卻也不乏寬容。

她也曾詢問過,皇叔為何要對她這般好。

皇叔隻是摸著他的頭,神情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和惆悵。自那以後,她便再也不問。

今日,在大業將成的今天,她想要個答案。

所以,她踏進了攝政王府。

鳳之彥看見她後,很意外。

“昭華?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去休息?吃飯了麼?”

他的眼神,有著一個長者的慈愛溫和,帶著幾分關切。

“皇叔。”

鳳昭華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問:“當初您為何不給我母親正名?”

她的母親,死後被拖入了亂葬崗,連個墓都沒。即便是後來鳳之彥掌權,也未曾將她母親的衣冠塚遷入皇陵,讓母親的冤魂遺留在這世間遊蕩飄零。

鳳之彥微怔,神情淡漠下來。

“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鳳昭華抿唇,道:“這些年皇叔對昭華的好昭華都記得,隻是我不明白,我母親是父皇的妃子,她死後為何連個位份都沒有?皇叔對我諸多培養照顧,為何不願將母親的衣冠塚遷入皇陵?”

鳳之彥深深看著她,眼神一刹那從遠古掠至眼前,漠然的語氣帶著幾分悵然。

“皇陵寂寥,她是不願去那樣的地方的。”

“皇叔…認識我母親麼?”

問出這句話,鳳昭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鳳之彥目光深遠,終究輕輕點頭。

“是的,我認識她。”

“那麼…”鳳昭華隻覺得眼眶酸澀,輕聲道:“在她被打入冷宮的時候,您為何不救她?”

難以啟齒的痛,像淩冽的刀鋒,劃過心髒,燉燉的疼痛。

鳳之彥眼神飄忽。

“那時我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沒資格插手你父皇後宮之事。”

鳳昭華低頭。

她沒錯過皇叔眼中那一抹黝黯的疼痛。直覺皇叔有事瞞著她,可她不懂,到底有什麼隱情,讓皇叔如此三緘其口?

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來,她道:“時間不早了,皇叔早些休息吧,昭華告辭。”

鳳之彥也沒了留她用晚膳的心思,隻嗯了聲,遠遠的看著她的背影離去,眼神裏掠過一抹複雜。

多年前深宮舊秘,早已被時間掩蓋的醜陋往事,再次翻過歲月的長河,躍至眼前。

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少女溫婉嬌羞的容顏,絕望無助的眼神,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無情打入冷宮,卻怯懦的不敢多看一眼。

直到十多年後,他知道了鳳昭華的存在。

閉了閉眼,鳳之彥眉目間一片蒼涼。

……

白鳳國發往天熙的檄文很快得到了回複,隨之鳳之彥立即安排人去重音。

數日過去,卻不曾有消息傳來。

在驛館裏裝病的蘇淺瓔百無聊賴,“白鳳和天熙這門婚事大約是黃了,就是不知道重音那邊會以什麼借口開戰。”

玉初將剛收到的情報放在燭火上燒毀,道:“三日後,我們離開上都。”

蘇淺瓔一怔。

“這麼著急?”

“鳳之彥和鳳昭華已經準備對鳳穆動手。”他眼神幽深難測,“我要讓鳳穆活著的時候退位。”

“為何?”

蘇淺瓔不解。

玉初坐在她麵前,憐惜的撫著她的臉,淺淺微笑。

“因為如果鳳穆死了,咱們還得參加國喪。按照白鳳國的規矩,停靈七天,再下葬,種種流程下來,起碼要耽擱半個月。咱們早點離開,不好麼?”

這個理由很合理,但蘇淺瓔還是覺得,他有事情瞞著自己。

“阿初。”

她沉吟半晌,道:“是不是有些事情,你不願讓我看見?”

玉初頓了頓,沒否認。

蘇淺瓔又問:“關於昭華?”

玉初默然。

蘇淺瓔不再說話了。

玉初將她攬入懷中,“夭夭,皇族多醜陋,肮髒得超乎你的想象,我不想讓你看見。”

蘇淺瓔抿唇,眼神忽然掠過一抹悠長的歎息。

“我們偷偷的走麼?”

“嗯。”

蘇淺瓔不再說話。

他做什麼都是誒她好,既不願她看見,她就收斂自己的好奇心。

反正,總歸是要知道的。

……

十月二十五,原本和親的九公主,莫名失蹤。

鳳昭華帶人第一時間趕去了漪蘭宮,隻看見了假扮九公主死在床上的小艾和滿地驚惶的宮女。

她臉色陰沉得恐怖,轉身去了養心殿。

鳳穆已經恢複得差不多,隻是眼睛還時好時壞,看見她來,嘴角微微勾了勾。

“皇妹這個大忙人今日怎的有空進宮了?”

鳳昭華冷冷看著他。

“九妹呢?”

鳳穆詫異。

“朕最近可都在養傷,再說了,守衛內宮的人是皇叔的心腹,九妹不見了,皇妹該去問皇叔才對,怎的鬧到朕這裏來了?”

話雖如此,他神色不見絲毫緊張。

對九公主的失蹤,他也並不關心。

反正這個皇位於他而言早就是個空架子,遲早都會被人奪走,自己什麼都沒有了,又為何要讓對方好過?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他眼底劃過一絲邪惡和陰狠。

鳳之彥,朕遲早會讓你顏麵掃地,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鳳昭華沉沉看著他,目光裏溫潤不再,換上了冷意。

“我聽說,九妹昨天來探望過皇兄。”

“對啊。”

鳳穆坦言承認,“要說九妹真是貼心,知道這些日子一來朕因為養病煩悶,所以時常過來探望。朕還真是不舍得將她遠嫁到天熙去呢。”

鳳昭華的眼神愈發的冷凝。

“宮中守衛森嚴,層層巡邏搜查,沒有出宮令牌,她無法走出皇宮。我盤查過了,所有例行出宮采買宮中所需品的宮人腰牌都在。我也詢問過宮門守衛,今早有人拿著你給的令牌出宮辦事。”

宮門守衛自然是不敢攔的,卻一邊派人跟蹤一邊通知她,沒想到人跟丟了。

她得到消息就知道不好,一邊派人包圍驛館一邊匆匆進宮,直接去了漪蘭宮,還是遲了一步。

而住在驛館裏的玉初和蘇淺瓔,隻怕也已經溜之大吉了吧?

很顯然,是她這位皇兄,在暗中推波助瀾,放走了九妹。

想到此,鳳昭華胸中便燃燒起怒火。

“皇兄可知如今兩國聯姻,九妹卻無故失蹤,我們該如何向天熙交代?”

鳳穆無所謂的聳聳肩。

“那是你和和皇叔的事,與朕何幹?”

鳳趙華眯了眯眼。

“是玉初對不對?皇兄,你被他利用了。”

鳳穆神情依舊毫無波動。

“皇妹有時間來質問朕,還不如想想怎麼找回九妹比較好。不然才真的是大禍臨頭。”

鳳昭華繃著臉,冷笑一聲。

“看來這些年皇兄的日子過的太安樂,以至於糊塗至此。既如此——”

“如何?”

鳳穆好似聽不懂她話語中的威脅,“皇妹打算取而代之麼?”

鳳昭華神色清冷。

“我以為,皇兄早已有了這個覺悟。”

鳳穆哈的一聲笑,將一封寫好的聖旨交給她。

“打開看看吧。”

鳳昭華冷眼看著他。

“皇兄還想做什麼?”

鳳穆麵帶微笑,“皇妹何須如此防備朕?這宮裏可都是你和皇叔的人,朕能對你做什麼?還是,皇妹怕了?”

鳳昭華挑眉,“激將法?身為我鳳家子女,皇兄這些年就隻學會了這麼淺顯的招數麼?”

鳳穆不生氣。

“在皇妹麵前,朕怎敢托大?看看吧,對皇妹有好處的。”

鳳昭華皺眉,示意自己的丫鬟上前,接過聖旨。

鳳穆笑一笑。

“皇妹是怕朕在這聖旨上下毒?不錯,小心駛得萬年船嘛。皇兄對皇妹的教導,果然細心。”

說後一句的時候,他神色有些意味深長,帶著某種詭異的暗示。

鳳昭華皺了皺眉,很不喜歡他這種意有所指的語氣。

“公主!”

打開聖旨的婢女驚呼出聲。

她凝眸看過去,觸及到上麵的內容時,瞳孔悠然一縮

“退位詔書?”

她愕然不信的看向鳳穆,眼神裏帶著探究和懷疑。

“皇兄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皇妹看到的那樣。”

鳳穆神情坦然,“那日皇妹說的話,朕時候想了想,絕對皇妹說得很對。無論如何,活著總比死了強。反正到頭來結局都是一樣的,朕何不聰明點?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嘛,你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