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照國,玉初想要護的人,就沒人能動得了分毫。況且蘇淺瓔有官職在身,再加上她本來的身份,也沒人吃飽了撐得敢去惹她。

玉珩不置可否。

“行了,我看你是身在朝營心在漢,就不留你在宮中用午膳了,早些回去陪你的美人吧。”

玉初也不客氣,站起來,拱手道:“是。”

玉珩揮手,故作嫌棄道:“快走快走。”

等玉初離開後,伺候玉珩起居的太監小安子端著藥走過來。

“陛下,該喝藥了。”

玉初聞著那刺鼻的藥味,大約是因為有喜事的原因,往日裏苦澀的藥汁入口竟也沒那麼難受了。

“阿初終於要娶妻了,真好…”

他滿臉的欣慰和喜悅,那模樣,比他自個兒成婚都還要高興。

……

午時早就過了,桌子裏擺著一大堆珍饈美味,蘇淺瓔卻沒動筷。

她在等玉初。

這時候,小萱一臉喜色的走進來。

“姑娘,王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玉初便走了進來,對小萱道:“出去吧。”

“是。”

小萱很識時務的退了下去。

玉初在蘇淺瓔旁邊坐下。

“怎麼不吃?”

“等你啊。”

玉初溫柔的笑笑,“下朝以後去了甘泉宮耽擱了,以後如果到了午時我還沒回來,你就一個人先吃,別餓壞了肚子。”

蘇淺瓔眨眨眼。

“這麼春風滿麵,是有什麼喜事麼?”

玉初將袖中的兩道聖旨拿出來,遞給她。

“自己看吧。”

蘇淺瓔一怔,再看聖旨上的內容,更是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鳳陽侯?”

玉初點頭。

“對。”

蘇淺瓔又拿起另一道聖旨,問:“這又是什麼?”

玉初神秘一笑,“看看不就知道了?”

蘇淺瓔覺得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再一看第二道聖旨上的內容,眼睛登時瞪大如銅鈴。

“賜婚聖旨?”

玉初含笑看著她,神色喜悅。

蘇淺瓔癟癟嘴,“你倒是搞得快。我還以為你們玉照國那幫老頑固肯定會對我住在你府上的事兒多有微詞,說不定還得當朝展開辯論大會。沒想到這麼容易的就讓你給得逞了,看來你們玉照國所謂的禮法森嚴,也沒我想象的那麼嚴重。”

玉初笑而不語。

他敢娶她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應對措施,那些個老臣咬著禮法不放,他也會另辟蹊徑達到目的。

“不說了,餓死我了,先吃飯。”

擺著一大堆的山珍海味不吃,這不浪費麼?

玉初體貼的給她盛湯。

保持食不言寢不語的優良習慣,兩人安靜的用完了午膳,玉初才道:“皇上想見你,我答應了他明日帶你進宮。不用參加宮宴,也沒有旁人。”

蘇淺瓔愣了愣,有些拘謹道:“阿初,你們皇帝陛下好相處麼?”

玉初知曉她的擔憂,寬慰道:“放心,陛下心情寬和,且素來優待於我,不用緊張。”

蘇淺瓔知曉他與玉珩關係十分好,所以才事先打聽一番,省得萬一她不小心觸怒龍顏,他夾在中間不好做。

“哦,那就好。”

蘇淺瓔這才鬆了口氣。

玉初又道:“夭夭,過段時間我要去趟雲夢穀,可能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蘇淺瓔又是一怔,問了和玉珩一樣的話。

“去雲夢穀做什麼?”

玉初眨眨眼,“發喜帖。”

蘇淺瓔臉色微窘,“那也不用你親自去吧。”

“雲夢穀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得去的。”玉初笑著說道:“雖然我母妃早已脫離燕家,但他總歸是我舅舅,也曾對我多有照拂,如今我要成親了,自然該邀他來觀禮。”

說起這個,蘇淺瓔就想起師父和師兄,心中便有些擔憂。

“阿初…”她道:“我們不可能永遠這樣躲躲藏藏。”

玉初明白她的意思,“我懂。”

他握住她的手,認真道:“夭夭,相信我,無論有多少難關阻礙,我都會一一掃平。”

他溫柔的撫著她的眉眼,道:“我要堂堂正則的娶你為妻。”

蘇淺瓔對上他堅定的目光,心中也稍安。

“嗯。”

兩人相視而笑。

一路走來曆經坎坷,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既有風雨磨著,那就勇敢向前。人定勝天,這世上,總有康莊大道供他們行走。

其實蘇淺瓔心裏還有另一重擔憂。

她體內的毒,已經壓製不了多久了。上次師父師兄還有玉初三人合力用自身真氣給她壓毒續命,可在重音的時候,因為舜英自作主張的給她下春藥,雖然寧曄及時救了她,但期間血砂發作過,對她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損害。

如今,她又不能隨意用內力,而且也不適合與人長期打鬥。

如果再找不到解毒的辦法,她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

玉初如何不知她在想什麼?憐惜的將她攬入懷中,道:“夭夭,很快,我就可以為你解毒了,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除了相信他,便再無他法了。

如果可以好好活著,誰也不想死,她也一樣。

更何況,她還想與他白頭到老呢,怎甘心就這樣死去?

但願,老天爺這次能夠對她仁慈一些。

……

翌日下午,玉初便帶著蘇淺瓔入了宮,直接去甘泉宮。

玉珩坐在書案後,看著兩人並肩走來,俊男美女,十分養眼。

兩人行了禮,玉珩道:“免禮。”

“謝皇上。”

蘇淺瓔抬起頭來,打量著這位年輕的皇帝。

銀白龍袍加身,麵色有些病態的虛白,卻絲毫不損他的俊美形象。他眼神十分溫和。不似寧曄的疏離客氣,也不似鳳之彥的笑裏藏刀,是真正的善意寬厚,令人如沐春風。

在她打量玉珩的同時,玉珩也在打量她。

走得近了,玉珩才看清楚她的模樣,不由得眼前一亮。

“朕早就躺贏阿初說起過你,本來還覺得他誇大其詞,今日一見,當真不負盛名。”

他口中的不負盛名,自然是天下人正想傳送的,蘇淺瓔的容貌。

“慕子奕可真是有眼無珠,放著這麼大美人不要,偏偏為了個一無是處的花瓶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報應了。”

這語氣,熟稔又親和,半點沒有帝王對臣子的那種威嚴和壓迫。

蘇淺瓔多少還是有有些意外。

這將近一年以來,她遊走於各國。天熙那個老皇帝看似軟弱,實則城府頗深。重音剛退位的老皇帝風流隨意,哪怕是早就被架空,怎麼著帝王威儀還是有的。白鳳的鳳穆跟少豐帝差不多,隻是要陰鬱冷沉一些。可哪一個,都不像玉珩這般,溫和得像個鄰家大哥哥,讓人完全的沒有任何防備心。

難怪玉初和鎖煙都說他們這位皇帝很好相處,如今看來,還真不是寬慰之詞。

她笑笑。

“陛下謬讚,民女愧不敢當。”

玉珩輕笑一聲。

“朕已經封你為鳳陽侯了,怎麼還自稱民女?”

厄…

蘇淺瓔一時之間還真沒想起這樁事兒。

玉珩便看向玉初,“阿初,你不會還沒告訴她吧?”

“不是的陛下。”

蘇淺瓔有些不好意思,“阿初昨日就與我說了。隻是我向來自由散漫慣了,您讓我做官,我還真不會。”

玉珩一聲輕笑。

“朕知道,所以也不勉強你上朝聽政。而且你若入朝,估計會引起動蕩。”

蘇淺瓔這張臉長得實在是太美,想不讓人側目都難啊。

那些老臣還好,年輕的士子臣子們,見到這麼個美人與他們一起聽政,估計沒幾個不心猿意馬的。以玉初的性子,不將那些人活刮都是仁慈了。

蘇淺瓔先是一愣,隨即明了,臉色又有些紅。

就是知道這一點,當時她在軍中才穿男裝戴麵具的。

“都別站著了,坐下吧。”

玉珩指了指旁邊的凳子。

玉初點頭,牽著蘇淺瓔坐了下來。

玉珩看著兩人自然親密的動作,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笑了笑,打趣道:“平時看你一本正經不近女色的模樣,我還以為你得孤獨終生了,沒想到竟也有憐香惜玉的時候,真是難得,難得。”

蘇淺瓔注意道他說的是‘我’而非‘朕’。

她心中驚異,這兩人的關係比她想象中還要好。

玉初淡淡瞥他一眼。

“陛下,您今日話多了。”

這般語氣,已是大不敬。

玉珩卻是半點不在意,嗬嗬的輕笑。

“這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即將大婚,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若換了別人,我也不願操這個心,你可別不知好歹。”

玉初眼神溫暖。

“是。”

蘇淺瓔坐在一邊,驚異的看著兩人親和隨意的相處模式。這哪裏是帝王和臣子該有的態度?

全然沒有緊張威嚴拘謹小心翼翼。

按說以玉初如今權傾朝野的地位,是個皇帝心中都難免心中忌憚。

就如同鳳穆對鳳之彥那樣。

難不成真的像寧曄所說,玉珩打算傳位給玉初?

也隻有這一種解釋才合理了。

如此一想,她便釋然了,和玉初在甘泉宮用完了晚膳,才回王府。

路上蘇淺瓔道:“阿初,我看你們皇帝對你真的挺好的。”

“嗯。”

玉初輕聲道:“除了你和師父,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蘇淺瓔抿唇輕笑。

“你舅舅對你也不錯啊。雖然他這個人有時候大大咧咧,不過對於你的事還是挺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