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它叫思古拉(3 / 3)

蔣小樓笑起來。“你這種刨根問底的精神很適合幹刑警哪,要不這樣,等一切查清楚之後,我私下告訴你真相怎麼樣?”

“那不一樣,跟自己參與調查是感覺上是不一樣的,快點,幫我想想辦法。”

“我有什麼辦法,調查組裏又不是我說了算。”蔣小樓苦笑著說,“根本沒戲。”

周曉白歎了口氣,既然連旁觀者都當不上,自己也隻有像蔣小樓說的,等待他查出什麼結果告訴自己了。他剛要說點什麼來表達一下自己無奈的心情,蔣小樓突然說道:“我想到一個辦法,你可以試試。”

周曉白一激動,“快說。”

“用情報換取參與資格,隻有這樣。”

“情報?我有什麼情報?”

“查出喻妮潘和她父親的下落。”

周曉白怔了怔,“她找到老頭了?”

“肯定找到了,要不不會躲起來。我們也打算找他,但眼下線索太多分不開身子,你要是能趕在我們前麵找到他們,將情報提供給調查組,提出你的要求,我再在旁邊給你說點好話,沒準他們會願意帶你玩。”

周曉白想了一下,皺眉道:“可我上哪找她呢?”

蔣小樓很狡黠地笑了笑,“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喻妮潘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愛慕者,是個醫生是吧?你覺得她離開你之後,有沒有可能會去找他?”

“可能性是有,但我去問過吳波,他說沒見過喻妮潘。”

“這就是撒謊了,即便喻妮潘要離開許由,這麼好的朋友也不可能一個招呼不打吧?他是有心不讓你找到她,我要是他我也會這麼做。”

周曉白覺得這番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他說沒見過她,我能怎麼辦?”

“開導他。”蔣小樓目光中突然透出一種很複雜的神情來,“我想,他內心現在一定也在矛盾鬥爭,活得很不自在。”

周曉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暗暗歎了口氣,他何曾沒有過這種經曆呢?吳波喜歡喻妮潘比他更甚,這他是知道的,所以,吳波如今也一定比當初的自己更加不好過,愛情豈非總是給人帶來痛苦?說的明白一點,一個人對於愛情的期望越高,那麼他所麵臨的現實往往就越是殘酷、越是讓人失望。

6

“那個誰總是來找我,快煩死我了,不能再在那住了,所以,請收留我一段時間吧。”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蕭湘與周曉白麵對麵坐在他家客廳的茶幾前,喝著紫砂壺泡出來的六安瓜片,她的腳邊放著一個黑色的“阿迪”旅行包,估計是真的,周曉白心想,像她這種有品味的人才不會用A貨冒充正品。

“你在這住是沒問題,反正我也是一個人,可是……”周曉白撓了撓頭,“怎麼說好呢,你畢竟不是我女朋友,長期在一起生活的話總有點……要不然我再幫你租一套房子?”

“不用,我就借住一段時間,他幾回找不到我,肯定以為我搬家了。我就再搬回去住。再說,我陪你住你也有好處,我可以做飯給你吃。還可以……”

“什麼?”周曉白臉色有點尷尬。

“幫你洗洗衣服,哈哈,你想哪去了?”

周曉白還未想到辯解的句子,蕭湘又緊跟著說道:“不過如果你實在難熬的話,我也可以偶爾幫你解決一下生理需要,比如用……”她伸出芊芊玉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周曉白一口茶差點噴出來。“謝謝,我沒這種習慣。”

看著她姣好的臉龐,尤其是能夠做出很多奇怪表情的嘴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天晚上,他們喝醉後確實接吻了,他還摸了她,如果不是喝得太醉、頭疼欲裂的話,他也許還會有進一步的動作,他猜測她不會反抗的,她不是那種保守的女人,當然了,也絕對稱不上風騷。

他為她收拾了一間臥室——不是老爺子住過的那間,然後帶她下樓去吃夜宵。

“有沒有哪裏蟹粉包?”

當一盤鍋貼被端上桌麵的時候,她還在糾纏這個問題。

“我說了我不知道,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吃過你說的東西。”周曉白夾了一個鍋貼,吃得滿嘴流油,“包子除了菜餡的,就隻有豬肉、牛肉能做包子,別的肉都不行,更別說螃蟹了,不腥死才怪。”

蕭湘做了一個無語的表情,嘟囔道:“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蟹粉包。上海人沒有不愛吃的。”

“是吧,你也說上海人,上海人跟廣東人吃東西都很怪的,不是中原正宗。”

“行了行了,快吃你的正宗吧。”

蕭湘自己要了一碗酸辣粉,這也是在周曉白看來絕對不好吃的東西,酸辣粉、麻辣燙、米線等等小吃,原本都不符合中原人的飲食口味,可它們居然在年輕人——尤其是女孩子中間流行起來了,周曉白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隻能說現在的人吃東西越來越不講究了。

“對了,那天一起吃飯的那兩人幹什麼的?聽你們說的那些雲裏霧裏的,當時也沒好意思問,到底什麼事,好像還有點靈異呀什麼的?”

周曉白苦笑著說:“還是不知道的好,我現在都後悔知道了。”

“好吧,那我不問。”

她果然不再問了,這一點讓周曉白暗暗吃驚,換做一般人,你越是告訴他什麼事不該知道,他往往越是好奇。

7

丁娜娜親自開車。

蔣小樓坐在後座,車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一邊抽煙,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車子此時就開在許由市最熱鬧的一條小吃街上,所幸是清晨,街上人流不多,如果是中午或下午,車子在這條路上根本就無法開動。

街道兩邊林立著各式各樣的小吃的招牌:牛肉湯、羊雜湯、酸辣粉、油炸土豆片……這些招牌就像它們後麵的店麵一樣破舊不堪,再往後,是一片高矮、形狀各不相同的樓房,是類似城中村一樣的自建樓房,便宜租給附近的打工族,老百姓管這一帶叫難民營。

這裏住的當然都是難民,新時代的難民。

“到了沒有?”

“前麵那個油炸土豆片的招牌就是。”蔣小樓朝路邊立著的一個招牌指了指,這家店還沒有開門,油炸土豆片的生意一般都是午後開工,現在當然不開門。

“這怎麼辦,不知道人在不在裏頭。”

“應該在,在這邊做生意的一般都是住在店裏,省房租。”

兩人下車,過去敲響了卷閘門。

“誰呀?幹什麼的!”一個粗嗓門的女人在裏頭喊。

“警察。”蔣小樓隻淡淡說了這兩個字,便聽見裏頭一陣小跑,很快卷閘門被拉開了,一個三十來歲,身材短粗留著燙卷長發的婦女出現在二人麵前,做小生意的女人,豈非都有一副潑辣強壯的外表?

也許是“警察”兩個字的作用,讓婦女臉上堆著忐忑的笑容,用完全不符合她氣質的輕柔語氣問道:“請問,兩位有事啊?”

蔣小樓朝她出示了一下證件,問:“這是張士林家嗎?”

“哦,我公公他……不在家。”婦女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

看來傳聞不假,對這種人蔣小樓決定不跟她囉嗦,“老實交代吧,你把他扔了是不是?”

“我……是他自己要走的。”婦女紅著臉辯解道。

“是嗎?那他去哪了?”

“不知道。”

蔣小樓冷笑,“你是怕我們找他回來,再送來給你贍養是吧?”

婦女訕笑起來,“不不,哪能呢,贍養老人是我們的責任,真的是他自己走的,不知道去哪了。”

“你別淨說好聽的,我跟你說,如果沒有你丟棄老人的確切證據,我們也不會上門來找你,你這行為已構成犯罪了知道嗎,你快老實說把人扔哪去了,趕緊的別磨蹭。”

這套警方常用來嚇唬群眾的說辭的確有用,婦女隻略微掙紮了一下,便道出丟棄老人的經過,半個月前的一天,丈夫將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癡呆的公公領回家來,她因為不願贍養這個隻能吃飯不願幹活的閑人,某天趁丈夫不在家,雇車將老人載到幾十裏外的一片荒野地裏,然後扔下他獨自回來。之所以去這麼偏僻的地方,她說,是擔心老人被周圍鄰居發現,再給送回來,如今這世道,人們在農村野外發現一個瘋老頭根本不會在意的,何況他是癡呆,連話都不會說了,沒人會知道他是誰。

回來之後,他就騙丈夫說老頭是自己跑丟的,丈夫固然懷疑,但沒有證據也不能把她怎麼樣,隻是她沒想到,出門前自己將老頭塞進雇來的車裏的那一幕,被對門一個鄰居看得清清楚楚,後來見老頭沒回來,結合她平時的為人,便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因為看不過去,考慮再三後偷偷打了報警電話,更巧的是,蔣小樓二人在來之前先去了趟當地派出所,本來想找了解一下張士林的戶籍和工作情況,以確定他就是他們要找的人,正好碰到這個案子,報案時間是前天,當地民警還沒來及出警調查,於是蔣小樓便借題發揮,輕易打聽出張士林的下落。

本來,蔣小樓應該通知當地派出所,然後帶著婦女一起去丟棄老人的現場指認,但他實在討厭眼前這個人,看也不想再看她一眼,於是問清楚地點之後,便電話通知當地民警過來辦案,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自己同丁娜娜驅車前往婦女所說的地方,尋找張士林——第四個疑似被思古拉病毒感染的患者。

車子從小吃街開出來時,蔣小樓苦笑著感慨道:“沒想到周曉白沒幹出的事,終於有人幹了。”

“哦?他以前也想過把他‘嶽父’給扔掉?”丁娜娜很聰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他比這女人強多了,他明知嶽父不是‘人’,還是沒忍心這麼幹,這女人還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隻是因為不想贍養老人,就這麼狠心,哎,人哪……”

丁娜娜沒有順著他的話發表感慨,而是問道:“你怎麼知道她不知道公公死過一回?張士林被運回許由市,不是還沒有複活嗎?”

“是她丈夫自己開車去接的屍體,市局離她家比較遠,要大半天才能回來,我猜張士林是在路上醒來的,兒子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畢竟父子情深,所以,他還是把他帶回家,並且沒有告訴老婆這件事,否則隻怕第二天那女人就會以怪物為借口,把老頭扔掉。”

丁娜娜點點頭,“你猜的挺有道理。”

“拜托,這不是猜。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老頭是回家後才複活的話,那麼之前一段時間,按照規矩,家人肯定要向親戚鄰居報喪的,那個報案的鄰居就住他家對門,可他卻沒聽說報喪的事,再結合那女人沒有立即扔掉老人的表現,真相是顯而易見的嘛,所以,辦案的時候多動一點腦子,是有好處的。”

丁娜娜撇了撇嘴,但很快又笑了,“你會動腦子就好,說明我沒選錯搭檔。”

蔣小樓微笑道:“恐怕你沒有真心把我當成搭檔吧?”

丁娜娜一愣:“怎麼?”

“你們調查組一共多少人,我是說來許由的。”

“一共……十幾個吧。”丁娜娜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可我到現在就見過你一個,幹什麼都是你帶著我一起,我能算是組員嗎?”

“不好意思,我也沒辦法,因為——”

“我知道,”蔣小樓打斷她,眼睛望著汽車前方坎坷的泥土路,淡淡說道:“說得冠冕一點,我服從組織安排,在履行作為一個警察的責任。不過……”他突然笑了,“如果你真想當我搭檔的話,得先想辦法把智商提高一點。”

“你!”

“好了,停車,到了。”

丁娜娜瞪他一眼,將車停下,四下掃視了一遍,指著前方一片自建樓房說道:“不對吧,那女人不是說把人扔在郊外嗎?怎麼這裏有村子?”

“她說的地點就在這村子後頭,農村人一個村的彼此都認識,如果村裏突然多了一個陌生人,大家都會知道,所以先進村打聽一下不會錯的。”

“那老頭會在這村裏?”

“換成你,會一個人呆在郊外等死嗎?”蔣小樓說完已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村頭,四個漢子坐在太陽地圍著一張桌子打麻將,蔣小樓二人因為是從房後繞過來的,之前彼此都沒有看見,漢子見到他們明顯都愣了一下,但隨即恢複常色,連多看他們一眼都沒有,繼續抓牌打牌。

蔣小樓走到一個漢子跟前,這漢子正好摸牌,突然一推麵前的“長城”,站起來大叫一聲:“胡啦,哈哈,”嗓門之大,估計半個村子都能聽見。

蔣小樓抓住機會,忙問:“老鄉,請問這附近最近是不是來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

漢子一怔,反問:“你們幹什麼的?”

蔣小樓掏煙遞過去,謙卑地笑了笑:“家裏有人走失了,聽說在這一帶,過來找找。”

漢子表情隨即放鬆,“哦,你說的人是不是四、五十歲,頭頂有點禿?”

“是是,你見到了?”

“嗯,那人天天都在村裏晃悠,問他話也不答應,我們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我早晨下地回來,還見他在村後頭,趴在水溝旁邊喝水呢,你們去那找吧,找不到就四處轉轉,準有。”

蔣小樓一邊道謝,一邊給其餘幾人散煙,大家樂嗬嗬地接著,說了幾句禿頂老人的閑話,蔣小樓便道別,帶著丁娜娜回到位於停在百米外的車上,長出了一口氣說:“好險啊,差點就暴露了。”

“暴露?暴露什麼?”丁娜娜十分不解地看著他。

蔣小樓沒理他,掏出手機,找到當地公安分局的號碼撥過去,“市刑警隊,麻煩給我找下劉局長,急事。”

丁娜娜在一旁傻乎乎地看著他,她當然不知道這個一向聰明的“搭檔”在搞什麼飛機。

“劉局啊,我刑警隊小蔣,送給你一功,向陽村知道吧?對,就是國道附近這個,快帶人來抓賭吧,隨便也幫我辦點事,快點啊,老規矩,到這別鳴笛,直接撲進去,挨家搜查。”

放下手機,蔣小樓對丁娜娜輕鬆一笑,“這下有幫手了,用不著咱們自己去找人了。”

丁娜娜愣了一下,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你不是吧,報假警就為了這個?”

“誰說我報假警?”

“我聽見你說抓賭的!”

“這不假,村裏肯定有賭局,而且規模不小,不然不會特意設計這麼高明的暗號。”

“暗號?”

蔣小樓一笑,“你以為那漢子真胡牌了?他對對胡單調紅中,怎麼能贏到二萬上呢?”

“你……看到他的牌了?”丁娜娜顯示出十分吃驚的樣子,“他為什麼撒謊?詐胡?”

“不,他是在發暗號給附近賭局的人,提醒他們有外人來了,讓他們趕緊收拾一下。雖然他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但總要小心為上。”

“這……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一個農村能開多大賭場,還用得著這麼巧妙的暗號?”

“這可能是B計劃或C計劃,他們四個在那打麻將是假,放風是真,結果我們從房子後頭繞過去,他們沒看見,想用別的方法通知來不及了,隻有這樣。你可能不知道,許由市最近在掃賭,大部分局子為了躲避檢查,都轉到農村來了,規模之大你可能想象不到,所以一定會設計很嚴密的隱秘措施。還有,當漢子喊完那句話時,我聽到附近一陣‘嘩啦啦’的收麻將的聲音,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是嗎?”丁娜娜歪著腦袋,“我怎麼沒聽到?”

“你注意力太不集中,有什麼辦法。”

丁娜娜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說:“那他們都收拾完了,你現在叫人來還能查到什麼?不也白搭嗎?”

蔣小樓故意歎了口氣,“你智商果然太低,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給人散煙,說話還裝得跟個孫子似的?他們以為我們真是來尋人的家屬,現在肯定又開局了,正玩得過癮呢。”

丁娜娜不說話了,隻靜靜地望著他,眼神中透著明顯的欽佩之意。

這才是真正的偵探,她心裏想。

8

如蔣小樓所推測,向陽村裏果然有一個大賭場,分局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賭徒們還玩得正歡,被抓了個現行。

對分局劉局長來說,這的確是一個不小的功勞,為了表示感謝,查賭的事情完了之後,他親自帶隊對周邊地區進行了搜查,結果在村後一條汙水溝裏發現了正在“泡澡”的張士林,前麵說他是老頭,其實根本不算老——真正的老人怎麼能有那麼好的體力,長途跋涉到新疆去做生意?張士林與喻多順、沈方國年紀相當,都是五十出頭,因為被思古拉寄生物附體,他的臉上也是一副完全癡呆的表情,對於警察的出現毫無反應,直到被架上警車,他臉上始終沒有出現一絲應有的情緒反應,尤其是一對眼睛,像死魚眼一樣毫無光彩,如果非要說眼神的話,那他的眼神就是混濁,徹徹底底的混濁。

他被直接送到許由市公安局,車停在市刑警支隊辦公大廳門前。

兩名警員押著張士林下車,門還沒有邁進去,一輛掛著省廳警用牌照的黑色奧迪便尾隨而至,車上下來四個便衣人員,其中一個上前,也不說話,直接向正準備接收“人犯”的高飛手中塞了一張介紹信之類的紙片,高飛看了一眼,便點點頭,指揮手下們讓開,眼看著四名便衣將模樣跟個傻子一樣的張士林押上奧迪車,徑直開出了市局大院。

高飛看了看蔣小樓和丁娜娜,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了,麻煩高隊長了。”丁娜娜說。

“不客氣,忙你們的去吧。”

高飛眼神複雜地瞅了蔣小樓一眼,便招呼眾人回去,轉眼間,市局大院裏隻剩下蔣小樓和丁娜娜並肩站著。

蔣小樓一隻手摟住丁娜娜肩膀,笑著說:“我本來以為你是當官的,沒想到跟我一樣,也是跑腿賣命的。”

丁娜娜彈開他的手,問道:“怎麼說呢?”

“你要是當官的,你應該跟你們的人一起走,回去指揮工作,不應該再跟我這個小刑警在一起瞎混。”

丁娜娜笑了笑,沒搭腔。

“你們打算把他怎麼辦?”

“送研究所。”

“然後呢?”

“不知道了,反正跟你無關,問它幹嘛。”

“問問也不行?”

“不行,”丁娜娜衝他眨了眨眼睛,“是你說的,咱們都是跑腿的,隻要想辦法抓到所有被感染的患者,任務就算完成,別的管它幹什麼?”

“說得對。”蔣小樓歪了歪嘴,心裏在想,這任務聽起來倒不難,然而隻怕不是每個感染者都像張士林這麼容易抓到,尤其是經過二次“轉換”寄主的那些,想查到它們的蹤跡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事。當然了,也正因為這任務有難度,他才會甘心被丁娜娜或者說是她身後那不知底細的神秘組織當成槍來使,說什麼忠於責任、製度,都是假的,如果他真有這麼高的覺悟,他也不是蔣小樓了。

令他如此忠於職守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不相信那個叫什麼拉的生物真可以控製人類軀體,如果這是真的,它們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木偶的比喻當然不能解釋一切,還有,它們那足可以與人類媲美的高級智商從何而來?它們究竟有多聰明?更重要的,他們“借屍還魂”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尤其最後一個問題,也許並不複雜,卻是整宗案件中最關鍵也是最可怕的問題。蔣小樓直覺認為。他的直覺一向準得嚇人。